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老板沟通了请演员假冒自己父母的细节,陈以眉又打来了和李翠花的聊天框。
李翠花:【如你所料,你公公果真打电话给你婆了说了你要旅游的事情。我帮你说了几句,不知道老贾有没有听进去。】
陈以眉:【太谢谢婶子了。你今早瘦了多少斤?】
自从陈以眉加上李翠花和罗桂香几人,她通过每日问候李翠花饮食进度和身体变化,已经深入和李翠花聊上了。
昨晚跟陆总提起旅游的事情,她就跟李翠花随便聊了几句,并把自己想带公婆二老旅游的想法说了。
果真如她所料,李婶子这人很热心,也没什么坏心眼,立刻支持她带二老去旅游,带他们去散散心,并且主动要去说服老贾。
这也就有了早上李翠花当众戳穿贾洁俭哭穷的事情。
第二天,陈以眉就去了陆之宣发的位置。
陆之宣根据助理的提供,约见了两位专业的演员。
陈以眉昨晚做了准备,把父母的资料都详细记录下来,拿给两位演员看。
“我爸年轻时候在某医药公司搞科研的,做事说话比较严谨。他喜欢吃韭菜炒蛋,爱喝龙井,口味偏咸......”
说起自己的爸爸,陈以眉如数家珍,他爸日常口味,生活习惯,无一不了解。
陆之宣静静地听着,有些羡慕这种温馨的父子关系。
陈以眉说的口干舌燥,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妈是个医生,有些轻微洁癖,走哪都带着湿巾纸和消毒酒精。她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做事有条理,喜欢吃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比如豆腐,豆皮,牛奶,鸡蛋这些......”
又是一大箩筐,细数妈妈的事情。
两位演员也都认真地听着,做着笔记,很专业的样子。
等到陈以眉把所有的内容讲完。
陆之宣补充说道:“如果明天我爸妈问到婚礼的事情,你们就说随女儿的意愿。涉及彩礼和陪嫁的事情,你们彩礼尽量要的高一些。陪嫁也说的多一些。还有就是你们要表现对我们家很挑剔的样子,最好让我父母下不来台......”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事情,想到的在补充一下。
他们假结婚婚礼是不会办的,按照陈以眉的想法,利用度蜜月的借口,变相等于办婚礼。
正好一举两得,既能完成旅游的任务,也能敷衍结婚的形式。
彩礼说的高,是让贾洁俭和陆建修对陈以眉没好印象,也方便后面的合约解除。
而陪嫁说的高,则是给他们画大饼,让他们知道不能随便赶走陈以眉,用钱拿捏不了她。
对他家表现的挑剔,则是不希望两人跟“亲家”有些来往,歇了他们攀附的心思。
陈以眉:“你们还要有意无意聊些出去旅游的见闻和事情,显得你们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并且跟她们说我也有出国旅游的计划。”
两位演员点头,都详细记录了下来。
“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既然陆总找到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
四人商量好事宜之后,准备各自回去。
陈以眉拎着包也打算离开,陆之宣看了看时间,都到下班的时候了。
回公司也没有必要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陈以眉眉头一挑,“你请客吗?”
“嗯,我请客。”
送上门的大餐怎么能错过,陈以眉拎着包就跟着陆之宣走了。
车子来到市中心的繁华商圈。
步入餐厅,映入眼帘的是四面透光的玻璃房,室内的装修风格简约而高雅。
一看就是上档次的餐厅。
她虽然见怪不怪了,但是她没想到陆总能带她来这种地方。
毕竟从小在抠搜的环境中长大,能养出大方懂享受的孩子吗?
陆之宣注意到陈以眉打量的神情,解释道:“这家餐厅没你想的那么贵。”
这个城市不是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物价没有高得离谱。
陈以眉又打量了下周围,面上笑着道:“反正不是我请客,我不在意价钱。”
陆之宣心下一顿,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了。
服务员拎着他们坐到了窗户边,往外一看就能看到这个城市的全貌。
视野倒是不错,有种空中餐厅的感觉。
两人很快选好了菜,陈以眉看了下价格,确实不算贵。
“今天托陆老板的福,能观赏到这城市的全貌。”
陆之宣:“请你可不是为了纯吃饭。”
“是打算给我打波鸡血,还是准备给我画大饼?”
陆之宣被女人的俏皮话逗笑,“画饼你吃吗?”
“不吃难道吃屎吗?”
“那也到是不必要。”
两人调侃一下,陆之宣正色道:“是聊聊我们家的事情。”
陈以眉战术性地喝了杯茶,老神在在地说道:“嗯,是应该好好聊聊你的事情。”
陆之宣家里的事情,陈以眉是了解了大半。
但是陆之宣跟他父母相处的如此糟糕,具体细节还是不知道。
“我是父母的养子,不是他们亲生的。”陆之宣一开口,就是一记重磅炸弹。
“啊?”陈以眉不懂陆之宣为何要告诉她这么隐秘的事情。
“我亲生父母找到了我,我养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
“啊?那你是被你亲生父母送人的,还是被拐卖的?”最近刷到很多被拐卖儿童认亲的视频,陈以眉下意识就问出这句话。
“我亲生父母说我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但是养父母很早之前说我是他们路边捡的。我不知道要相信谁。”
陈以眉一时间也不好评价这事情了。如果是他是被拐卖的,养父母买了他,那他如何看待养父母?如果是他亲生父母扔了他,那他也不该跟亲生父母联系。
“那警察怎么说?”警察那边应该是最准确的。
“被拐卖的可能性比较大,人贩子的下落还在追查。”
他心里其实有了答案,内心的秤已经倾向了亲生父母,但是他有没办法割离自己的养父母,这种痛苦让他无法做出判断。
从他有记忆以来,养母都对他很好,没让他干农活,也从没有打过他,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还让他一直上学。
“那你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吗?”
“我两边都不想选,我想拥有自己的生活。我想在我搬出去之前,能让我父母都过上健康快乐的生活。”
给她们情保姆,让她们住干净卫生的房子,让他们享受老年生活。
陈以眉点头,她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老旧的生活习惯让本该享福的人不去享福,还搞出一些对生命构成危险的事情,让人很难完全放心离开。
“你现在向家人隐瞒你的真实职业,也是因为你亲生父母?”
这是陈以眉一直憋在心中想问的事情,陆老板能轻松给她每月开出八十万的薪资,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但是在家里,陆老板却伪装的很好,不开豪车,不穿名牌,和家人同吃同住,只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
而且她侧面向贾洁俭,陆建修和李翠花这些人问过,他们只知道陆老板是个普通公司普通员工,每月薪资不到一万。
“不是。在没有见到亲生父母之前,我就成立了现在的公司。前几年虽不赚大钱但也没亏本,亲生父母找到我后投资了一笔钱,我的公司发展就快速了些。”
按照他的计划,公司迟早都会大规模扩展业务的,现在只是提前了些时间。
他也不觉得亲生父母的这笔钱是送给他的,而是一种投资行为,他帮助他们赚更多的钱。
陈以眉羡慕,她也想要这么一个天使投资人,投资他们公司的新项目。
“我隐瞒养父母真实工作。”陆之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境,最后只干巴巴地说:“是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成为老板,不配和父母分享成功,不配过得那么光鲜亮丽。
他害怕听到他们唱衰的声音,害怕看到他们质疑的眼神,害怕看到他们不理解的神情。
好像他就应该活在阴暗里,活在卑微中,活在肮脏又恶臭的环境里。
他想逃离,想站在阳光下,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想得到众人的肯定。
又因为害怕所以不说,躲避,避之不谈,当个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
也就造成现在他们只以为他是普通上班族。
陈以眉把陆之宣的痛苦与挣扎看在眼里。
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有点心疼这个男人。
一个糟糕的家庭环境,让一个优秀的男人矛盾又痛苦。
陈以眉化身知心大姐,鼓励面前这个迷茫的“大男孩”。
“你很优秀,值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陆之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敢置信他能听到别人肯定他的话。
这一刻他觉得他被人理解,被人支持,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这比他拿到第一桶金的时候还高兴,激动,一股暖流从他的心底喷涌而上,让他全身舒爽,暖流直达他的脑颅,在他脑中炸开了花。
所有的焦虑和压力都在这一刻得到缓解,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被冲散。
陆之宣快速调整情绪,调整了下身子,“谢谢,从来没有人这样夸我。”
因为长期的打压式教育,导致他一直很追求完美,又一直自我否定。
“不是恭维你,我是认真评价。短短几年,白手起家,能把自己的公司扩展到国外,你的能力真的特别棒,我崇拜你。”
她的公司已经开了快两年了,至今还是毫无起色,半死不活的。
公司的众人也是勉强糊口,财富自由更是想都不敢想。
面对别人的夸赞,陆之宣有些不适应,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说说我爸妈吧。”
两人的话题从陆之宣身上,转移到了贾洁俭二老身上。
原来陆之宣小时候家里很穷,是庄子上最穷的一家。
当时陆建修虽是名小学老师,但是代课老师,还一直被克扣薪资。
贾洁俭则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不仅要照顾陆之宣还要管地里的庄稼。
当时为了家里过得好一些,贾洁俭经常出去捡废品,卖钱补贴家用。
后来村子被拆迁了,大家都拿到一大笔拆迁费,还分配了现在住的这个房子。
大家都富裕了起来,日子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陆之宣的父母却还过着以前的生活。
贾洁俭没地种了也没想着出去工作,而是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捡废品上。
家里的废品越堆越多,卖的却越来越少,把家里的屋子堆的像个垃圾场。
陆之宣刚开始也试着劝说把家里的废品卖出去,但都得到了反对。
后来他还扔了几次废品,却适得其反,让母亲更加护着他的宝贝垃圾。防他像是防偷东西的贼一样。
“我不懂,为什么手里有钱,明明不穷,还要过苦行僧的生活。他们不是应该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就像你的父母,退休了到处旅游,让自己过得舒心快乐。”
陆之宣发出灵魂拷问,他不理解父母的那些行为。
“会不会他们手里没那么多钱,之前拆迁的钱用掉了。”
“不会,当时政府分了这套房,还拿了一百多万的赔偿款。家里没有外债,也没发生过大事,那笔钱没动过。”
陆之宣否定了这个猜测。家里的一些信息他还是清楚的。
他从没想过要养父母的钱,那些钱他也不会要,他更想养父母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
陈以眉:这对守财奴手里居然有那么多钱!
谁能想到穿着补丁的两个老人,手里竟然有百万的存款。
她如果手里有那么多钱,纷纷钟辞职养老,每天靠利息生活。
“我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你还有哪里要问的?”
这话活像面试现场,面试官对面试员说的结束语。
“我现在没有要问的,接下来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父母的心理。”
作为一名有心理咨询师证书的人来说,很容易分析出陆总父母的心理问题。
陈以眉开始分析给陆之宣听。
之前过得苦哈哈,大家都艰苦,所以没有心理差距。
突然获得巨款,有头脑的拿去做生意,做投资,没头脑的只能存着或者买房。
一家子都是齐心协力,想把日子过好的。
而陆总你家却有些相反,儿子不是亲生的,又出现了叛逆不按他们要求做事的现象。
他们心中有危机感,担心儿子不受控制,到手的钱都化为泡沫。所以就出现了极度的守财现象。
这种现象在城中村里很常见,不是个例事情。
“对付你父母这样的,不能用常规的方法。需要用其他方法改变他们。”
陆之宣也赞同陈以眉的这套说辞,家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好像就是从他开始扔那些垃圾开始。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方法一:破罐子破摔,彻底叛逆,让你父母产生危机感。方法二:顺应父母,阳奉阴违,矛盾转移给我,我帮你改变他们。”
“第一种方法是险招,但见效快,副作用就是你有负罪感,会适得其反,母子关系彻底决裂。”毕竟还有亲爸妈这个隐患在。
“第二种方法缓和,伤害小,但需要长期执行,面对很多麻烦和挑战。”关键还特别花钱。
哪个老板愿意一个月八十万,养个不能带来效益的员工。
而且她也不能一直签这个合同。
陈以眉偷偷地看了眼陆Boss,心中思索自己失业最快多久。
“我先声明一下,我跟你的合同不可能是长期的。最迟两年时间,这合同就得结束。”
“我知道。”陆之宣的心情明显沮丧起来。
第二种是他现在在做的,比较缓和又让双方受到最小伤害。
但是这件事情是个长期的过程,难道他后面要一直捆绑一个“妻子”应付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