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珠 第7章 白铃闭关

夙月先行回到碧波宫，因为太过担心，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白铃。

“白铃姐姐，我今日在席上听到有人说公子他有意讨好天后，所以每次的寿礼都特别用心，是真的吗？”

白铃摇头，“怎么会，你不要听那些人乱传，天后毕竟是公子长辈，用心祝寿本就是分内之事，谈何讨好。”

“哦。”

见夙月一脸的天真，白铃又提醒她，“你可不要因此生了误会，我们碧波宫和明音宫关系很差的，以后千万离那边远一点。”

“毕竟是一家人，表面功夫总还是有的吧。”

“当然没有，我告诉你，如非必要公子他从不与天后娘娘说话的，就算路上远远见到了，也会马上避开。”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夙月若有所思。

——

顺利度过帝后寿宴，白铃见没什么岔子发生，便也终于放心地把她家公子交给夙月，闭关去了。

夙月自此正式接手碧波宫的一切事务。

厨神居。

天后身边的仙侍晚霞正在取长釜上神新研制出来的糕点，经过一个桌台的时候，她顿住脚步，看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问道：“这是送往碧波宫的？”

一旁的仙官狩放赶紧过来，谄笑回话：“是啊。”

“都有些什么菜色？”晚霞眯着眼睛。

“都是些普通的饭菜，”狩放殷勤地打开食盒，“仙子请看。”

见里面果真是些平平无奇的饭食，和那些低级仙官所用没什么不同，晚霞满意地点点头。

待晚霞身影走出大门，狩放脸上谄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随手从食盒里抓出一块萝卜，扔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童从外面走进来，叫了声：“师父。”

狩放从桌台后面拎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食盒，交给小童，“给碧波宫送过去。”

“是。”小童拎起食盒跑得飞快。

碧波宫。

靠着一颗辟谷丹撑过好多天的夙月，终于吃到了她来到天庭的第一顿饭。

“哇，好好吃。”夙月吞下一个丸子，觉得特别幸福。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素玄见夙月嘴巴塞得鼓鼓的，好笑地提醒。

“胖鱼哥哥，你真的不吃吗，可好吃了。”

“当然好吃，这些可是长釜上神亲自做的。”

提起那位上神，夙月还是很好奇，“胖鱼哥哥，天庭职位那么少的吗，一位上神居然只能去当厨子？那日我见到他，发现他的灵息好强啊，怎么不去当天兵天将呢？”

“长釜前辈身份比较特殊，”素玄听了夙月的话，笑了笑，“他自己喜欢做饭，脾气又不好，谁敢多说什么？”

“有多特殊？”夙月放下筷子，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素玄。

“长釜上神本体是一口铁锅，意外生出灵智，因为听了道祖的一场清谈会学得修炼法门，便从此踏上修行之路，后来更是感悟食之道飞升成为了神君。”

提起这些趣闻，素玄也是忍俊不禁，“原本他已经跟着伏羲上神去了神界，结果神界都是一群清心寡欲的，根本没人欣赏他做的菜，所以他就自损修为又下来了，还强行在天庭建了那间厨神居，专门做饭。”

“哇，真是个妙人。”听了这位上神的事迹，夙月可太佩服他了，这也行？

素玄又接着道：“我和他有些交情，所以厨神居送到碧波宫的吃食都是他亲手做的，以后你可有口福了。”

“你都不吃饭，怎么会和他认识的？”夙月十分困惑。

“我好美酒，他好美食，一来二去的，不就成朋友了。”

“原来如此。”

——

碧波宫的生活十分单调，素玄成日在后面的练功场修炼，外面也没什么人来找。

好在夙月早就习惯了安静，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很好了，至少她现在身边有人相陪。

素玄修炼的间隙，夙月得空就找他说话玩耍，倒也惬意。

这天，两人又一起并排坐在了台阶上。

“胖鱼哥哥，现在这么大的碧波宫就我们两个人，总是让我想起小时候。”夙月想着从前，脸上满是怀念，“那时候整个碎星湖就我们两个长得最慢，一百多岁了还是小孩子模样，漫漫长夜，只有我们两个为伴。”

“是啊，幸福总是短暂的。”素玄想到从前，只觉心疼得厉害。

夙月立马察觉，哎呀，我都忘了，碎星湖的日子还有青姨呢，现在她已经……

想到这里，夙月急忙大声转移话题，“胖鱼哥哥，白铃姐姐不是说这后边有很多屋子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大的空地？”。

素玄被打断思绪，看了看周围，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身体越长越大了嘛，原有的练功房实在有些小，我就把后面的殿阁都给拆了，全部改成练功场，白铃从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

夙月挺惊讶，“你自己拆的？”

素玄点头，“嗯，也不是什么难事。”

夙月：“……你也太闲了。”

——

不同于白铃，素玄对夙月信任得多，所以起居的主殿也任她来去自由。

主殿布局比较简单，当中是大厅，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寝室。

夙月打量着空旷的大厅，仅一张玉案，一个蒲团，没了。

怎么把椅子都没有，客人来坐哪啊？夙月觉得不妥，但在库房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也没寻着合适的东西，椅子更是连影都看不到，无法，她只能先把这事搁置一边。

书房嘛，满满当当的，夙月觉得自己好像插不上手。

至于寝室……既不脏，也不乱，就是看起来太冷清了。

嗯？冷清？

于是素玄就发现自从允许小珠儿在主殿随意出入后，自己的屋里总会莫名多出一枝红花，一束绿草，一朵黄葵……

每天都不重样，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不久后甚至一个主殿都不够她折腾的，花园里移植过来几株漂亮的灵植，练功场角落被摆上不少盆栽，就连碧波宫的上空都不能幸免。

“这是做什么？”素玄打量着天上奇形怪状的云朵。

夙月笑颜如花，“碧波宫嘛，寒潭碧波生游鱼，这样才不单调呀。”

“可这些鱼为什么都圆滚滚的？”

“胖乎乎的多可爱，像不像你？”

“越来越放肆了。”素玄哭笑不得地去敲她的脑袋。

“那还不是你惯的。”夙月笑嘻嘻避开了。

当然，陈设易变，习惯却难改。

这日，素玄正捧着一本新的典籍在看，夙月脸色怪异地走了过来。

“胖鱼哥哥，我刚刚整理了一下你的柜子，你那些衣服怎么……全是青色的，都不觉得单调吗。”夙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以为胖鱼哥哥只是青色的衣服稍微多了几件而已，结果居然全都是。

“有深有浅，哪里单调了？”素玄抬头，见夙月一脸的不可置信，淡淡地反驳。

“那还是一个颜色啊。”夙月这回可没被他糊弄过去，“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喜欢蓝色的吗？”

素玄继续低头看书，“那是青姨总给我穿蓝色的衣服，并不是我喜欢。”

“那你也可以继续穿嘛，明明你穿蓝色衣服挺好看的，再不然，白色、金色都可以呀。”夙月据理力争。

“这不是青姨平日里总一身青嘛，我刚到天庭的时候太过思念她，不自觉也这么穿了，都这么多年了，再改也麻烦。”素玄翻过一页，头也没抬。

“这是麻烦的问题吗？”见素玄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夙月不禁气闷，“我真是服了你了。”

偶尔，夙月也会提出一些让人难以招架的问题。

“胖鱼哥哥，你很讨厌天后吗？”

“怎么了？”

“那毕竟是天后，是你父亲的妻子，不管从哪方面看，与她和睦相处利总是大于弊的，我觉得凭你的本事不该跟她关系这么僵才对。”

“也没有讨厌，只是……不想亲近而已，我们毕竟身份有别，还是远着点好。”

“真的只是这样？”夙月又把手放在素玄的心口，“那为什么你的心这样难过？”

为什么？素玄有一瞬的怔愣。

“告诉我嘛，有什么难处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分担呀。”夙月似乎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素玄垂下眼眸，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告诉你又如何，你一直都是那样，狡猾又心软，不过是让你跟着我一起痛苦罢了。

“胖鱼哥哥？”

素玄望向身边的人，这张脸，一如既往，天真又可爱，叫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警惕。

小珠儿，你从不曾提起幼年的具体过往，但我能猜到，那定是一段很不好的回忆。

因为不知道，所以能少几分同情。

素玄故作轻松，“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呀，少操心了。”

你我，都是自尊心太强的人。

夙月听不到素玄的心声，但掌下传来的情绪却是那样伤感。

不该问的，胖鱼哥哥如今还是个不得承认的大公子，心中痛苦自是难以言喻，我好好的戳他伤口干什么。

夙月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扬起笑脸，俏皮道：“你现在身边就我一个人，我不操心谁操心。”

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这一回，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定能护住你，天后而已，上神……也不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