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到微博了吗,热搜说林辞野有女朋友了?”
裴旻快进教室在门口外就听见前排的两个小姑娘一惊一乍的说话,他本来没在意,却不妨听到了后面那个名字。
林辞野,是他知道的那个林辞野吗?
他有女朋友了?
那他呢,他算什么?
裴旻脚步不自觉的变慢,手紧了紧教案,双眼蒙上些许晦暗,下一秒就听到那两个女生继续说,“啊,不会吧,真的吗?”
“对,不会,有谁能配得上我们阿野。”先前说话的那个女生拍了拍课桌,音调拔高:“不就是进了一家酒店吗?说不准都不认识。”
还进了一家酒店?
那早上和他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刚从床上下来,他可以对他说出那么些轻浮的话,是不是对林辞野来说他就是一个新奇的玩意儿。
怪不得,怪不得。
他以前就那么不喜欢他,现在却又突然来追他,这太可笑了,他居然还信以为真?
裴旻,你真一样可笑。
他近乎自虐的想着,神色却带着凄创,却好像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他还说他为什么还活着,怎么可能说喜欢就突然喜欢了?
如果说刚才裴旻还有点气愤和失落,现下,却是冰冷,心空洞成一片,四肢都僵硬的无法动弹。
他想进去,想制止那两个女生谈话,也想制止无孔不入钻入他破烂心脏的风。可是他却动不了。巨大的无奈浮上心头,仿佛又把他带回了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卧室。
那是他的病房。他的,囚牢。
冷,真冷。
喧闹的教室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此刻浮现出同样的表情,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最前排那个豪放的女生。
进了酒店?还不认识?一夜情,这,挺开,开放的哈,哈哈。
旁边的同伴显然意识到了她的突出,赶忙拉着她用书本埋着头,悄声躲到了后排,女生也知道她造成了怎样的场面,默不作声的跟着走。
“好尴尬啊。”女生一脸不想活了的模样。
旁边同伴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回了个你也知道的表情。
“早上好,裴教授。”外面两个结伴而来的男生对着裴旻点头问好,裴旻神经像是生锈了一般迟钝,在男生在他眼前挥手再次叫他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声音有点低:“早上好。”
说完,裴旻率先迈步踏进教室,上课铃声在他落定后准时响起,分秒不差。
“裴教授,早上好。”
“同学们好,”裴旻点头致意,保持着该有的镇定,直接进入主题:“下面请同学们打开课本第三十七页……”
“哎,裴教授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底下男生杵了杵舍友的胳膊,小声道。
舍友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裴旻的神色,严肃,仪表堂堂,嗯,还是那个帅的清俊儒雅,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的裴教授没错啊。
“你从哪看出来的裴教授心情不好?”舍友无语吐槽,只觉得他又发散思维,想的太多。
“以前裴教授都会课前点名,每次都是这样,可这次到现在都没有。”
“这有什么,快下课点不行?课中点不行?”
“可是这不是裴教授风格啊。”裴旻这个人从来都是规矩的,从不行差踏错,一步步都是按照他提前设定的准则,课前点名,先讲,然后做例题,提问,引发学生思考,在深入总结,每次都是如此,从未更改。
可这次居然课前没点名?他不认为这是可以忽略的小问题,裴教授一定被什么影响了。
不得不说,这位同学你很真相。
裴旻今天脸上透着股不近人情的肃穆,神色冷峻,连说话都没有了往日谦和,并且直到下课也没点名,像是完全把它遗忘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对。”舍友看着裴旻的背影道,课前不点名还可以,一直不点名就很离谱了,至于忘记这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裴教授那是什么智商,中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简直是那一小撮还是拔尖的那种,怎么可能会忘?
那就是真的有什么影响了?
可是,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爱情?爱情??!!舍友赶忙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连否定。
裴教授,怎么可能呢?
学校里暗恋裴教授的不在少数,贴吧里关于裴教授的帖子更是越堆越高,可是跑到他面前去说的却寥寥无几,要问为什么,就只有三个字“配不上啊。”
……这是四个字。
别管这些细节,重要的是裴旻这个人一旦近距离接触就很容易感受到自卑!那一身不沾染凡俗的气度,说他每天喝露水他都信!
裴教授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会谈恋爱??
这太难以置信了吧。
他们怎么想,裴旻自然是不知道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像是揉进了冬日里的霜雪,周身清冷,面色平静却遥远疏,肉眼可见的情绪不佳。
思绪混乱的让裴旻没注意前方狂奔明显停不住的女生,
“让一下。”
一声大喊让裴旻骤然回过神,赶忙侧身然后抓住了女生的背包带帮她站稳。
“呼。”女生放松的吐出一口气,刚转身准备跟他道谢,却猝不及防的看到了让她难忘的一张脸。
女生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语气又结巴了起来,“裴,裴教授?”
裴旻看她站稳,礼貌的后退一步保持了距离,神思不属的点了点,就要继续往前走。
却不料那女生又快速跑到了他前面,裴旻不解的目光投向她,压了压情绪,语气尽量温和:
“同学,是有什么事情吗?”
“裴教授,你不记得我了吗?”女生也就是孙茹不由得有点失落,她先前还和裴旻表白过的,想的就是哪怕不被接受他也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喜欢着他,结果,他这么快就忘记她了么。
裴旻迟疑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女生脸上,只一瞬,就快速收回,旋即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下,语气自然道:“是你啊。”
“原来裴教授你还记得我。”孙茹脸上绽开笑容,和白色帆布背包上的大咧咧的黄色笑脸一样灿烂。
“记得。就是开始没有认出来,抱歉。”裴旻肯定的点头,其实也无怪乎裴旻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太乱,二是因为当时孙茹是个羞怯的状态,方才却又风风火火的。
“不用抱歉,我平时是挺勇的。”孙茹不由得拽紧了背包带,她胡乱说了什么啊,什么叫,她平时挺勇的!!!
想到这,她又显得慌乱又焦急的试图挽回她残破一地的形象:“不不不,我,我也可以很温柔。”
孙茹快哭了,天啊!在自己暗恋,啊,明恋对象跟前自己接自己的短,她还真是“有大智慧”。
“没关系,做你自己就好。”裴旻无声的安抚了她的紧张,一身黑色西装笔挺,透着如竹般冷峻清雅,明明是如同画里高不可攀的神仙似的人物,落到凡尘,却有一股难言的似午后阳光的轻抚。
不过分炙热,也不曾有半分凉薄,恰到好处的分割线混合成男人独特隽永的魅力。
“裴教授,你以后还是别穿黑西装了。”旁边的人忍不住道。
瞥见周围人不解的目光,那人垂头一副无力抵抗的样子道:“杀伤力太大了啊!”
“我的心都被裴教授偷走了。”
此话一出,也得到了旁边一系列男大学生的认同,“ 对啊,裴教授,请不要在四处释放你的魅力了,好歹也给我们这些单身狗留一条活路啊!”
裴旻顶着一群目光状似思考了一下,末了,缓缓笑了笑,无情道:“学校规定。”
“啊,是谁被击中了心脏。”
“是我。”男生玩笑似的仰倒在同伴身上,动作夸张又滑稽,顿时引起一大片笑声。
被这么一打岔裴旻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黑色刻银枫叶的钢笔闪过一抹冷质。
凭心而论,他不觉得这件事是真的,那人张扬惯了,从不屑于掩藏什么,哪怕做坏事,也光明正大的很,他如果当真喜欢一个人,是绝不会也不屑同时与他的“仇人”虚以为蛇的。
裴旻觉得,一旦涉及到林辞野,他的神智都会迟钝几分,但也通过这件事,让他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了解的太浅薄,连信任这两个字都谈不上,又何谈在一起?
也让他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是不合适的,他习惯刻板的生活,一步一步按着计划走,多年来从不出错,而林辞野是个随意惯了的,而且他的职业,也不可能让他们的生活步调统一。
甚至,林辞野不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所有设想。
在裴旻的观念里,他的婚姻会像他的父母一样,彼此尊重,相敬如宾,平时一起上班,下班一起逛超市回家,周末出去走走,或者安静的待在家里,总之,是陪伴。
她的长相也许会如同他的母亲一样温婉娴静,也许并不如何出色,但他终会在脉脉温情的时间里,得到一份如水绵长的情意。他过了太久一个人的生活,说是习惯,但也并不代表他没有渴望,他想要热闹的生活,也想要长长久久的相守。
而林辞野的出现,就像是飞机预订轨迹的偏航,是个美好的意外,他让他感受到很多不曾有的浓烈的情绪,可无论航线如何更改,最终都会拨回正轨。
他有他的天空和舞台,而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两天的期限似乎到了,裴旻看了看即将爬上正空的太阳,被刺了下眼,他的指尖停留在和林辞野的聊天框上面。
“我们不合适。”这几个字在指尖删了又删,几次更改,似乎原先喉头那股涩意也转移到了指尖。
他那么骄傲,他在拒绝,他怕是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裴旻漆黑的眸子如同染上了一层迷雾,有点遥远和空茫,最终却又化作坚定。
裴旻终究没把那条讯息发出去,而是打开电脑给林辞野发送了一份定期邮件,他在外面录制,他不应该现在给他发而扰乱他的工作。
做完这一切,裴旻抑制住纷乱的情绪重新投入了进去。阳光下,男人眸光微垂,身姿板正,俯在桌案上认真而又细致的书写上了堂课的课堂总结。
林辞野知道这个绯闻比裴旻还要偏晚一点,众所周知,我们的林大明星有很重的起床气,所以许愿纵使急得冒烟也等到了八点才去敲门,结果敲门没人应,最后他拿了房卡进去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许愿差点崩溃,以为林辞野又给他玩了个大变活人消失术,毕竟昨晚他居然冲动的跑去做了4个多小时飞机加一个多小时的车,并且是来回!整个一通宵。
他现在如果玩一次忽然消失他都也不奇怪了。
幸好,下一刻,男人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有事?”
许愿回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差点哭出来,冲上去抱着他就是一声嚎叫:“哥啊,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林辞野嫌弃的推开他,一边看自己衣服上有没有沾上痕迹,一边道:“闭嘴。”
语气算不上重,但许愿就确实不敢再嚎了,把剩下没出口的那句话急刹车似的憋了回去。
苦巴巴的瞅着林辞野。
林辞野不为所动,施施然坐在椅子上,问他:“怎么了?”瞥见他又要开始,男人补充道:
“好好说话,”
“老板,是这样的,昨天你上了一个热搜,”
他上热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重点。”林辞野不耐。
“重点就是昨天有人拍到了你帮云襄提行李走进民宿的照片,然后你们被传了绯闻。”
岂止,大标题被红体加粗——“顶流歌手林辞野携女友旅游,暖心帮其提行李”,附图三张,那说的叫一个入木三分,拍的角度那叫一个恰到好处,有图有真相,要他不是林辞野助理说不定还真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