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十年,大梁边境趋安,年迈的赵武帝宣布举国同庆,共迎虎胆铁骑们班师回京,论功行赏。
秋风送桂,万里长军。
庆功宴还未开摆,飞龙将小将军俞书礼归京不过也才五日,就已经将京城闹得人仰马翻。
原因无他,只因他归来的时候,几十个青楼楚馆的女郎夹道相迎,免费请他进去坐坐。
俞书礼也是真不客气,有便宜他是真占,每一家进去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五日过去,愣是连家都还没来得及归。
将军府丢尽了脸面,遣了管家来请。结果年过半百的管家老头也被扯进了屋。
老将军一张脸都气绿了,正要亲自去这青楼抓儿子,被将军夫人甩了个大嘴巴子。“老东西,你倒是想得美!”
“夫人,你听我解释!我万万没有非分之想啊!”
最后将军夫人亲自出马,终于将儿子揪回了家,顺便带回了两个漂亮的小厮……
老将军:?
俞书礼挨了老爹两棍子怨气重重、发挥失常的家法,隔天又高高兴兴出门了。
皇宫之内。
“仙卿,你说,这俞季安归京之后,一直流连在烟花之地是何意?”龙椅上的赵武帝眼眸微陷,一张沧桑的脸沟壑横叠,如同险峻的山脉,沉稳又威严。
底下的青年一身高官冗服,看起来有些文弱,却身姿挺拔,相貌非凡。
他微微抬了抬眸,拱手道:“臣斗胆,猜测俞小将军应该是旁敲侧击知道了圣意,所以以此拒婚抵抗。”
说话间,他外衣襟上的流苏轻轻晃了晃,让老皇帝岿然不动的心略微动摇了下。
“朕的外甥女就这么入不了他的眼?!”赵武帝咳嗽了两声。
底下的青年仓皇跪下:“请陛下保重龙体。”
“得了!朕还死不了!”老皇帝摆了摆手,“你这随地乱跪的毛病得改!你父亲瞧见了,梦里又要埋怨朕了。”
“臣无碍。”青年这才慢慢起身,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父亲哪里敢埋怨陛下?当年之事,是臣自己的主意,能救下太子,臣心满意足。”
“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不会亏待你魏家的。”赵武帝拧了拧眉头:“好了,你先下去吧,俞季安的事情,朕再仔细斟酌下。你今日的药是不是还未用?去见见你姑母后就回去用药吧。还有,别在朕面前这么板正,朕都说了,你随意就是。”
“臣明白,臣告退。”
“仙卿。”赵武帝突然叫住他。
“臣在。”魏延转头,半边脸藏在阳光中,皇帝看着他美艳若仙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你姑母在宫中一直很记挂你们,忧心你们是否安好。”
“臣晓得了,臣魏延一定会努力让姑母和陛下安心。”
日光渐渐消失,夕阳坠落西侧。
“祖宗呦!您今日可别再彻夜狂欢不回家了!”老实的老管家红着一张脸,在一群美娇娘间不敢抬头。
“老张……民以食为天,你不能不让我吃饭……”
“您吃就吃了!来这等风流之地吃做什么?家里那么多厨子!”挤在女人堆之间,管家张宽汗都流了一筐了。
前几日小少爷在青楼的威名大震,连带着他一大把年纪了,也莫名其妙在这上京火了一把。
说是他老当益壮,一夜三次。
呸!去他的老当益壮!
他一晚上给小少爷端了三次尿盆,为了守住小少爷的清白,防那些青楼女子和防贼一样,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连觉都没睡好。
唯有小少爷一个人……能够睡的恍若未觉。
见俞书礼还自顾自吃着,老管家又急地轻咳一声:“少爷!”
“刚刚老板娘说……嗝……吃满一百两就给我便宜二十两。”俞书礼晃晃悠悠地嘟囔:“如果体重也能这样就好了……满一百斤减二十斤……嗝……我这一顿吃下去,西北练的肌肉……嗝……都白练了……嗝……我不会胖成爹那样吧?”
“像老将军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吃是福嘛。要真满一百斤减二十斤,那还了得?!”老管家汗流浃背:“少爷喝多了!快跟我回家吧!家里什么都有……”
俞书礼放下吃剩的鸡腿骨,打了个饱嗝,漂亮的杏眼眨了眨,委屈道:“老张,你听说过全辣宴吗?我在西北的时候,董思文请我吃过,酥香炸羊腿配红椒,可香了。”
老管家:“没吃过……”
“那你吃过辣烤小猪吗?”
“没有……”
“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吃过啊……”俞书礼抱怨:“你在家二十年都没吃过,家里的厨子肯定不会做。”
老管家流着冷汗:“会做的……会做的,老奴回去就让他学……”
“但刚刚妹妹说,这儿有呢!”俞书礼带着酒意的脸露出一丝憨笑:“我立马就能吃到了!”
老管家心头一紧,他看的这样紧!俞书礼又是哪里冒出来一个妹妹!
他几乎硬着头皮问:“是……哪个妹妹?”
“这都不知道?”俞书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给他看:“喏,就那个。”
老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是年过五旬、风韵犹存的老鸨。
“呸!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打着小少爷你的主意?!”老管家又气又着急地看向俞书礼:“少爷!世途险恶!当心被女人骗啊!”
俞书礼打了个嗝,然后认真竖起手指发誓:“不会的,不会的,我只会被男人骗。”
“少爷啊!!!”老管家看向俞书礼的目光愈加不对劲了,一把老骨头努力去把自家小少爷架起来,就要往外面带。
俞书礼一把抱住桌子,脚勾在桌沿,愣是不愿意走。
老管家哪里想得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小将军私下里喝了酒是这样一个无赖又黏糊的性子?
他一个头两个大,又哄道:“您随老奴回去,老奴立刻马上给您安排全辣宴!和西北吃到的一样!”
“张叔,你说真的吗?”俞书礼放下新啃了一口的鸡腿,小心翼翼问询:“有那种超级变态辣吗?”
“有的……有的……无敌究极变态辣都有。”老实的管家绷着脸陪着笑,终于被逼迫着说起了胡话。
……
等到俞书礼终于踉踉跄跄站起身,那侧面屋子里头有个姑娘突然尖叫了一声:“呀!有老鼠啊!!”
“有老鼠?!”本来步伐混沌的少年眼睛一亮,立马调转脚步,就要往侧屋中而去。
“少爷啊!这和您又有何干啊?!!”老管家头疼欲裂。
少年停住了脚步,老管家眼中由绝望变为欣喜。
“我拿个馒头。”他转过头,从桌上薅了两个馒头,嘻嘻一笑,递了一个过去,看向老管家:“别馋了,你都盯着爷看了那么久了,爷大方,送你一个。”
老管家:他没馋!
被婉拒了的俞书礼也不失落,跌跌撞撞依旧要闯进那个屋里去抓老鼠。
老管家和老鸨都清楚他身份,不敢拦,最后任由他闯进了那个房间。
房里并没有在办事,只是姑娘到底有些衣衫不整,床上的男人睡的和死猪一样,就算听到了尖叫,也没有吵醒。
见人来了,姑娘扯了条丝巾盖好肩膀,这才委委屈屈道:“那老鼠方才就在这!一下子不见了。”
俞书礼看也没看那姑娘一眼,反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掰开馒头,哆嗦着手往里面倒了些药粉,傻笑着看向那花楼姑娘:“别怕……爷帮你……药老鼠……”
这头俞书礼热火朝天带着人药老鼠,那头春风楼楼门口也突然热闹了起来。
“让开……让开,稽刑司查案……”
春风楼的门被一扇一扇强制打开,直到到了俞书礼所在这个房间。
老鸨也不敢得罪皇帝面前的大红人魏延,只能硬着头皮得罪俞书礼,把门打开。
魏延皱着眉头,踏进屋来,一眼就望见那个俊俏的身影。
指挥手下拿下了那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确认无误之后,魏延这才慢慢看向俞书礼。
“俞小将军,您为何在此?”男人眼眸深邃,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
老管家跺了跺脚,迎了上去:“老奴叩见丞相大人……”
他着急慌乱地解释:“小将军只是误入此房,和此人没有关系的!”
“本官知道。”
魏延认识这老管家,对他倒也没有刻意刁难,只是轻飘飘瞥了眼那个晃荡游离、压根不过来打招呼的醉汉,语调阴沉:“俞小将军瞧着意气风发的,没成想也狎妓。”
“不不不……”正逢稽刑司查案,狎妓这个名头扣下来,那还了得。
老管家是心中有数的明眼人,他早就听闻陛下有意给小将军配亲,这个时候曝出来狎妓,那小将军哪里还有什么前途?
他连忙否决加解释:“没有狎妓,没有狎妓!”
魏延挑了挑眉,似乎示意他继续说。
老管家看了眼自家还把头埋在角落里药老鼠的不争气的小将军,咬了咬牙:“小将军是来吃饭的。”
跟着魏延的稽刑司的两个司理官是魏延母亲那边的亲戚,吴家的吴鹏和刘家的刘云辉,他们家境一般,却借着魏延母亲吴蓉寰的关系,后来跟在魏延身边,如今也算混了一差半职。
两人知道魏延和俞书礼一向不合,故而对俞书礼本就不尊重,更枉提一个管家了。他们此时嗤笑了一声:“老头子,你当骗三岁小孩呢?”
“真是来吃饭的!”老管家又跺了跺脚,“小将军幼年就去了边关,哪里通这些儿女风情?”
“去哪里吃不好?要到青楼来吃?”
“小将军吃惯了重口味,京里的菜式吃不惯。酒楼里又不为他一人服务,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青楼的服务态度好。”管家流着汗解释道。
虽然他也觉得离谱,但是事实真的确实是这样的。
老管家张宽的这些话,别说吴鹏和刘云辉不信,就连魏延的近卫都不信,笑作了一团。
这群人看起来穿着厚甲,人模狗样的,实则不过是在太平盛世里装个样子。
他们都是京中公子出生,虽然门第有高下,但他们同时对这个只会打打杀杀、看起来粗鄙不堪,本家在西北的小将军十分不屑。
京中贵子和边缘草莽的区别,大抵已经心照不宣。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抬眸去觑魏延,却见这位平日里最不好招惹的主抿了抿唇,好像信了?
“好了,回去查案吧。”魏延转过头,语气淡淡地开口。
他又看了角落里的俞书礼一眼,提步离开这个房间。
谁知背后“砰”的一声,巨大的身体碰撞声响起,随后是老管家“诶呦……诶呦……”的叫唤声。
魏延皱了眉,再次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跌跌撞撞的笨拙身影,撞开老管家,朝他跑过来。
俞书礼自然不矮,两人身高实则大差不差。但魏延却偏偏从他这几步里看出来了几分小鸟依人来。
“哥哥。”眼前的少年实则一点都没有边莽的粗俗不堪,相反他长得很漂亮,不仅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也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小仙男。
他双手捧上一个掰开的馒头,递给魏延:“吃馒头吗?可好吃了!”
魏延喉结动了动,没有反应。
“滚!不是死对头么!又来巴结我们丞相做什么?”魏延身边的吴鹏和刘云辉瞬间剑拔弩张。
俞书礼一撇嘴,感觉到了敌意,所以正要把馒头收回。
魏延认真打量了他好几眼,确认俞书礼是真的喝醉了。
醉到,忘记了眼前他喊哥哥这个人,曾经被他叫天喊地骂过“畜生”。
魏延随意地接过馒头,看都没看,用帕子包了,扔到近卫仓胥手里。
仓胥觑了眼魏延的眼神,然后默默地把馒头收了起来。
“表哥,你把这埋汰的馒头扔了吧,这还给下属吃,是不是太寒酸了?”吴鹏开口道。
魏延淡淡看过去:“你想吃?”
“不不不……”吴鹏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就不了,不过劝你对下属良善些嘛……一直冷冰冰的……”他还嘟囔着,魏延已经不再看他。
根本没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吴鹏咬了咬牙,眸中颜色深了些,然而被刘云辉戳了两下肩膀,又看了眼表情木木的仓胥,他也只能识相地闭嘴。
算了,人家自己的下属都不在意,他管什么?讨嫌吗?
魏延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对俞书礼道:“天色晚了,小将军该回家了。”
俞书礼“嘿嘿”一笑,无赖地扒了过来:“哥哥,你送我回家吧。”
知道两人恩怨,又目睹这一切的老管家只觉得脚趾抠地:老天爷,能不能让我先死一死!!!
叫老鸨妹妹已经够让人震撼,没想到更让人震撼的在后面。
他竟然还敢叫魏延哥哥!!!
而魏延的几个跟班们更是目瞪口呆。
啥玩意儿?俞书礼你搞这出?!!
魏延尝试甩开俞书礼的手,但是俞书礼到底是练武之人,手劲实在太大了,压根甩不开。
众人手忙脚乱要上前来掰,被魏延喝退:“本相也是你们可以拉拉扯扯的?!”都拿官职压人了,足以见得他有多生气了。
老管家张宽也着急道:“诶呦,可别把我家小将军扯坏了,回头老将军打到你们府上去!”
丞相拉扯不得,老将军也脾气大不好惹。
最后没人敢动了。
于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文弱的丞相大人,肩上扒了个醉鬼,晃悠悠地往将军府走去。
后面遛了一排恍若游魂的跟班。
“呸!狐狸精!”魏延的跟班吐槽俞书礼。
“呸!狐狸精!”老管家在心里吐槽魏延。
这两人从前每次碰到,不是在针锋相对,就是在针锋相对的路上。今日难得微微破冰,竟然是因为俞书礼喝醉了。
离谱,简直离大谱。
老管家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问出声:“你们丞相没有尊严的吗?”小将军撒个娇,他就上赶着送人回家了。
甚至连背上都让人爬了上去。
谁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个病秧子啊?往日连陛下都不敢碰他一下,到了俞书礼这里倒好了,直接爬人身上去了……
吴鹏和刘云辉“嗤”了一声,当做了回答。
后半夜魏延终于脱身后,被老将军夫妇又是道歉又是感谢地争相送出门。
魏延淡淡地行礼告辞,回到府中之后转头便朝仓胥伸出手。
近卫仓胥一脸茫然。
“我馒头呢?”魏延难得对下属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仓胥睁大了眼睛,把那个掉着碎屑的馒头递了过去。
仓胥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第二日,京中爆出一个惊天大案。
丞相大人被投毒了。
小鱼:少爷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预收:《你要毁了清冷太子吗!》欢迎收藏~~文案如下:
【滴滴代骂的班味咸鱼受×阴鸷冷漠但高位低头太子攻】
言放穿进一本烂尾的男频文中,发现自己是那个妄想抢夺男主气运还试图染指女主的炮灰男配。
按照书中剧情,彼时的男主——也就是永安王祁景焕还没被皇家认回,正因得罪了太子祁子晋,而被关在夏台受尽折磨。
言放火速赶往现场救人,努力想和男主求个和,结果被羞辱一番,受了一肚子气。
言放看向此时并不受皇帝重用且即将被废的太子,心想,要不就干脆玩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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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时间线,言放应该向女主强取豪夺表白了。
言放在当天约了太子到场见证,表白的时候,他一撇头,所有的情话对着太子殿下倾泻而出。
女主一脸茫然,而太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终于,因为一腔热忱感动了太子的言放混入了内阁。
作为一个班味重重的咸鱼,言放和太子党的相处不算愉快。
老头们死板且固执,太子不愿受控但又无从摆脱,只能通过言放传达。
关于兴修水利,老头们一人一个看法,谁也不服谁,太子阴沉着脸,风雨欲来。
言放站了出来安抚:大家不要吵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打对方几巴掌就好了。
众人:……
关于征选太子妃,老头们一个个热情地夸赞自家的闺女/孙女有多好看,性格有多好。
言放:好看的皮囊现实劈腿,有趣的灵魂精神出轨。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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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女主一家位高权重,明里暗里要求太子娶她为妃。太子却公开表明自己已有心上人。
老头们接受不了,下意识看向那个平日里和太子接触最多的言放,怒骂:你要毁了太子吗?!
言放看了眼吊儿郎当的自己。
他心想,确实可以滴滴代骂,却好像不能滴滴代嫁。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言放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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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男主和原女主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言放也没有死成,美滋滋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那日太子登基,十里红妆铺设而来,他垂下眼眸,发疯般地吻言放,求言放给自己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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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拆原cp,文中配角有bg线的,也有bl线的
剧情为感情线服务,架的很空,请勿考究
攻受1v1,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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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