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珠 第24章 小柏

小柏就此在碧波宫住下。

这天，夙月又从外面摘回一束新鲜的花，准备放到胖鱼哥哥床头。

刚进殿门，她就看到了素玄正握着小柏的手，教他写字。

“这四个字就是天、地、玄、黄。”

夙月觉得眼前的一幕十分和谐，替小柏高兴的同时却又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柏不是她带回来的吗，名字也是她取的，为什么现在反而跟胖鱼哥哥更亲近？

还有啊，胖鱼哥哥对他是不是太好了点？怎么如此上心，昨天还特意去仙籍府，把小柏给过了明路，入碧波宫仙籍。

素玄抬起头，见夙月神色迷茫地站在门口，道：“你傻乎乎站那干嘛？”

夙月的心思拉回，笑道：“我就是觉得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教他读书写字，应该也是这般场景吧。”

“就知道胡说，我连道侣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也快了，以前我们隔壁住的柳树仙才一千岁，儿子都满地跑了，你已经一千六百岁，应该很快就会成亲生子的。”

“谁跟我生，你吗？”素玄笑着接了一句，话说出口后却忽得愣住。

夙月也愣住了。

小柏写完两个字，感觉周围好安静，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屋里的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你们怎么了？”

素玄被这一声发问惊得回过了神，不知怎的，不敢再朝夙月看，很想找个洞钻进去。

我这是在说什么呢？素玄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掩饰地咳了一声。

夙月也觉得面颊有点发烫，奇怪，她这是怎么了，心跳得这么快。

于是夙月也赶紧离开原地，朝着里间寝室快步走去。

夙月将花插进床头的瓶子，正想着接下来是出去还是留下，就听素玄突然说出一句，“小珠儿，有人来了，去看看。”

“有人？”夙月连忙出来，见素玄一脸严肃，意识到是结界外有情况，便正了正表情，前去查看。

果然，刚打开大门就见在明音宫的彩霞正站在外头，夙月看着她身后的一队天兵，心道：来者不善。

“彩霞仙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夙月仙子，大公子可在？”

“在呢，何事？”

“有一事相询，还请通报。”

夙月虽未从这彩霞的心里探到什么不好的感觉，但她身后的那个却是恶意满满，上次好像在晚霞身边看到过，叫什么来着，银环还是铜环？

反正都天后那边的人，这样兴师动众肯定又没什么好事，夙月没有动作，而是道：“有事问？说来听听，这碧波宫就我一个仙侍，上下都归我管，要是我知道的话，也不用惊动公子了。”

“一个小仙侍，有你说话的份吗？快把大公子叫出来！”银环见她这副态度，忍不住出言。

“没我说话的份，倒是有你说话的份了？我是小仙侍，你又是什么，现任何等高阶仙职？这么有底气在碧波宫门口大放厥词！”夙月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银环。”彩霞斥了一声。

银环很不服气，“彩霞姐姐，这小仙就爱胡搅蛮缠，上次晚霞姐姐来她就推三阻四的，你跟她掰扯就是在浪费时间。”

彩霞抬手止住银环的话，对夙月道：“仙子既然管着这碧波宫，不知这几日宫里可有异常，是否见到了一只白虎？”

夙月一惊，竟是来找小柏的吗，这么快？“白虎？怎么，天后娘娘还养了老虎吗，丢了？”

彩霞道：“并非如此，前几日白虎族小少主来天庭作客，许是年纪轻贪玩迷了路，至今未归，他的双亲很是担心，特向天后求助，娘娘排查下来，发现它最有可能在碧波宫，故让我来问一问大公子。”

夙月脸不红心不跳，“不用问了，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银环怒道。

夙月毫不示弱，“这么大的宫殿就我跟公子两个人，要是多了一只老虎我会不知道吗？”

“你少装傻，那只白虎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蟠桃园，大公子是蟠桃园的管事，岂会不知？”银环疾言厉色。

彩霞也皱起眉头，“夙月仙子，事关重大，可能是大公子未向你提起，请通报一声，便是不在碧波宫，提供点线索，我也好去向天后娘娘复命。”

银环却又插嘴道：“彩霞姐姐，整个天庭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它肯定就在里面，咱们直接进去搜，不信搜不到！”

夙月冷哼一声，“当这里是你们明音宫，想进就进？”

银环不屑道：“不过是座冷宫，还……”

“银环，住口！”彩霞却喝止了她的话，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呢！

夙月也来了脾气，“好啊，要是能破开这碧波宫的结界，尽管进去便是，他们白虎族自己的孩子看不住，还有脸到别人家强要，凭什么！”

银环讥笑一声，“不过就是个结界，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便要去闯。

“别！”彩霞赶紧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

夙月看着被结界弹飞，又重重摔在地上的银环，有些惊讶，胖鱼哥哥这结界不光能拦人，还能打人的吗？

“银环。”彩霞赶紧过去查看伤势。

结界受到攻击，素玄在里面察觉不对，意识到可能不是寻常琐事，便自己出来了。

夙月见素玄出现，靠近了些，低声道：“来找小柏的。”

素玄点点头，上前一步，“彩霞仙子，你也知道我这结界一向对身怀火系灵气的神仙特别不友好，你们明音宫仙侍修的都是火系法术，以后来碧波宫还是要提醒她们多注意点，自讨苦吃本公子可不会负责。”

彩霞敢怒不敢言，“大公子，银环初来乍到，不熟悉您这里的情况，失礼了。”

素玄也没在这上面再多言，话音一转问道：“来找白虎的？”

彩霞：“是，大公子可曾见到？”

素玄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走吧，我亲自去向天后交代。”

“公子。”夙月有点担心。

“不必担心，你留下照看他。”素玄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

夙月知他说的是谁，“可是……”

“他的身份注定了会有这一遭的，我去去就回。”

见素玄镇定得很，夙月也只能道：“好吧，那你小心。”

——

明音宫。

天后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立着的白虎族的毕琮、其道侣丹桂，还有素玄，烦得很。

“素玄，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虎族小少主究竟在不在你宫里？在就马上还给毕琮上仙，不在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添乱！”

素玄：“我碧波宫这两日确实新来了一位仙侍小柏，其原形正是白虎。”

天后闻言立马坐直身子，“那你还不赶快把他交出来。”

素玄却回道：“天界白虎何其多，天后怎知他就是您要找的人？待确认了身份再交不迟。”

接着他又看向毕琮，“不知上仙要找的是何人，姓甚名谁？”

毕琮道：“是我儿子。”

“名字呢？”素玄状似正常地发问。

毕琮一时有些吞吞吐吐。

素玄：“怎么，连自己儿子的名字也说不出来吗？”

毕琮和丹桂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回答：“还未来得及取名。”

素玄一副思索的模样，“如此说来，很有可能不是，我的那个仙侍已八岁有余，两位上仙身份不凡，应该不至于八年了都不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吧？”

毕琮更尴尬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素玄见他如此，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对天后拱手道：“天后娘娘，看来一时半刻这小柏的身份是无法证实了，不如让毕琮上仙回去再好好查查，怎么说也是虎翼神君的亲孙子，那么多人看护，岂会一点踪迹都找不到，小仙告退。”

“站住！”天后却看出了些门道，“素玄，你跟毕琮从未见过面吧，怎的说话如此不客气？”

“天后何意？小仙言语中并无冲撞上仙之处吧。”

天后没被他绕进去，“告诉本宫，你那仙侍小柏究竟是不是毕琮的儿子？记着，本宫是以天后的身份问你，是，或不是？”

素玄并未立即回话。

彩霞见气氛有些焦灼，出声道：“大公子，这几日小仙领着一队天兵已经将他有可能藏的地方都搜过了，最后才到碧波宫去的。”

素玄反问一句，“你们就这么确定他在天庭？万一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毕琮赶紧说道：“家父已经卜过卦，人就在天庭。”

素玄看向身旁的两人，原本温和的脸色渐渐变了，冰冷得有些吓人，“若不是虎翼神君云游归来想见孙子了，二位会想起来有这么个儿子吗？”

天后一听这话，立时明白这小子心里门清呢，刚刚就是在狡辩推脱，恼道：“果然是你把他藏起来了，素玄，你什么居心！”

素玄：“天后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见着一只小白虎无家可归，便好意收留罢了。”

毕琮赶紧道：“大公子，小儿只是一时贪玩才迷了路，并非无家可归。”

“贪玩？”素玄盯着毕琮，话里透着讽刺，“上仙可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他真的是贪玩？而不是你们虎翼仙府无人在意他，结果破军星君去做客的时候以为他是只普通的小白猫，逗弄一番便讨要过来，还给带回了天庭？”

“原来大公子都知道。”毕琮尴尬地低下头，觉得自己的脸今天都给丢完了。

素玄：“我碧波宫挑选仙侍向来谨慎，自然要打听清楚底细。”

天后气道：“素玄，你既知来龙去脉还这副作态干什么，就这么不愿意放他回家？”这个臭小子，就知道给她找麻烦。

“家？”素玄琢磨了一下这个字，觉得很可笑，“只怕我愿意，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只会让他受苦的家了。”

“他在虎翼仙府不愁吃也不愁穿，有什么可苦的？”丹桂嘟囔了一句。

“给他吃，给他穿，就够了？”素玄本来还没在意她，这下终于把视线转移过去，说出口的话跟刀子一样扎人，“他是你们随手养的宠物吗？不用思考，不能悲伤，最该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等着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瞧上一眼！”

月桂被素玄的冷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素玄怒意不减，对着这对不着调的夫妻继续发火，“他已经八岁了，目不识丁，连块像样的点心都没见过，既然这么嫌弃，当初又为什么把他生下来！”

“早知道会生出这么个废物，还不如不生呢。”毕琮已经因为这个儿子受了太多太多的嘲讽，如今还要被一个晚辈说得抬不起头，满腹都是怨气。

“毕琮，你今日是来接儿子的还是来吵架的？”天后紧紧皱着眉头，这是生怕素玄没有话柄可以抓吗，他这明摆着是不想放人，还说这种话。

毕琮说完也意识到不妥，有些懊恼，“此事实在是误会一场，我已经处置了那个仆从，这事绝不会再发生了，还请大公子让小儿回来。”

天后也道：“素玄，他们才是那小白虎的爹娘，别人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

素玄又将视线转向天后，“就因为是爹娘，就能随意决定他的生死去留？”

“你到底想干什么？”天后被他冷飕飕的眼神看得难受，“不过就是对他有些疏于照顾，哪有这么严重？”

“原来在天后娘娘眼里，这不过是疏于照顾？给了他性命，让他活着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其它什么都不该强求是吗！”素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您本体不是太阳神火吗？为何血会这么冷！”

天后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敢借机讽刺她，愤怒地拍了一掌身旁的桌子，“素玄，你吃错药了！”

眼见自己找儿子的小事就快要演变成大公子跟天后之间的争斗了，毕琮可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仔细想了想，这大公子一直没得到天帝承认，无名无分，难道是觉得那孩子也不受宠，所以有些感同身受，才这般维护？

虽然他其实也不想来接这个孩子，但父亲已经回来，要是见不着孙子，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岂不是更糟？

毕琮思忖，这大公子想来也不过是心中一时同情，不至于真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得罪整个白虎族，只要自己送个台阶过去……

于是毕琮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璧，向素玄赔笑道：“大公子，听闻您素来好酒，此乃灵犀璧，置于酒水之中，可令酒的成色再增三分，现赠予您以酬这几日照料小儿之情，我们今后定当好好照顾他，绝不再犯。”

素玄伸手接过玉璧，毕琮正要松口气，就听他说道：“原来在上仙的心里，亲生骨肉就只值这么一个东西？”

那只珍贵的灵犀璧，被一股大力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与此同时，明音宫正殿的大门也不知怎的被一股怪风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素玄愤怒地看着他们，眼中有金色一闪而过。

“素玄！”天后怒喝一声，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明音宫也放肆成这样！

素玄闭上眼，复又睁开，脸上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对天后道：“小柏已是我碧波宫仙侍，入天庭仙籍，若要带走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我同意，要么天帝同意。我是不想让他回去受苦了，既如此，天后就只能请陛下出面，将他革除仙籍了。”

毕琮被素玄这几次三番地下面子，也恼了，愤愤道：“大公子，我看在天帝的份上才敬你一声大公子，不然你一个小小的地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那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扣下？就算是天帝陛下，也不能这么蛮不讲理！”

“毕琮，这是天庭，不是你们虎翼仙府！”天后听着这无礼的话，先是对毕琮斥了一句，又对素玄道，“素玄，本宫不管你是存了什么心思，马上把小少主交回去，否则伤了天庭与白虎族的和气，你担待得起吗？”

“天后多虑了，不过是个连爹娘长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只能以露水充饥，还可以被随手送出去的废物，白虎族哪会为他跟天庭伤和气。”

天后觉得素玄就是在故意跟她唱反调，“别人怎么养儿子不是你该置喙的。”

素玄毫不退让，“他生来就是该过这样的日子吗，亲人对他不好，还不许别人对他好了？”

天后气急，“你能待他多好？不过是一时同情心泛滥，能维持多久？他有亲有族，不相信自己的亲生爹娘，难不成要相信你这个陌生人？”

“陌生人对他不好至少还能恨！可自己的亲生爹娘呢，爱不得恨不得，怨不得也伤不得！”

素玄竟也激动起来，话里不知是带着伤感、愤怒、还是无奈，“他现在还小，未通诗书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失落难过，等日后长大明了事理，回忆起幼年这些时光，就会知道锥心刺骨、肝肠寸断是个什么滋味！”

素玄盯着毕琮，一字一顿道：“有我在，今日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尤其是那些虎毒食子的。”

“够了！你以为就他过得苦，我不苦吗！”毕琮居然也爆发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大义凛然地来指责他。

“谁叫他生下来就是个废物，就因为他，我受了多少嘲笑！从前我走出去，哪里都是恭维称赞，现在呢，明里暗里全是讥讽，个个都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有多少次我都想直接杀了他，可事到临头又舍不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从眼前消失，看不到就不会难受了！”

天后觉得头很疼，为什么一碰到素玄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变得特别麻烦，别人家的孩子，关他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素玄，他是白虎，哪有那么娇气，快把他还回去，这天庭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天后也很认同他是吗，若当年云瑶继承的不是风火两系灵力，是不是也要落得这样的下场！”素玄觉得自己很愤怒，非常非常愤怒。

“你胡言乱语什么！”天后万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敢说她的云瑶，是了，当初她怀胎的时候他也一定就是存了这么个心思，盼着云瑶生出来会是个废物，好让他趁机上位！

天后越想越气，“来人，持本宫的手令调集天兵，强行破除碧波宫的结界，直接将那孩子带过来！”

“我看谁敢！”素玄却突然一声暴喝，声音振聋发聩，连明音宫一向温暖的灵气都似乎凉了几分，吓得满殿的仙侍没一个敢动。

彩霞心都吓停了，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发怒的天帝陛下。

“素玄，你是要造反吗！”天后也被惊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见自己宫里的人竟这般没用，恨恨地暗骂一声，丢人现眼！

“天后莫不是忘了，我碧波宫不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素玄却又像没事人一样，恭谨地向天后施了一礼，变脸速度还如像从前一般快得匪夷所思，“您若执意为他们夫妻出头，还请上报天帝，亲下谕旨，素玄自会将人交出，告辞！”

素玄大步流星地离开，一路上无人敢拦。

毕琮眼见事情变成这样，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求救般地看向上首，“天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要上报天帝……”

“你们要是敢去烦陛下还会来找本宫吗？连自家仆从都管不住，小主子也不认得，还能随便送出去！”天后对着下首剩下的两个人一点好脸色也没有，这都什么事！

“不过他有句话说得倒对，入了天庭仙籍，想离开就只有两条路，事已至此，只能告知陛下，你们自己想想怎么对虎翼神君解释吧。”

看着已经没有半个身影的殿门，天后紧紧攥住拳头，这个素玄，果真是翅膀硬了。

素玄带着怒气走出明音宫，一路上反复地运转清心诀，好不容易才把心情平复，等回到碧波宫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

不过夙月还是感知到一些，“胖鱼哥哥，怎么了，这么生气？天后那边为难你了？”

“无妨，小事而已。”

小柏搅弄着手指走了过来，虽然没有人跟他说什么，但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隐隐有些察觉，他在任何陌生的地方都待不了多久，“我是不是要回去了？”

素玄蹲下，直视着小柏的眼睛，“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师？”小柏不明白。

“只要我们成了师徒，即便是你的亲生父母也不能随便把你从碧波宫带走。”

“师徒是什么？”

“是一种很重要的关系，不比父母差，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能保护你一辈子。”

“那我是不是就能一直留在这里了。”

“当然。”

“师父！”小柏欢呼一声扑进素玄的怀里。

他想留在这个地方，虽然太安静，但有吃不完的好吃的，还有会对他笑的人。

——

蟠桃园。

金涂实在是好奇，“那只小白虎跟你们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夙月却道：“你是问以前还是以后？”

“什么以前以后？”金涂被她这回答搞得糊涂。

夙月解释：“以前没有半点关系，但以后他就是我们碧波宫的人了，还有了新的名字，小柏。”

金涂显然对这答案不满意，“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呀。”夙月觉得金涂这话奇怪。

“那大公子为什么那么维护他？”金涂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怎么了，你不也觉得他挺可怜的吗？还跟我商量把他往哪放。”

“同情归同情，可也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吧。”

“什么地步？”

“你知不知道，他昨天在明音宫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些年他和天后虽一直不睦，偶有争执，但从来没有正面起过冲突，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子大发雷霆，那模样可怕极了，听说明音宫好些仙侍都被吓坏了。”

“是这样吗？”

“对啊。”

夙月辩解道：“正所谓理直气也壮，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们公子，凭什么不能据理力争？”

“双亲都找上门他还扣着人家儿子不放，你管这叫占理？”金涂有些无语。

“他爹娘都来了？”夙月本以为素玄只应付了天后一个，原来还有更难缠的，“那对不负责任的夫妻倒是好意思，平时不管不顾，丢了就来强要，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那么大一只虎还能弄不见了。”

“这我倒是知道。”怎么说也是白虎族小少主，再同情也不能搭上自己不是，金涂早把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知道？”

金涂得意一笑，“我都打听清楚了，当年因为毕琮上仙非要娶一个属性相克的妻子，他爹虎翼神君就被气走了，在外云游多年，这几天刚回来。本想一家人吃顿饭，结果发现孙子连根毛都找不着，把毕琮一顿臭骂。

虽然白虎族那边对外说是来天庭游玩迷了路，不过，据我在破军星君那边的朋友所说，其实是星君去虎翼仙府的时候，那小崽子真被他当成了猫，想收作宠物便给讨要过来，结果刚进南天门他就不知怎的撕破星君的袖子，一眨眼消失了。

再出现就是我们蟠桃园这里，原本没大公子插手，也就是个小孩子顽皮的事，不过都已经闹到天帝那边了，这前因后果肯定是瞒不住虎翼神君的，估计白虎族近期得有一番动荡。”

“原来是这样。”夙月了然点头，心底不知怎的也松了几分，至少他们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把小柏丢出家门，那就非常、非常的令人痛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