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宁国公府。
自萧素玄离开,朝野上下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手段尽出就盼着能趁这个时机赶紧将局面给逆转到有利自己的方向,而宁国公,前些日子终于被人给斗了下来,如今赋闲在家。
书房里,宁国公世子正愁眉苦脸地向父亲禀告:“郭小将军被封骁勇伯,自立门户了。”
宁国公现在已经完全提不起惊讶的念头,实在是这两年看得太多太多,“郭家也分了吧。”
“是,您也知道当初郭家两房两争那二爷为独得家产都干了什么,如今这长房嫡孙得势,哪里又能善罢甘休,听说郭家宗族也有一半都站到了郭小将军那边。”
宁国公坐在位子上苦笑起来,“陛下好算计呀,兵不血刃就将各大世家拆得七零八落,那些离经叛道的小子个个对他感恩戴德,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父亲,现在该如何是好,先不提别家,就是后院那个孽障不过两年也已经升到太府寺少卿,张狂得很,户部的权力被他抢走不少,儿子这段时间可是举步维艰,再这么下去……”
宁国公想到自己家里的这一团乱麻,深感无力,“故意的,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什么礼贤下士,什么孤立无援,全是假象,那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吃人都不带吐骨头!”
——
这边宁国公在垂头丧气,那边,萧素玄带着苍狼已经静悄悄地回到京城。
皇宫内。
长忠阔别两年终于见到自家主子,高兴得想要大哭一场,“陛下!”
苍狼刚进寝殿就见阔别已久的长忠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飞奔而来似是要扑到陛下身上去,赶紧上前一步。
长忠满心激动,正想跟陛下好好说说这两年有多想他,自己一个小太监被那帮朝臣烦得有多辛苦,没想到还没到跟前就被苍狼一个闪身拦腰抱住,他一脸懵,“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苍狼一动不动,“突然就冲过来,伤着陛下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伤着陛下呢,你个煞风景的。”
萧素玄好久都没看到这俩人凑在一起耍宝了,笑道:“你们俩别闹了,收拾一下,明日准备上早朝。”
“是。”“属下明白。”
萧素玄往寝室而去,而长忠和苍狼,又开始拌起嘴来。
“松开,你个臭狼。”
“当谁稀得抱你,瘦竹竿一样,我还嫌硌手呢。”
“你还说,你是跟着陛下逍遥去了,留我一个人被一帮牛鬼蛇神围着,能不瘦吗?”
“少来,我这一路上也麻烦一堆好吧,很辛苦的。”
“都胖了还辛苦!”
“我这是换季爆毛了,不是胖!”
……
第二日。
东齐皇宫大殿的那张龙椅,阔别两年终于又迎回它这一代的主人。
萧素玄端坐上首,看着殿中这一张张新面孔,心情非常好,今后这朝堂之权就尽数在他掌握之中了。
回到皇座上,萧素玄第一道诏令就是恢复姜大人丞相之职。
姜丞相素有威望,如今时间也已过去两年,有些事渐渐淡了,再加上皇上力保,倒也顺顺当当地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不过第二道诏令,却是修建天师府,广招修道之人,许以高官厚禄,共护东齐安宁。
这道旨意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不光朝堂,连民间也是议论纷纷。
谁都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突然干起那些求仙问道的事,不过因着如今朝中都是新皇的心腹,对他充满信任,倒也没有引起太多反对。
而百姓们,虽然神仙之说虚无缥缈,但凡人还是很敬畏的,议论一番也就过了。
提前来到京城的范闻道被任命为首席天师,坐镇天师府,挑选应征者。
事情顺顺当地进行了下去。
——
夜晚,月色又是那么好。
萧素玄站在皇宫最高处的瞭望台,凉风迎面吹来,看着远处许久不曾看到的风景,他幽幽道:“月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长忠陪着他站在这边,听到陛下发问,忙道:“还没呢,您别急,人已经混进去了,一定很快就能有消息。”
“朕怎么能不急,这都两年了才刚混进皇宫,一点都不靠谱。”
长忠知道陛下担心,可那边是敌国皇宫,混进去很难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中周皇宫和咱东齐不一样,采选宫人严格得很,祖上三代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想瞒天过海实在不易,更何况……这真要有大本事,人也不能乐意去当暗探吧。”
萧素玄皱起眉头,到底是无人可用啊。
见陛下愁眉不展,长忠又道:“您别担心,好歹还有宸王呢,不是说他那舅舅很宠他吗,宸王那么喜欢姜姑娘,一定能把她护得好好的。”
萧素玄没被安慰到,“喜欢有什么用,从小到大他护得住身边的谁?成天傻傻的。而且中周那边对女子一向严苛,据说出门都要戴面纱的,月儿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跟过去,木桪若能给她个身份还好,若是给不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对这姜大小姐,长忠心里其实是有怨的,舍他家陛下选了宸王,受委屈不也是她自找的吗,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于是只能道:“姜姑娘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丫鬟,真要出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她从小运气就好,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但愿吧。”萧素玄抬头看向天上那轮明月,心中思念难以控制,他紧紧握着拳头,“月儿要是有什么不测,朕必铲平他中周王庭!”
第二日,方太傅求见。
“选秀?”
方太傅见他一脸震惊,显然是从没考虑过这件事,心下感慨,劝道:“陛下,臣知道您心里还装着姜大小姐,可她已经去了中周,您不能一辈子等着她。东齐皇室六代单传,到您这才有两个成年的皇子,偏偏宸王又……国不能无后,您好歹纳几个妃子生下继承人才是。”
“可,可是……”萧素玄脑袋一片空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娶月儿以外的女子。
方太傅继续恳切道:“陛下,您是君王,国家大事和儿女私情,孰轻孰重您该分得清,东齐需要继承人。”
“继承……人。”
萧素玄有些出神地将方太傅敷衍走,然后便托着脑袋,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长忠见他这样,有心想劝劝,皇后的位子给姜大小姐留着,不影响纳妃的,但他太清楚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想法,心中纠结,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当长忠胡思乱想之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长忠。”
长忠赶紧过去,“陛下有什么吩咐?”
萧素玄放下支着脑袋的手,神色认真道:“你说朕把木桪的儿子抢过来怎么样?”
“啊?”长忠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弄清陛下话里的意思,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宸王的孩子还没影呢吧。”
“现在是没有,但以后肯定会有的,他身体那么好还能生不出儿子?既是朕的亲侄儿,继承东齐大统也不过分吧。”萧素玄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长子嫡子估计看得紧,可以抢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
长忠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他家主子的思路了,“陛,陛下,来日方长,您自己的血脉不是更好吗。”
萧素玄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血脉更好,这不是月儿跑了嘛,他一点都不想跟那些陌生的女人成亲生子,“朕倒是想啊。”
长忠犹豫着开口,“其实选……”
萧素玄猛地一拍桌子,“也罢,来日方长,先把月儿夺回来再说。”
长忠默默闭上嘴,得,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去。
选秀的事不止方太傅有意,朝中其他人也不断地在提起,倒不是为了自家能有人进宫吹枕头风,大部分还是为着东齐延续忧心,希望江山能够稳定。
萧素玄好不容易才扶持起这么多站在他这边的人,不想为一件小事与诸位下属再起分歧,便在朝堂上好好表演了一番。
先是动之以情,表示自己屡屡梦见先帝,心中难过,想要为他守足三年孝期,以表孝心;而后晓之以理,表示这两年东齐天灾不断,民生艰苦,如今百废待兴,他实在不愿劳民伤财进行选秀,银两该用在正事上才是。
朝中热血青年颇多,见陛下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然,也有一些人没被糊弄过去,提议可在先选两个身家清白好生养的留在身边,皇室血脉延续要紧。
萧素玄眼睛发红,“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东齐国土能否守住还尚未可知,若我东齐不复存在,皇室……又如何呢,国在,民在,君才在,事有轻重缓急,诸位,可是?”
“陛下……”“微臣失言。”“我等必竭尽全力,助您守住东齐江山!”
见一众大臣群情激昂,萧素玄很满意,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欣慰地退朝离去。
选秀就这样被萧素玄拖下去了,而不久之后,又发生一件大事。
中周邀请其余四国会盟,共商天下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