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不欺 第10章 湘西悠悠鬼打墙4

施藤：“手里的是什么？”

陆羽诚指了指手上跟鸡毛棍子一样的笔：“这可是哥的杰作。”

“刷鞋我都不稀罕用的玩意。”

“施藤说话好伤人家的小心心~”陆羽诚一边说着，一遍故作哀怨地朝施藤眨了眨眼睛，“甘悦橙前辈你看他。”

甘悦橙：“……”

陆羽诚真的低估了甘悦橙的冷漠程度。在甘成林里的他还真不是这样的。尤其是灵膳堂，他简直就是个话匣子！

陆羽诚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这甘悦橙在这装什么呢，难道是我这魅力还不够，没法让他开口？

玩笑归玩笑，但是甘悦橙这人还是很靠得住的，不然自己已经被劈成两半了。这块地方也是阴森森的，不是贫嘴的时候，陆羽诚紧了紧手中的‘笔’。“那两簇鬼火把我们引到阵眼……”

话未说完，只见周围开始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中隐隐约约有一些奇怪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甘悦橙皱了皱眉头，道：“这符文我从未见过，不知是何种阵法。”

陆羽诚靠近那堆符文，细细观察着，符文的光芒似乎在有规律地闪烁。施藤：“陆羽诚，你别靠太近了。”他现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陆羽诚要有什么闪失，他也不用想着施昀能给他什么好脸色了。

“看出什么了吗？”甘悦橙走过去，还没看清符文，那符文忽然光芒大盛，一道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三人笼罩其中。甘悦橙脸色一变，双手迅速结印，试图破解这突然出现的禁制，但那符文力量诡异，他的尝试一时并未见效。施藤不断地攻击着那层屏障。凌云在屏障上砍得框框响，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先别白费力气了，这符文力量太过古怪，硬来是不行的！”陆羽诚道。

“那你说怎么办？”施藤停下手中动作。

屏障范围迅速扩大，笼罩了整座古宅。看来这就是阵眼没错了，可是到底要怎么破？一阵阴森的呼啸声划破寂静，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从黑暗深处缓缓浮现。那是一只冤魂，周身散发着幽冷的蓝光，身形扭曲，似人非人，它的面部模糊不清，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如两点燃烧的鬼火，死死地盯着陆羽诚三人。

它的 “头发” 如同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在空中肆意舞动，随着它的移动，带起一道道黑色的残影。还未等三人做出反应，冤魂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音波如实质化的利刃，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施藤首当其冲，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横起手中凌云抵挡，却被那音波震得连连后退，双臂发麻，虎口处已然裂开，鲜血滴落。陆羽诚直接被震飞到墙上，见情况不对，甘悦橙双手迅速在腰间一抹，一抹温润的光泽闪过，一套黑白相间的棋子出现在他掌心。

手指轻捻，一枚黑子率先脱手而出。黑子在半空中瞬间放大数倍，周身缭绕着黑色的气流，如同一颗陨星般，带着呼啸之势，直撞向冤魂的眉心。冤魂似是察觉到了危险，血红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忌惮，它身形急转，想要避开这凌厉一击。

见状甘悦橙手指连动，又是几枚白子相继飞出。白子在空中排列成阵，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相互交织，竟形成了一张灵网，兜头朝着冤魂罩去。冤魂挥舞着枯瘦如柴的手臂，试图撕开这灵网，可刚一触碰，手臂便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回，它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嘶吼，显然被激怒了。此时，黑子已绕到冤魂身后，轰然炸开，强大的冲击力让冤魂的身形摇晃了几下。

施藤见机，强忍着伤痛，从侧面配合甘悦橙发动攻击。他紧咬牙关，手中凌云剑光芒大绽，剑身上符文闪烁。施藤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冤魂，手中长剑裹挟着凌厉的剑气，狠狠朝着冤魂的脖颈斩去，剑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割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细纹。

不得不说，少年好剑法！可惜长了张嘴，也是好贱的一张嘴！

冤魂被剑气所逼，向后倒退数丈。趁着冤魂身形未稳，施藤脚尖轻点地面，再次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手中凌云剑嗡嗡作响，剑势如虹，织就一片剑网，将冤魂的退路尽数封住。

陆羽诚此时也缓过劲来，他眼神一凝，手中那笔在他灵力的注入下，竟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随着陆羽诚符文绘制完成，他大喝一声，将手中笔朝着冤魂掷去。笔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瞬间没入了冤魂体内。冤魂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一般，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甘悦橙目光沉静如水，双手快速结印，只见黑白棋子从他袖中鱼贯而出，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白棋子碰撞之处瞬间爆炸，力量之大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来，所到之处地面被掀翻，石块被炸得粉碎，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冲向冤魂，炸得冤魂发出痛苦的嘶吼。将其淹没在一片爆炸的硝烟之中。

施藤没耽搁最佳击杀时机，驱动凌云剑狠狠刺入冤魂的核心。刹那间，冤魂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它的形体开始变得虚幻透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斑，缓缓消散于空中。

“得亏我刚才捆住了这鬼，不然你等下又能往我身上劈了。”陆羽诚拍了拍身上的灰悠悠道。

“少说两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施藤收起剑，撇了一眼陆羽诚，“打架第一个被吹飞的是你，打完架第一个邀功的也是你。懒得说。”

陆羽诚：“就你那刷菜刀似的剑法我都不想说你啊，你能不能跟人家甘兄学学，人家打起架来多端庄优雅。”

施藤：“……”

陆羽诚又凑到甘悦橙跟前，笑嘻嘻道：“甘兄，你这一手棋子的功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甘悦橙：“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除祟手法，你不必学我的。”

陆羽诚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哎呀，甘兄，我就喜欢这新鲜玩意儿，你就教教我，哪怕只学个皮毛也好。”说着，还眼巴巴地望着甘悦橙。

甘悦橙挥手，将方才打出去的棋子全部收了回来，转身就走了。丝毫没有想回复陆羽诚的意思。

施藤：“走吧，回去找甘嗣灵先生。”

“……”陆羽诚定定地看着施藤，施藤啧一声道：“干嘛？回去你不会用通甘令传送回去吗？”

对哦。通甘令好像确实有定点传送功能。不错不错～

陆羽诚拿出通甘令，原地画圈，一下子就回到了甘成林入口。还没等他好好感受这熟悉又亲切的气息，一道凌厉的风声陡然从侧后方袭来。等他看清来人，那人却先一步开口：“没想到短短五日你们就把湘西那一块地方的迷阵给解了？不错不错。”

甘悦橙与施藤也紧随其后传送了回来。

“甘二先生。”甘悦橙行了一礼。

甘嗣灵拜了拜手，甘悦橙算是他的得意门生，能带领另外两人第一个回来。甘嗣灵目光在三人身上依次扫过，脸上带着几分欣慰，“这几日辛苦了，剩下几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吧。”

“好的。”陆羽诚说完，正转身离开，不料甘嗣灵道：“陆羽诚，你等下。”

陆羽诚直接紧急撤回一只脚。

“你手上绑着一字巾干什么？”甘嗣灵皱眉道。陆羽诚连忙解释：“这是前几日弟子在湘西那边……”

话未说完，甘悦橙道：“甘二先生，陆羽诚当时为了控制邪祟，以自身的血为引，绘制符文，才成功将那冤魂束缚住。这一字巾，是用来遮挡伤口的。”

甘嗣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走近陆羽诚，目光落在那被一字巾缠绕的部位，“竟有此事？”陆羽诚解开一字巾，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但还是留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甘嗣灵看了看那道疤痕：“嗯，等下我会差人给你送点药过去，记得按时敷。”

陆羽诚：“……谢谢先生。”

道过谢，陆羽诚直接回到卧房，一下子瘫到自己床上，这几天真把自己累坏了。他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多惊心动魄又刺激的事儿。想着想着，倦意渐渐上涌，陆羽诚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陆羽诚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喊道：“谁啊？”

“陆师兄，是我呀，甘悦橙让我给你送药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

陆羽诚这才想起甘嗣灵说送药的事儿，赶忙起身去开门，接过药后，他感激地对那弟子说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多谢啊。”

那弟子笑了笑，“陆师兄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陆羽诚关上门，又看了看掌心，疤痕还在，但是淡了一些，是错觉吗？陆羽诚将药收好，最近几天确实有点累了，不如好好休息一番。

第二日清晨，陆羽诚早早起身，也许是习惯了身边有施昀施藤，今日起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显得有点冷清。他走去施昀的卧室，拉开窗帘，可惜施昀似乎还没有完成先生布置的任务。

“陆羽诚，你来这儿干什么？”施藤站在陆羽诚身后道，陆羽诚转过身回道：“我这不是想着施昀这么久还没回来，心里怪惦记的，来看看他有没有留啥话，万一他回来需要帮忙呢。”

施藤双手抱胸，眼神里透着怀疑，“少年，你别对现在的自己这么自信行不行？我哥好歹是施家剑术的第一人，就算他需要帮忙，也不会找你的好吗？”

也对，现在自己是一点没继承到原身的身法，要不是有甘悦橙和施藤护着，自己都一定能安全回来。

陆羽诚只好离开施昀的卧室，来到藏书阁。这孩子没事就爱往藏书阁里钻，也不知道这藏书阁有什么魅力。

在藏书阁靠窗的一隅，他终于发现了甘悦橙的身影。他正埋首于一本古籍之中。陆羽诚轻手轻脚走过去挥了挥手：“甘兄。”

甘悦橙抬了下眸子，只微微点头，算作是回应。陆羽诚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甘兄，今日怎么如此专注，看的什么好书？”

甘悦橙：“没什么，你若是想看，也可以去那边的架子上取一本。”他的声音清冷。

陆羽诚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前几日咱们去除祟时，我总觉得自己在灵力使用方面总不得要领，不知甘前辈可否指点一二？”甘悦橙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甘悦橙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灵力运用，关键在心神。心不静，则力不稳。”

都命悬一线了还要怎么稳？？

甘悦橙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随后拿着一样东西走了回来，将其递到陆羽诚面前。“给你。”

陆羽诚回过神，目光落在甘悦橙手中，竟是一支毛笔。上面还刻着陆家的家徽：墨兰。

陆羽诚接过毛笔：“哇塞，甘兄，这个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甘悦橙：“上次看你施法，居然割破手掌，以自身精血为引，太伤身了。精血乃人根本，长此以往，必将元气大伤。我便找先生寻来这笔，它质地特殊，你以灵力蕴养后，应该能替代精血，作为施法媒介。”

陆羽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原来甘悦橙表面虽冷淡，却将他的安危和施法习惯记在心上。“甘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竟为我考虑到这个地步。你人真好！”

甘悦橙微微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感受呢？“举手之劳，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罢，他转身便欲离开。

陆羽诚见状，急忙起身，几步追上甘悦橙，挡在他面前：“甘兄，你爱吃橙子不？”

甘悦橙皱眉，没理解他什么意思。

陆羽诚继续道：“我见你名叫悦橙，想必是喜欢吃橙子才起这名字的。”

甘悦橙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并非如此，我的名字与橙子并无关联。”他语气平淡，带着一贯的清冷，对陆羽诚这突如其来的话题也是兴致缺缺。

陆羽诚却仿若未察，咧嘴笑道：“哎呀，不管怎样，我就当甘兄你喜欢橙子了。等这次事儿了，我定要寻来这世上最甜美的橙子，给你尝尝。”说着，他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甘悦橙微微别过头，“不必如此麻烦。”

可陆羽诚却不依不饶，“这怎么能算麻烦呢！等着，明日我就去……”

话讲到一半儿，施藤急匆匆找到陆羽诚神色慌张：“不好了，陆羽诚，我哥…我和他……他……”

跑的太急了，施藤一时间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陆羽诚一脸蒙圈，扶着施藤坐到椅子上：“发生什么了？施昀他回来了？”

施藤指了指凌云：“凌云感受不到破晓的剑气了。”

陆羽诚无语，他根本听不懂施藤讲的什么。有人可以为他解释一下吗？

陆羽诚：“你的意思是施昀消失了？”

施藤：“对，而且已经三个时辰了，我一直在用凌云试图感受破晓的剑气，可是三个时辰过去了，一点气息都没有！”施藤越说越激动，周围的弟子纷纷投来不悦的目光。

甘悦橙道：“出去说。”

三人快步走出藏书阁，来到一处静谧的庭院。施藤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踱步，口中不断喃喃：“这可怎么办，我哥到底去哪儿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陆羽诚试图让施藤冷静下来。“施藤，你确定凌云感受不到破晓的剑气，就意味着施昀出了事？”

甘悦橙轻咳一声，开口解释：“剑，尤其是像破晓和凌云这般的灵剑，皆有灵性。在长久的磨合中，它们与主人的灵力深度交融。施昀的破晓与施藤的凌云，本就同出一脉，剑气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甘悦橙顿了顿，“正常情况下，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施昀和施藤心念一动，以灵力引导，破晓和凌云的剑气便能相互呼应。可如今凌云感受不到破晓的剑气，只有两种可能。”

施藤极不愿听到的结果还是来了，“其一，施昀所处之地有着强大的屏障，彻底隔绝了剑气的感应；其二……”甘悦橙微微皱眉，语气变得凝重，“施昀的灵力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甚至……无法再驱动破晓。”

轰一声，一道惊雷在施藤脑里炸开。他现在只知道他哥出事了。

陆羽诚问：“施藤，你最后一次感应破晓的时候，他是在哪个方位？”

“洛邑，北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