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鲛人王死去的白月光 第15章 情深意重

纪临风一觉醒来，外头早已日高三更。只不过深海之下，阳光难以抵达，昼夜的差距便没有那么大。

他也是一个翻身没有摸到旁边躺着的人，这才忽地睁眼醒来。

少年揉了揉眼睛，尚还混沌的意识缓缓回过神来，他的夫君这是早已起来继续去处理族中的诸多事宜了？

好辛苦啊……

纪临风心中一番感慨，昨晚都是折腾到将近天亮才睡的。如今他一觉醒来，重溟竟早已不在身侧床榻上，这身体素质可当真是强得厉害啊。

少年窝在被子里闭目醒神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慢悠悠地探出双手伸了个懒腰。

这一套动作舒展下来，纪临风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疲惫尽散精神抖擞地打挺起了个身。

“重溟这是也给我赐福了？”纪临风心道，明明之前每次一早醒来，他全身都快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肚子老觉得好像哪里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就一律归结为是重溟呎寸太长，頂到他胃了。

可如今纪临风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一下，甚至还伸手在肚子里按压了几下，也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看来真的是重溟对他做了什么。

或许是昨日为族中后代赐福强度过多，灵力外泄一不小心就灌输到他体内了也说不准。纪临风想着想着就“噗嗤”一声笑了，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能解答他疑惑的人也不在这里，他没办法求到真相。

既如此，纪临风便也不再多作纠结了。而是直接掀开被子起了身，去洗漱吃早餐了。

*

重溟回来的时候，纪临风正拉着几个鲛人一起玩骨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捡来一大堆贝壳鱼骨等，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制作出了三十二张一样大小的方块牌。

每块骨牌上刻有从一点到六点的不同点数，骨牌有两面，一面涂上了红色，另外一面则涂上了黑色，不同颜色的面代表不同的玩家或队伍……

纪临风详细地给大家讲解骨牌的游戏玩法，那些个小鲛人们全都挨在一起惊奇地看着他，眼睛里好似都在泛着光。

深海里从没有看过有谁玩过这样新鲜有趣的小玩意，他们一时激动兴奋了起来，全都争着抢着要和纪临风组队。

其实游戏很简单，这都是纪临风在民间异闻录上看到过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来尝试着玩一玩罢了。

如今倒是闲得无聊，可以拉上几个不怕生的年轻小鲛人聚在一起打牌，简直太好玩了。

当桌上其余玩家都翻开了自己手中的牌后，纷纷把目光落在了还没有动的纪临风身上。

他看着另外三个人牌上的点数，只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将两只手分别放在骨牌的上面缓缓打开。

众人目光齐聚，只见那最后翻开的两张骨牌上显示的点数红六点，黑6点，竟是天牌长六最大的点数。

原本与纪临风组队开到的是最小点数的鲛人瞬间激动，立起来大声欢呼了一句。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另外两人则垂头丧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愿赌服输地将桌上的珍珠扇贝蝠鲼等推到王后面前。

纪临风高高兴兴地收了他们输掉的筹码，正打算喊“再来一把”，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当即就双眼一亮，把扫入自己桌面范围内的战利品全部都还了回去，扔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玩吧！”便急匆匆地跑开了，开心地朝对方奔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纪临风一把挽住了重溟的手，展颜欢喜道：“怎么不叫我一声。”

重溟温柔地拂过少年额际乱开的碎发，低声回道：“看你玩得高兴，便没打扰。”

“等你以后有空了，我们一起玩啊。”纪临风说着就凑上前，对重溟神神秘秘道：“我悄悄与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玩骨牌有秘诀，你想不想学？”

闻言，重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纪临风看着被他这笑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松开了挽着对方的手，语气不足道：“你不想学算了，我教别人去……”

他刚想往前走，还没迈开步子就被重溟给一把揽在了怀里，下一秒他藏在袖子里的小玩意就被对方给精准地摸了出来。

“你——”纪临风眼疾手快，立马就要扑上前去抢。奈何他家夫君身长手长，把东西举过头顶，他踮起脚都够不着。

“这是什么？”重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少年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不住地打趣道：“没想到堂堂王后殿下竟也会翻戏猩赌啊。”

纪临风脸一热，急得跳起来就要捂住他嘴，“嘘，快别说了。我错了！别教他们听见了。”

要是让那些小鲛人们知道，他教他们玩骨牌还留了一手，把把赢的背后竟然是靠着出老千，那他可真是欠打啊！

“再说了，我最后不也没要他们的筹码吗？就只是好玩嘛，娱乐至上！”

“嗯。”重溟笑了一下，重复纪临风的话语道：“娱乐至上。”

他没有在他的鲛人子民们面前拆穿王后的小伎俩，而是将手中的骨牌放下还给了纪临风，笑道：“那下次，我与你一较高下。”

纪临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眉眼一弯，开心道：“好呀！”

*

纪临风与重溟一路行去，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有鲛人幼崽诞生，需要接受王的祝福恩赐。

纪临风就这样陪着他的鲛人王游过沧溟每一处海域，见证了无数个新生命的降临，种族延续这一概念在纪临风的脑海中得到了具象化，他也由此明白生命是如此的挚诚可贵。

它是脆弱的却又是强大的，是静邃的却又是绚烂的，无论如何去理解它，都能被生命的真谛所震撼折服。

纪临风曾问到重溟这样一个问题，在繁殖的季节里，鲛人们都在完成着种族延续的任务，而重溟身为鲛人王也一直在致力于族群的繁衍生息而做出努力。

可身为王后的他却因为是一名男子，而无法为王孕育出一个继承他高贵血脉的孩子，重溟是否会有所遗憾？

对比重溟只是亲吻一下少年的眉心，低声道：“我是沧溟海域的首领没错，但我同时也是你的夫君。我不想谈自己是否名垂竹帛功标青史，但至少无愧于族群。若允我有一点私心，那你便是我唯一在意的例外。”

纪临风闻言，心间一软。他抬头回应了重溟一个吻，轻声温柔道：“你也是我唯一的例外。”

“其实……”重溟低眉思索，踌躇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们也并非不能孕育出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生命。”

“什么？”纪临风闻言眼底充满了惊讶之色，他有些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我、我其实也可以给你生鲛人小宝宝？”

“不，不是你，是我。”重溟以玩笑般的口吻开口道：“你忘了，鲛人一开始本是没有性别的。”

只要他能舍弃他这一身能凌驾于天地的灵力，退化成未分化时候的样子，再重新选择性别，他就能变成可以与纪临风共同孕育生命的雌性鲛人了。

“不，不行！这怎么可以？！”纪临风听完重溟的一番话后，立马就否决这一提议。

他看过重溟为清世间浊气，可聚天地之灵气，能与日月相争辉的实力。看过重溟为海洋族群的繁衍生息而劳心费神，以及那为子嗣后代赐予福泽的慈悲之心……

倘若他仅仅只是为了拥有一个能有他和重溟共同血脉的孩子，就让重溟放弃这一身的磅礴实力，去退化去重塑，那他还是个人吗？

“不过是重塑筋骨，待我……”重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临风给强行打断了。

“此事不必再提，我不会同意的，你也别想着再重新选择性别，变成雌性鲛人体。”

说到鲛人分化性别，纪临风想起当初他刚醒来的那会儿，就曾疑惑过既然他与重溟是爱侣关系，为何两人竟都同为男子？

古书记载，鲛人本无性别，只有在动了情爱之后，依据自己所爱上的第一个对象来决定将要分化的性别。

而他是男子，重溟爱上他后怎么着也该分化为雌性鲛人才对啊……

等等，鲛人分化是由爱上的第一个对象来决定性别的。

……第一个对象。

难道？

纪临风瞬间抬起眼眸，一把抓住了重溟的手，“你的性别竟不是因我而分化？在我之前，你曾爱上的是一位女子？！”

“什么？”重溟的手臂被他狠狠地抓着，可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因为他看见少年眼底瞬间涌起的悲伤，胸腔内立马被一阵怜惜与疼惜给占满，再顾不上其他任何事情。

“我从未爱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重溟看着纪临风的眼睛，一字一句深切真诚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爱的，自始至终都唯有你一人。”

“那……”纪临风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内心开始动摇，几乎已经完全相信重溟所说的话了。但他还有一点疑惑，“那你为何会分化成雄性鲛人体。”

难道是他以前长得太雌雄莫辨了，让重溟误会了？

不对啊，他虽然失忆了，可每次梦回，在记忆里看到的画面，他都是标准少年郎的模样啊，才不像女孩子呢。

是……是不像吧？纪临风有些不确定了，毕竟他梦中的主角是以自己的视角去进行的，唯一一次是他借助溯洄镜，看见了镜中显现出自己曾经的模样。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算不上雌雄莫辨，倒也确实明眸皓齿美如冠玉。

纪临风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着，重溟却不知他心绪早已飞至九霄云外。

鲛人王缱绻深情地拂过少年的脸颊，垂眸深深地望进纪临风的眼底，温柔低语道：“你只需要知道，不论因何原因，我所行之事皆是因爱你而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