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话都准备好了,就等没有人反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臣有异”,哽在喉咙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吐又吐不出来,憋得他难受极了,好你个工部侍郎,别人都不当出头鸟,就你蹦蹦哒哒的冒出个头,怎就不学学别人的机灵。
“陛下,长城前日才下旨修建,这又修建弘文馆,实在是心里余而力不足,”工部侍郎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想要说服临清改变心意。
临清不出声,藏在衣袖内的手转动着玉扳指。
工部侍郎继续叨叨:“长城修建不易,劳民伤财,不宜再大兴土木……”
满朝堂都是工部侍郎声情并茂的言辞,连他的上司工部尚书都看了他好几眼,想不到他手下竟有这等会讲话的人。
比那御史台的大夫也差不了多少,就是看不清形式,这等话御史台还没谏言,谢相也尚未出声。
贾时面容淡淡,余光瞧了谢修远一眼。
谢修远眼神无波无澜,仿佛置身事外。
临清听得直想打哈欠,手指轻敲着扶手,边听边打开聊天群吐槽着。
临清:我的臣子工部侍郎话好多啊,列举了诸多事迹就为了阻止我修建弘文馆。
李煜:这还能忍?
李煜:直接拉出去砍头,四十米大刀准备就绪.jpg。
李煜:清哥儿,别听那侍郎的话,当皇帝就要一言堂,这种逼逼赖赖的臣子通通打发走。
临清:这不好吧。
李煜:有什么不好的……清哥儿就是心不狠。
李煜:对了,这聊天群有个地方可以视频,清哥儿你点下让我也瞧瞧。
临清点击了视频,他这边出现了李煜的大脸。
白皙无痕的脸上略带忧郁,泛红的眼眶,微凌乱的乌发,双眸倒是澄澈无比,他的身躯微移,身后的宫殿露出边边角角,能瞧出有些破损。
还不等他细看,那边的场景就消失不见了。
李煜:这个视频好有意思啊,我这边还可以关闭,这样你那边就看不到我了,成了漆黑一片。
李煜:清哥儿试试。
临清也试试,这个视频直接消失不见……
临清:这是只能一个人关闭。
李煜:看来是的,为我们友谊干杯.jpg
临清:为我们友谊干杯.jpg
不过为了避免李煜孤单寂寞,他这边还是将视频打开了。
李煜也自然能看到他这边的情景,这下方的官员各个气势惊人,特别是打头的那个,竟然如此的年轻。
只见他淡泊如水,身姿挺拔,体态修长,长发高束于冠中,耳迹垂有流苏,倒是和他通身气度有些不合,又分外的合适。
面上无一丝神情,整个人一股子冷若冰霜,叫人不敢近身三尺。
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李煜留意到,有不少朝臣偷偷观摩他的神色。
这人仿若像个主心骨,众人都听命于他,若是这人有反心,这朝堂上的一半怕都会追随他。
李煜:你的臣子有点可怕咧,我们暂缓拉出去斩了这事。
临清:???你怎么回事。
李煜:那个前方年纪轻轻的人是谁呀,头上戴流苏的。
临清:宰相谢修远。
李煜:要不,把他贬了吧。
临清:????
临清不知道李煜为啥会产生这种想法,怎就一下子看谢修远不顺眼,还叫他将其贬官。
在聊天群内为谢修远说了不少好话,想改变李煜对他不好的看法
李煜:清哥儿,你这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搭肩.jpg
临清:胡说,只不过他是我的伴读,而且他的确有才,煜哥若说不出个理由,我是不会贬他官的。
李煜:这人比你会笼络朝臣,他肯定私下里结党营私,你看那个工部侍郎还偷偷瞧谢修远。
李煜:他肯定有不轨之心,听哥的,准没错。
临清:不妥不妥,我刚把他祖父从宰相位子上换下去,他祖父算是三朝老臣了,曾还教导我启蒙。
李煜:好复杂,痴呆.jpg
李煜:那他旁边那一个呢?
临清:那是我的太傅。
李煜:……不好说不好说,我也不敢指教你多的,只希望赶紧有其他的皇帝进群。
李煜深深无奈,只觉得清哥儿真是地狱开局,这还好端端坐在皇位上实属不易。
临清:我也想……忘了这工部侍郎说哪了。
工部侍郎说得唾沫横飞,座上的帝王还没有点反应,他肚子里的货都说烂了,心里都在求着临清赶紧出声打断他。
咽了咽口水,实在说不下去了,他停下的那刻,不少朝臣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侍郎往日里平平无奇,今日妙语连珠。
“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户部协同工部修建,进士出身可入住其中。”
临清才不管侍郎如何想,有李煜的插科打诨,没砍了侍郎的脑袋都是他仁慈。
反正他就是如此的任性,就是要修建弘文馆,任你们费尽心思谈天说地,那也是白费口舌。
工部侍郎气得晕倒在地,他身旁的臣子惊慌失色,这侍郎怎就晕倒在地了。
临清凤眼睁大,双手紧握扶手,正要起身看看侍郎的情况。
幸好人被其余人掐人中弄醒。
谢修远清咳制止这场闹剧,嘴角扬起转瞬即逝的弧度,沉声道:“陛下惦记考生修建弘文馆,实乃幸事,想必户部工部定能尽心尽力办好此事,不负皇恩。”
他带头下跪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的臣子哪还敢站着,纷纷跪伏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煜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这和他想象中的地狱模式不太一样,清哥儿这皇帝好像当的还挺爽。
李煜郁闷,还怕自己说的话影响到临清,从而使他与谢修远生分了。
李煜:清哥儿,我刚刚说的你别听,都是不着调的话,你跟着自己的心走。
临清:嗯?好。
李煜: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临清摸不着头脑,煜哥怎就改变了想法,但心里还是欣喜的。
*
工部侍郎走出殿外,就受不了那个气,差点又气晕过去。
他甩了甩衣袖,脸乌沉沉的,踱步走到谢修远身旁。
“谢相如此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
“怎能如此容许陛下胡来,怕是过不了多久,这江山就要败光了。”
“侍郎慎言,”谢修远淡然处之又道:“侍郎要为国库出分力?”
“你……”工部侍郎指着谢修远,对上那双冰冷无情冒着寒光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在那一瞬间,他有种自己的脑袋不保,也听出谢修远语中的威胁之意。
只能愤恨道:“有你这等佞臣,国将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