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0.04 9:00
回到SFN局里,情报科的人都放假了,江釉只好打电话给陈雪。
“陈雪,我需要内部档案室的一些资料,从你这边可以批报么?”
江釉已经站在情报科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了,她面前的门紧紧锁上。
“内部档案室?要哪一份档案,有些档案对人体有损害,放到研究中心一楼的特殊储藏室了。那边的档案要看的话,先请示一下局长。”
“是关于赵老先生他们处理过的异常场所类资料。”
“那是十年前的资料了,就是在研究中心一楼的那个地方,编号是1990-8-9-AP6。”
“好的,我知道了。”
陈雪的声音从小灵通里传出来,有些呼呼炸炸的,那边还有很多熙熙攘攘的声音,听着有点热闹。
接下来,江釉和陈雪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打电话给局长了。
那边显示振铃,她耳边贴着手机,一路往研究中心大楼走去。在对方接通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两道局长的声音。
“江釉,你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事情?”
局长从不远处看向她,两人对视了一秒,很默契地放下手机,按下挂断。
“这是有什么事情吗?”局长夹着一个公文包走到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嗯,是这样的...”江釉简要地给局长说了一下商先生和论坛主的事情。
“所以你的怀疑是...这次的异常是我们局里曾经记录过的那个异常?但那东西就算在纸质资料上都容易影响人的精神...不对啊,那个搞论坛的家伙居然发到了网上!真是!我得去处理这个事情了,你要找的档案就在研究中心那边,钥匙在...”
局长说着还挠了挠自己地中海的脑壳,“在什么地方来着...哦,我的钥匙串里!”
他一边拿起了钥匙串,在上面翻找了起来,边找还边嘟囔着:“嘿哟,忘记做标记了...是这条还是这条啊?”
江釉看着自家局长这幅样子,直接拿过了钥匙串,将局长办公室的钥匙取了出来,剩下的自己拿了。
“就这样吧,我拿到资料会把这串钥匙还给你。”江釉向来说一不二,拿了就走。
“哦。”
局长手心躺着一把小钥匙,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快要看不到江釉的背影了。
研究中心一楼.
里面前台就一个人在值班,可能是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来,值班的人还在昏昏欲睡。
江釉只是看了那位值班人一眼,就往左手边的走廊走去了,墙上贴着一楼每个房间的指示牌,可以指明大概的方向。
“特殊档案室”的路牌标签边上还用粗水笔写了一个感叹号,还写着需要请示。
江釉找出钥匙,打开了面前的木门,接着发现还有一扇铁门锁着。
翻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铁门的钥匙。
“江队,您怎么在这里?”
可能是她开锁的声音有点大,那位值班人员走了过来,还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我来档案室取一份资料,但里面还有一扇铁门,我手里的钥匙串没有里面这扇门的钥匙。”江釉给值班人员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这不是局长的钥匙串吗?里面铁门的钥匙是...这条。”
值班人员在局长钥匙串里找到了一条长得像“挖耳勺”的钥匙。
“这...”
“对,这是钥匙。我来帮您开一下。”值班人员将“挖耳勺”捅进了锁孔里,咔咔两下还真给把锁开了。
真是一把别致的钥匙。江釉接回这串钥匙的时候,还有些觉得神奇。
“里面的档案我也不懂,这串钥匙需要我给您送回局长那边吗?”值班人员问。
“好,那辛苦同志了。”
在值班人员离开之后,这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这个档案室大概五十平左右,陈列着十列木书架,虽然说这些资料都是常温储存,但这间档案室常年不被阳光照到,倒是带着一种阴凉。
档案是按年份进行排列的,每个年份下面细分不同类型的档案,像AP就是abnormal place,用于储存异常场所类型的档案。
找到了十年前的档案区域,很顺利就翻到了赵芳亦父母处理过的档案,上面的纸质有些发黄了。
在拿起这份档案的时候,她的耳边出现了一些嗡嗡的微弱的杂音,仿佛有什么人在附近碎碎念念的,声音不大,但是听着让人有点心烦。
档案室靠近门口的地方摆放了一条长桌,江釉便找了个圆凳坐了下来,翻看着里面的资料。
原来早在1990年的时候,SFN局已经拍摄过一组海底遗迹的照片,而且位置是东海以东,大雾之中,没有具体的坐标。
上面记录的是有渔民称在海里打渔的时候,见到了海里有一条很大的怪物,像鱼又像蛇,目测24米长,10米左右的宽度,如蝠鲼一样,前面宽大后面收窄。
于是他们求助当地公安,而公安将此求助转接SFN局。局里的研究员们在附近海域调查了几日一无所获,随后由芹女士带队往东,遇到一片海雾,同时看到了海面之下一些模糊的轮廓。
在采用海下摄影技术,拍摄了几张照片,依稀可见是海底的某种建筑,有塔尖和城墙。在录了一段视频之后返航,后续几次出海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异常地块,研究员们无功而返。
这个档案夹的旁边放着一卷磁带,上面有红笔写着“影响、慎看”。
磁带的下方压着一沓白底蓝线的横线纸张,有些皱皱的,落笔人是赵国庆。分为6月和7月份的日记内容,8月份是归档日期,没想到连这些日记也一起归档了。
江釉翻看着这些日记,其中的几篇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6月26日
我与夫人芹女士发现了这段视频的不对劲,脑海中常常有一道声音,但从来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
当我同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居然也说自己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这个时候,我们都怀疑是那个海底的异常影响了我们的大脑。
...
7月02日
这道声音越来越大声了,我甚至连小宝的说话声都偶尔听不到了。我得请个假去看看医生。
...
7月12日
市医院的医生拍了片说我的大脑没有问题,但我依旧能听到它的声音。我不知道它是以何种方式影响着我们。
但恐怖的是,我的夫人已经完全陷入了个人的世界里,她一直在纸上写着一些看不懂的字符。更可怕的是,这些字符同样吸引着我。
...
7月20日
它......(全是一些看不懂的字符,偶尔能看到清晰一些的字,却是在说感召之类的话语)
往后的日记都是一样的,字符几乎都一样,但似乎有一天赵老先生清醒过一段时间。
7月30日的日记,在一段乱码字符的后面,他写下了好几句歪歪扭扭的字样,不要接触!不要接触!不要接触!
而7月31日的日记被撕掉了一半,不知道去处。
江釉放下这些日记,脑子里忽然刺痛了一瞬,仿佛被什么锐器攻击了。她扶着额头,那种如同针扎的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
似乎有什么声音要对她说话,但是...这些刺痛之后,一点也听不到了,连之前碎碎念念的声音都不见了。
以前在那个特殊空间里所看到的东西似乎又漫上了她的脑海!
有些酸胀的感觉...她闭上了眼睛,忍耐下这些疼痛,细细密密的冷汗从她的脑门浮出,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那种痛感渐渐消失,睁开眼才发现桌面上已经滴下了好几滴汗水,本来发冷的身子终于暖了一些。
她的耳边没有再出现怪声音了。
将日记整理好,重新压在磁带下面,光是档案里的记录已经十分详细了,但她不知道是否要现在取出这份档案,给自己的队员们看。
看了这些日记的内容,她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影响到了,这份磁带的影响应该更直接。也怪不得局长在听到那位论坛主发了视频之后这么紧张。
商先生目前的状态和赵老先生当时的状态已经相差无几,只是商先生对此更显得狂热一些。
江釉看着这些档案资料,陷入了困境,或者她应该选择去相信自己的队友能战胜这些精神干扰,但她又不敢让他们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倏然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为了商先生而找她们,但本身对商先生的死活似乎不怎么关心。
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他的电话,她看着这个电话号码,有些犯难。说到底这还是SFN局内部的事情,她不应该找这个外人。
当然也不该牵扯无辜的人员进来。
忽然档案室的灯光反复闪烁,她迅速反应过来,站了起来,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枪。看起来很可能是档案室的某份档案的异常。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有些谨慎地去接,却发现上面来电人是苍湖。
“喂,苍湖?”
“是我,关于商炔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苍湖的声音一如静谧的湖水,还莫名的有种让人平静的效果。
“有进展,但是碰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困难。”她说着,却发现档案室的灯没有闪烁了。
“是查到之前接触那个东西的人都和商炔的症状差不多么?”
“嗯,大差不差的,之前与商先生去询问另一位见过海底遗迹的论坛主,却发现他已经神志不清。”
“看来是一种会对精神产生干扰的东西。有什么你看到的东西,可以转述给你的同僚们,只要没有看到,就不会听到它的声音。”苍湖一下就能猜中她的困惑。
“如果我们要消除那个遗迹与世界的连接点,我们也会进入到那片海域,甚至深入那处遗迹,那时候不免也会有影响。”江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除了问苍湖,她自己也在同步思考着。
目前看起来是长期接触才会影响,但进入异常内部不免会有更强烈的精神干扰。
“或许,可以试着用别的异常空间里的精神干扰,只要两种干扰都在,便会互斥,这样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