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一行三人踏进门,正等得焦急的沈俐一听见动静,忙不迭就起身迎了出去。
“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沈俐见他爹毫发无伤,悬着的心方才落下,继而转眸不悦地看向宋解春,“你小子,可把我骗得好惨!”
宋解春讪讪,“咳,大舅,我那不是不好说么?”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但凡直说,我也不会不教你啊。”沈俐不认同。
宋解春移开目光,不与大舅对视,“您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外祖,届时就是您会教,外祖也不会让您教的。”
“……”沈俐噎住,还真别说,宋解春说的有道理。
沈仲时摆摆手,“行了,这事儿就此揭过,左右现在谁都没出事儿,老大,你让人单独收拾出来一个院子给他主仆二人住下。”
“是。”沈俐多看了两眼霍战离,却没说什么,依言去让人准备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原先给霍战离准备的那个院子现在不合适了,不然他爹不会特意提起。
沈俐出去了,宋解春打了个哈欠,就张口说:“外祖,那我也先回去歇歇?”
“去吧。”沈仲时看他那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到底还是把想叮嘱的话给咽了回去。
也罢,反正现在都在沈家了,那些话晚些说也没事儿。
宋解春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退了回去,抬手点了点霍战离,“你,跟我来一趟。”
“你不是要歇息?”霍战离不理解,这人要回去歇息,叫他跟上作甚?
宋解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霍战离,“让你跟上你跟上就是,哪儿来这么多疑问?”
“你不想来就算了,本来我还想在睡前弄点你的血,研究研究你的毒呢。”
“主子,你放心去,剩下的交给我收拾。”霍未一下子就从将军肩上抢过将军的包袱,还伸手把将军朝宋解春的方向推了一把。
霍战离稳住后看了一眼霍未,这小子是胆子肥了是吧?
“咳,快去快去,主子不要耽搁了宋公子的歇息。”霍未避开将军的目光,他这完全是为了将军的小命着想啊!
宋解春早一日研制出解药来,将军就能早一日解脱,不再受到体内奇毒的威胁。
“走吧,霍未都不要你了。”宋解春兀自抬脚走,一副随便霍战离要不要跟上的架势。
霍未觉得宋解春这话有点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拧着眉头站在原地。
“晚些时候我再来跟沈老爷下棋。”霍战离意有所指,说完就抬脚跟上了前头的宋解春。
沈仲时眸底划过一丝了然,只点头没吭声,霍战离口中的下棋根本就不是下棋,只是借下棋之名与他谈些事情,这事儿不能传出去。
“霍未,你随意。”
“沈老爷放心。”霍未自觉挎着包袱前去找沈俐,他家将军住在何处院子,那他就在哪儿落脚。
宋解春领着霍战离回到他的院子,推门进去,院中已经焦急了一天的下人顿时朝他围了上来。
“少爷您跑去哪儿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大江围着自家少爷转了两圈,确定少爷全须全尾的这才放了心。
“没事儿,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宋解春摸了摸肚子,“一路上都没怎么吃,现在好像是有点饿了。”
“饿了?那少爷等着,我这就去小厨房做!”小江扭头就跑。
剩下的人,拿东西的拿东西,奉茶的奉茶,就连跟着宋解春回来的霍战离都没忽视,全都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霍战离看了看宋解春,“你这里的人倒是真在乎你。”
难得的,他一个外孙,在自己外祖家这里跟他在自己家没有任何区别。
“那当然。”宋解春可不想跟霍战离炫耀自己院子里的人有多好,他觑了觑霍战离的手,“把手给我。”
霍战离依言伸手,“真要取血?我当那只是你要与我单独说话的借口。”
“我没什么话要单独跟你说。”宋解春毫不客气,手拿着匕首就给霍战离的手腕划开了一个口子,接够他需要的血之后方才给人止血。
“闲得慌了我才要找这种借口,你觉得我想跟你单独说话需要找这种放血的借口?”
霍战离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口子止住血,笑答:“的确是不大需要。”
“血放好,你现在可以走了。”宋解春又打了个哈欠,他肯定是在霍战离的地盘上没睡好,所以这会儿才会这么困。
霍战离笑意更浓了几分,“真无情,我刚放了这么多血,你都不说留我下来吃顿好的?”
“你缺一顿好的?”宋解春皮笑肉不笑地晲着霍战离。
霍战离不要脸地摇头又点头,“是不缺,但缺你这一顿,能吃上你这里好东西的人可不多。”
“那倒是,不过我不想留。”宋解春还记着这人留信离开的事儿呢,还留他吃顿好的?
想得美,他没有趁机报复就已经不错了,“慢走不送。”
霍战离可惜,“行吧,我走就是了,希望你能尽快把我的毒研究透。”
“没药材别希望,最多让你体内的毒不发作得那么频繁。”宋解春瞪眼,“我可没跟你打包票一定能。”
霍战离颔首,“无妨,我相信你。”
“那你还是不要相信的好。”宋解春眼皮一跳,这人怎么一股理直气壮白嫖的味儿?
“走走走赶紧走!”
霍战离被客气地请走了,他站在宋解春院门外哭笑不得,他留信离开后怎么不见宋解春是这个反应?
不见他的时候死要见他,现在见他了却又二话不说把他给轰了出来,真是……
“哈嚏!”宋解春揉了揉持续发痒的鼻子,“不冷不热的,肯定是霍战离出去之后在心里骂我!”
小江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少爷爱的吃食,端上桌,见少爷吃得急,顿时更心疼了,“您这一天都去哪儿了,瞧您都饿瘦了。”
“小江,你家少爷我只是出去了一天,不是一年,哪有这么容易就瘦了?”宋解春无语,这纯纯就是自己人滤镜。
“都一样都一样。”反正在小江眼里,他们家少爷就是瘦了。
宋解春见状,索性不说了,加快速度吃饭,省得小江觉得这些东西不够,要再去小厨房做更多的,那他可吃不完那么多。
肚子填饱后,宋解春的困倦更浓郁了些,他撑着将霍战离的血分成三份,并分别放了不同的药粉进去,就先去睡了。
等他醒来,药与毒的反应应该正好。
“大江,守着别让任何人动这三碗血。”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不错眼的看着。”大江摆出瞪大双眼的架势。
宋解春默了片刻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摆手进屋睡下——
反正他说了也白说,大江肯定是嘴上应下,实际等他走了,该盯继续盯。
美美睡了一个时辰,宋解春睁眼醒来,在床上赖了一刻钟后精神十足,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暖的大床,穿好衣裳,就去看霍战离的血反应。
大江还在那儿盯着呢,他一过去就对上了大江泛红的双眼。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真眼不眨的看到了现在?”宋解春扶额,不至于不至于,真不至于这么实诚。
大江一眨眼,那眼睛就酸得流眼泪,“少爷,我一直在这儿,没别人靠近过这里。”
“……辛苦了,你下去歇着吧。”宋解春把大江送出门。
大江依依不舍,“少爷还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叫小的,小的就在外面不走远。”
“好好好,我知道了。”宋解春边应边关门,生怕大江继续说。
大江看着跟前已经关起来的门,眼底满是遗憾,他这个死嘴刚才要是说得更快一些就好了!
屋内,宋解春返回桌前,一眼就看到了桌上三碗加了药的血的反应:第一碗黑血变绿,第二碗没有变化,第三碗黑血转红了些。
“看来是第三种,我看看要再加点什么。”宋解春嘀嘀咕咕,手上动作不停。
半个时辰的时间,屋内一直传来奇怪的动静,大江在门外竖着耳朵,就差整个人都贴到门上去听了。
这奇怪的动静都是少爷捣鼓出来的,少爷到底在里头做啥玩意儿呢?
‘歘’地门开了,正在全神贯注听着的大江一惊,差点摔下去,幸好最后关头及时反应,稳住了身形。
“嘿嘿少爷忙活完了?”大江若无其事地赔笑。
宋解春无语片刻,才说:“我出去一趟,屋内的东西不用管,回来我还要用。”
“是。”大江乖乖给自家少爷让开了道儿。
宋解春揣着新鲜做出来的药丸出门,问清楚大舅让人给霍战离安排的院子位置后就直奔而去。
好巧不巧,他在半道儿上遇见了病歪歪的周厌言。
本以为只是巧遇,宋解春冲着周厌言颔首算作打招呼,末了正要继续走,下一刻却出乎意料之外地被周厌言给挡住了去路。
宋解春皱眉退了一步,“你这是?”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你问问诩山还有多久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