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闻上位后,河西府一切如初,世子也不过是像往常一样睡了一觉,他醒来时,城中的兵变就已经结束,宗闻的部下已经全面接管了武都城。
宋国公对外称病,将所有军政事务全部都托付给了宗闻一人,世子却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安排。祖父霸揽权力死死不放的那种心思,连他这个孩子都看得明白,更何况他六叔呢。
世子的父亲当年伤了腿,常年卧病在床,宗秀还没出生,他父亲就已经去世了,他是母亲吴氏和宗闻一同抚养长大的,宗闻实则承担了那份属于父亲的身份职责,而宗闻一直以来对世子的用心,也成为了许多人攻击他的借口,在族内,宗闻与长嫂有染的传言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宗闻一向都消息灵通,当初被宋国公软禁时,他都能想方设法知道外面的事,如今执掌河西府,权力日盛,连宋国公那里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宗闻便叫来了林巡:“听说我父亲要派他的心腹去一趟长沙国,你让瞿之宁来见我。”末了,宗闻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他是我父亲的人,也是河西军的老将,对他客气一些。”
林巡办事一向都极有分寸,瞿之宁被带到了夷光台时,就见到宗闻正在给世子宗秀讲解一些浅显的兵法军略。宗秀听得很认真,眼睛明亮,一瞬不移地盯着宗闻,见林巡带着瞿之宁过来,世子便问道:“瞿将军是来见六叔的吗?”
见瞿之宁到了,宗闻便说:“秀儿,我这里还有些事,今日就先讲这么多了,你先歇一歇,再去找你的武师父活动一下筋骨。”
宗秀点头应下,然后问道:“六叔会来和我一起用晚膳吗?”
宗闻想了想道:“若无要事,我会和你娘一起来陪你。我知道你一向都很是刻苦,你年纪还小,习武之事不必急于求成,若是乏了,就回你母亲那里眠一眠,再吃些点心。”
宗秀小声道:“我希望福子今天不要过来寻我,他每次一过来,六叔就不能来陪我了。”
宗闻哄着他道:“六叔不在,秀儿可以陪伴着娘亲,你娘很喜欢听你说那些军策,今日你学的这些,到了晚上,也可以讲给你娘听,让你娘也知道你新学了什么。”
宗闻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替宗秀理了理衣服,拍拍他的后背,世子便离开了。瞿之宁在一旁瞧着,世子与宗闻关系和睦,很是亲昵。宗闻刚才教导的世子的模样,让瞿之宁想到了一个他极敬重的人,瞿之宁是宋国公的心腹,宋国公宗祯被儿子夺权,宗闻如今在河西军大权在握,瞿之宁对宗闻自然是看不顺眼的,可方才,他见世子对宗闻的亲近依赖也十分真切。
宗闻现在是河西府的掌权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奈何得了他,能坐拥高位,还对世子这样的耐心温柔,这也不是常人能有的气度。
瞿之宁的后背因为紧张而僵直着,宗闻先请他坐了:“我也是头一回抚养孩子,尚在摸索之中,只能循着自己幼时的记忆来照顾世子,让瞿将军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