茂城的夜和淮京市千差万别,烟火气更浓,一晚下来似乎没有安静的时候。
温惊蓝在床上翻来覆去,临近天亮才睡着,听着下面的吵闹声听了一整夜。
酒店一头有街道,一头没有,岑眷住的就是安静那头。
一想到岑眷,仿佛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刀子在轻轻割她的心头肉,一阵钝钝地痛。
闹钟铃声响,温惊蓝一下就被吵醒了。
摸到手机,季林景回她消息了。
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温惊蓝起床洗漱完,等着和季林景一块儿去机场。
机票都是主办方定好的,来回两人都是一起。
眼看时间临近,季林景迟迟没有消息,她打电话过去问。
季林景那头很吵,“我助理没跟你说吗?飞机改签了,改到晚上八点飞,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多留一天。”
“这样啊。”温惊蓝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季林景发过来助理的电话。
打过去,助理的声音明显很慌张,“确实改签了一次,但航班取消了,给你重新买到下午一点的了。”
下午一点?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去机场至少要五十分钟。根本来不及。
温惊蓝:“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助理声音匆忙:“抱歉,事情太多忙忘了,我以为我已经通知过您了。”
“那现在怎么办?”温惊蓝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
助理:“只能您自己买票回去了,主办方那边只提供一次票。”
“那......”
助理挂断了电话。
心里凝着一团气,温惊蓝打开手机看机票,选了一个最近的航班,提上包出发去机场。
消肿之后脚基本能活动,但依旧不能正常走路,温惊蓝行李少,只有一个手提包,她垫着脚还能走。
打车去机场。
取票、过安检,到达登机口时正好开始登机。
排队上去,路过头等舱。
和岑眷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有点惊讶,温惊蓝收回目光,继续垫脚往里走。
手腕上倏然出现一道力,温惊蓝垂眸,岑眷拉着她坐在他位置上,自己坐在里侧。
空姐看见,微笑上前,“请问是要办理升舱吗?”
“是。”
“不。”
两人同时出声,空姐微笑定住,“好的。”
温惊蓝:“?”
趁她茫然的间隙,岑眷抽出她的机票和证件,拿出自己的卡一起递过去。
利落办完升舱,空姐双手奉上她的证件,温惊蓝接下。
“岑总,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空姐说完,转身去为别人服务。
温惊蓝嘴唇翕动,“我可没钱还你。”
岑眷侧着脸,窗户透进来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没说让你还。”
“那上次你还找我要耳聋的医药费......”温惊蓝低声嘟囔道。
却还是被岑眷听见,他当即轻笑一声,“你不也没给。”
温惊蓝咬着唇不发话。
“你的飞机不是下午六点吗?”岑眷开口。
“改签到晚上八点,但是航班取消了,又改到一点,但我错过了。”
“今天没有取消过航班,一点也没有飞淮京的航班。”岑眷淡声道。
温惊蓝怔住,“你什么意思?我被骗了?”
岑眷挑眉。
可是,季林景为什么要骗她?她又没有得罪季林景。
温惊蓝长睫轻颤,“为什么?”
岑眷低头不语,温惊蓝歪着头看他,锋利的侧脸泛着淡淡的白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半晌,岑眷在她灼热的目光下掀眸,“你知道季林景为什么和岑安玩吗?”
“因为岑安......可爱?”
岑眷抿唇,眼神透出一点无语,“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岑安本来就可爱啊。”温惊蓝眨眨眼。
当即,岑眷低头下去,拿出手机不再说话。
时间过去两分钟,飞机开始滑行。
空姐过来提醒关闭手机,岑眷收起手机,偏头望向窗外。
温惊蓝妥协:“好吧,那你说为什么。”
对方终于肯扭头给她一个眼神,然后意味深长地道:“因为岑安比他垃圾,各方面。”
可这和他骗温惊蓝有什么联系吗?温惊蓝思索一会儿,越想越乱。思绪都已经飞到细数岑安比季林景优秀的那些点去了。
然而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岑安比季林景可爱。
现在再加一个老实。
别的地方,岑安确实不如季林景,毕竟季林景外貌是顶配,工作又已经做到国内少年音配音顶级。
温惊蓝撑着下巴,“就按硬件条件,岑安家世也比他好啊。”
那可是淮京第一豪门。
岑眷敛眉,“你跟岑安呆得太久了,关注点和她一样偏。”
对哦,温惊蓝回神,她只是觉得岑安也不差嘛。
“所以,你意思是他只跟比他差的玩?”温惊蓝回归主线。
“还算聪明。”
“那我又哪里比他好?”温惊蓝不明白。
岑眷默了半晌,声线认真,“你哪里都比他好。”
温惊蓝怔住,不停扇动着睫毛,张了张嘴,“你关注点也跑偏了吧。”
岑眷回神,“昨天的热搜看了吗?”
温惊蓝点头。
“你比他还受欢迎,他当然不高兴你了。”岑眷悠悠道。
原来是这样,温惊蓝蓦地想起昨天在红毯上,那些记者让季林景让开,单独拍她的时候,季林景好像就有些不高兴了。
也是,本来是自己的主场,前几天刚公开长相,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应该会受到很大的关注才对。
结果被温惊蓝抢了风头。
心底莫名有一丝抱歉。
季林景开开心心带她来,结果弄成这样。
好像她成了背刺季林景的那个人。
“唉......”
“你叹什么气?”岑眷问。
温惊蓝靠在扶手上,一手撑着脸,“我太对不起他了......”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去,四目相对,岑眷蹙眉,“他骗了你,你还觉得对不起他?”
“可是确实是我抢了他的风头,他明明好心好意带我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片刻,岑眷扯起嘴角,讥笑一声,“那我呢?”
“昨天说过谢谢了......”温惊蓝垂眸,猛然想起昨晚的事,她道:“害你不能参加颁奖典礼的事,对不起。”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岑眷放下手。
下巴力道消失,整张脸垂落下去,温惊蓝视线所及,是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你该不会是说我离开纽约的事吧?”温惊蓝语气迟缓,试探着开口。
岑眷没作声,但胸口平静下来,温惊蓝抬起头,抿了抿唇,扭头过去背对岑眷。
接下来的航程,温惊蓝一直维持着偏头的姿势,看向另一边的窗户,一刻也没回头。
不告而别的事,她没有错。没有错的事情,她自然不会道歉。
她对岑眷,从来都问心无愧。
直到下飞机,她站起来往外走,岑眷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她用力甩开。
坐上车,找岑安要了岑眷卡号。她立马给岑眷把升舱的钱附加看耳朵的专家号40块一起转到他账户里去。
回到家,空荡荡的屋内就她一个人。小猫小狗们倒是很欢快地围在她身旁,她手里握着零食,陪它们玩了好一会儿。
狗比人好,还知道知恩图报。
给一点零食还会摇尾巴。
不像某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还想要她道歉。
得寸进尺。
岑安进屋时,温惊蓝已经睡下了,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天一黑就困得不行。
半夜。
温惊蓝是被岑安的叫声吵醒的。
揉着迷蒙的睡眼,温惊蓝摸索着起身往客厅走,岑安惊魂未定坐在客厅沙发。
温惊蓝:“怎么了?”
岑安眼睛猩红可怖,“我房间有东西!”
那神情再配上那语气,说得温惊蓝都有点心里没底,以为是小偷什么的。
她轻声问了句:“什么东西?”
岑安:“有只鸟!”
鸟?
温惊蓝胸口下沉,肩膀顿然松懈,她想起来,岑安说过自己怕尖嘴动物,什么鸡啊鸟之类的。
站在原地安慰岑安两句,温惊蓝去她房间,推门进去,就一只小麻雀在她房间胡乱纷飞,显然也被吓到了。
喵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看见鸟兴奋得上蹿下跳,要抓鸟。
真是她妈妈的好大儿。
但是温惊蓝一下要从制服一只鸟到制服一猫一鸟。
喵喵虽然身宽体胖,但灵巧敏捷,三两下就跳到空中飞扑麻雀。
吓得温惊蓝往后撤一步。
落地还是敦实的一声。
温惊蓝先给把喵喵弄出去,一边卷起衣袖一边上前抓猫。
猫抓麻雀,惊蓝在后。
三方一番混战。
嘶!
喵喵借着床的力飞扑到温惊蓝身上,再往上跳,一爪子呼到温惊蓝脸上,留下三道红红的血痕。
死死拽着喵喵的后退,温惊蓝抓住喵喵躬身一扔,啪一声关上门。
剩下麻雀可就简单多了。
往窗边追赶过去,没一分钟就让麻雀飞向自由。
从岑安房里出来,温惊蓝刚想说话,发现嘴角扯得疼。
岑安冲过来,“惊蓝姐,你被喵喵抓伤了!”
被抓伤是常有的事情,温惊蓝平时没太在意。
只是这回被抓伤的脸上,还是嘴角,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好在伤口并不深。
这个角度和位置,要是伤口深的话,她都可以cos小丑了。
简单清理过后,温惊蓝在贴了一张创可贴。
位置实在太凑巧,温惊蓝自拍截下嘴角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喵喵出品。
下一秒,收到季林景的消息。
季林景:【你破相啦!】
怎么感觉他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