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沉鱼 第13章 竹马比不过天降（上）

愣神半晌，唐京郁终于反应过来，讪讪收回了手，沾满污渍的纸巾，被他拧成皱巴巴的一团，里面潜藏了各自细腻隐秘的青春心事。

之后两人沉默用餐，再也不敢抬头看对方，生怕一对视就会露馅。

年少的心有灵犀就是这样，不需要盛大的告白仪式，眼波流转间，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眉目传情”。

用完餐后，姜沉鱼先从茶餐厅走了出来，唐京郁默默跟在身后，帮她提着书包，一举一动都很自然，彼此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已经比从前更近了一步。

他们刚走到巴士站牌前，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呼喊：“沉鱼，你放学了是吧，我送你一起回家。”

“礼致哥？”姜沉鱼循着声源处望去，只见林礼致骑车站在马路对面，热情地冲她挥手。

她眼睛一亮，跳起来冲他挥手，大声回应：“你等我一下，我从天桥过去找你！”

说完就从唐京郁手里接过了背包：“礼致哥来接我了，我就不和你坐巴士了。”

“他是不是你经常说的那位邻居哥哥？”唐京郁眼里都是失落，非常介意这个频繁出现在她生活里的男生：“他经常接送你上下学吗？”

“嗯！”姜沉鱼眼里亮晶晶的：“礼致哥对我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

看着对面骑摩托的男生，唐京郁只是脸上有些不高兴，直到看见姜沉鱼跨上后座，雪白的手臂揽上林礼致的腰，他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十分阴沉难看。

唐京郁接受过良好的家族教育，很少把心事表现在脸上，此刻彻底失控，再也维持不住精英的涵养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林礼致，真是令人讨厌！

于是这个周末，他也搞了一辆摩托车，停在校门口，戴着墨镜，十分耍帅地冲她吹口哨：“同学，去不去兜风？”

姜沉鱼还惊讶了一番：“你从哪里搞的？”

“家里给我买的，放心吧，我这辆可有正儿八经的牌照，可以载着你上路。”他自信地拍拍后座，示意她：“上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自信张扬，黑色的运动服英姿飒爽，简直比青春电影里的男主还要耀眼。

姜沉鱼觉得男生都好聪明，仿佛生来就会摆弄摩托和汽车等各种机械，林礼致教过很多次骑摩托，可她怎么都学不会。

干净宽敞的街道，一辆黑色摩托疾驰而过，行驶在港城的大街小巷。

姜沉鱼坐在后面，整个城市都在倒退，维多利亚的特色建筑，招牌式的法棍楼、贴满广告牌的摩登大楼，港片里的红色出租车，以及熙熙攘攘的旺角，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是在做梦。

一开始，她只敢抓他的衣角，可是转弯时，机车颠簸了一下，她也被惯性震的往前冲，手忙脚乱抱住了他的腰部……

下一秒，一股清冽的少年气息呼啸而来，就像布列塔尼的空气自带雪山的清冽，不讲任何道理入侵她的鼻腔，最后直接袭击大脑，让她再也装不下别人的味道了。

感受到腹部传来的一股热源，唐京郁低头看见雪白的腕子紧紧揽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别提有多开心了。

但是唐京郁这份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林礼致开始频繁出现在校门口，就像是故意出现的。

两个男生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每次见面都暗暗较劲，搞得姜沉鱼一个头两个大。

比如这天放学，林礼致要送她回家，偏偏唐京郁也骑着摩托过来：“沉鱼，坐我的车，我这是新买的。”

谁知林礼致的态度也很强硬，一把将她拽到身旁：“沉鱼，他是新手骑车肯定不安全，我才是老司机，你坐我的！”

“你说谁不安全？我这辆车比你的贵高几倍，哪里不安全了？”

“贵就一定是好的吗？骑车最重要的是技术，你到底懂不懂！”

“呵，买不起就酸。”

“你说谁酸！”

两个幼稚鬼大吵大闹，就像自然界中，雄性为了争抢雌性使出浑身解数一样，姜沉鱼夹在他们中间，只觉得耳膜快被震碎了。

“你们别吵了！”

她大声制止了这场争吵，谁知两个男生将主动权交到了她手里，异口同声道：“那你打算上谁的车？”

姜沉鱼：“……”

常言道，同性中三人的友谊最拥挤，又何况是异性？

三人僵持在校门口，她左看右看，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都做不到公平，最后一点点挪动脚步，艰难地走到了林礼致的车前。

林礼致眼里都是得意神气，唐京郁自知落了下风，顿时像蔫吧了的气球，浑身上下都是输了的失落感，一看就是伤心了。

姜沉鱼不敢回头看他，小声解释：“京郁，礼致哥哥是我来港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的家人，要不你下次再载我吧？”

还没等唐京郁回答，林礼致就迫不及待拧了车把，只给他留下了一阵冷风。

疾风呼啸而过，风里掺杂少年的失落，姜沉鱼不敢回头，生怕看见那双失落的眼眸。

他的眼睛生的那么好看，不该沾染忧伤的。

前排的林礼致喋喋不休讲起最近的趣事，往常她陪林礼致兜风时都很开心，这次却连个笑都挤不出来，只要一想起唐京郁失落的面容，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她愣神之际，林礼致已经停了下来：“沉鱼，我把你放在小区附近，你自己走回家吧，我要去游戏厅玩个通宵。”

姜沉鱼跳下摩托车，奇怪地问：“可是你车行不忙吗？”

“最近不算忙，那三瓜俩枣有什么可赚的？还不如去打游戏痛快。”

“可是——”

她刚想开口劝他，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游戏上，可林礼致仿佛早就猜到似的，压根不听，一踩油门，扭头就走了……

姜沉鱼无奈叹息，礼致哥哥一点都不成熟，就像长不大的男孩，永远都在叛逆期。

回到家后，她刚放下书包就看见姜韵做了一桌佳肴，都是她爱吃的菜，摆明是要缓和母女关系的前奏。

姜沉鱼心底缓缓滑过一股暖流，中国式父母的道歉方式，总是这样朴实无华。

她在餐桌坐了下来，姜韵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开口就问：“我听说京郁去学校接你，但是你坐了礼致的摩托回来？”

姜沉鱼一愣，没说话，闷头吃饭。

“我不是说过了，”姜韵拧了拧眉头，面带嫌弃，“让你别和隔壁那小子玩了，下次让京郁送你回来！”

母女关系刚要缓和，就再起波澜，姜沉鱼不喜欢母亲这副嫌贫爱富的模样，狠狠一摔筷子，连晚饭都不吃了。

“我想和谁玩是我的自由，不要你管！”

她气呼呼跑回卧室，“嘭”地关上了房门。

姜沉鱼怒气冲冲拿出课本，哗啦啦翻页，每个动作都弄得很大声，就是在冲门外的人撒气。

她闷头学习，将满腔怒气都投入了学习中，期间姜韵过来敲了几次门送饭，她都装作没听见。

直到学到深夜，姜韵又过来敲了一次门，姜沉鱼戴上耳机，铁了心不理她。

未料就是这个小举动，差点让她后悔一辈子。

“沉鱼，沉鱼，你开一下门，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姜韵的声音有些虚弱，敲门的力度也渐渐弱了下去，但姜沉鱼戴着耳机，并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直到客厅传来一声连环的巨响，震的门板都在颤抖，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姜沉鱼一惊，连忙跑出来查看，只见客厅倒了一把椅子，姜韵摔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的位置，蜷缩在地上。

“沉鱼，我的肚子好痛，你快去……打急救电话……去、去医院……”

姜沉鱼手忙脚乱拨打了电话，小脸吓的煞白，蹲下来紧紧抱着姜韵：“妈，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痛成这样？”

“疼、好疼……”姜韵痛苦地捂着腹部，紧紧咬牙闷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疼的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妈！你怎么了？妈！”

姜沉鱼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六神无主，急匆匆光着脚跑去隔壁寻找帮手，可是林礼致并不在家，林爸林妈两天前就出去旅游了，任她敲破房门都无人回应。

她又光脚跑回家，不停地，一遍遍给林礼致打电话，可他正在游戏厅打的火热，哪里顾得上接电话呢？

“你怎么就是不接电话呢！”她气得直跺脚，眼泪都急出来了。

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时，她大脑灵光一闪，不合时宜想起来一个人，颤抖着双手给他打过去一个电话，她只是抱着一丝幻想，此时已经深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

“喂，沉鱼？”谁知那边立马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唐京郁清亮的嗓音：“你找我有事？”

“京郁，我妈妈身体不舒服，在家里晕倒了，”她的声音带了哭腔，“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

“怎么回事？”唐京郁直接从床上惊坐起来：“今天姜姨在我家干活还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