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文武百官两边整齐站列,大殿四周,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王公公的声音格外尖锐,丞相道:
“皇上,老臣有一趣事。”
“丞相有何趣事,说来听听。”
“回皇上,昨日老臣有一学生,带着一位男扮女装的女子来询问老臣,可否让此女子参加今年科考。科考历代只限男儿,从未有过女子出现。待看清此女子时,汗颜老臣,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殿下。”
文武百官听着丞相大人的话语,小声议论纷纷,有的觉得公主天真可爱,也有思想箝制的人觉得公主太不成体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香儿,香儿她要科考?哈哈哈~”
百官见皇帝如此开心,便齐声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香儿她要科考,你这个做哥哥的,有何看法?”
老皇帝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皇帝开心,众人上朝才更有效率。
“回父皇,儿臣以为,皇妹参加科考,是父皇天威,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皇妹女儿家能有如此胸怀,心系天下,为百姓为社稷,无疑是我朝蒸蒸日上之势。”
太子一番话,让老皇帝欣慰,没想到他的太子世界里不完全只是木鸟。
“准,香儿要考试,准奏。朕倒要看看,香儿的水平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
殿内万岁声声响起,皇帝又乐道:
“是不是要出一道有关甘蔗的题?哈哈~哈哈哈……朕的香儿,从没让朕失望过。哈哈哈哈。”
可见老皇帝心情是真得非常好,对闻臭的疼爱,天下间,闻臭应是更幸福的人。
退朝后的老皇帝,来到菊妃寝宫,与菊妃说着朝堂趣事。菊妃一袭青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的勾人心弦,肌肤如雪,好一个绝色女子。
“皇上,天香公主的天真可爱,在这座皇宫里,是别具一格的风景,臣妾很是向往天香公主那般,不拘小节、正义、善良。”
妖娆的菊妃俯身依靠在老皇帝胸前说着,眼里泛着感动的眼泪。
“是啊,香儿她虽生性调皮,不像其他公主规规矩矩,但香儿的纯真,也是朕喜欢的,朕希望她永远这样快乐下去。”
来自于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关心是如此简单、真挚。
“菊妃啊,朕也希望你,美丽常存,幸福快乐。”
说着话的老皇帝温柔地轻拍菊妃的肩,菊妃又道:
“皇上,天香公主今年生辰后,就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皇上可不能一直把公主留在身边,应要为公主选一位绝世无双的驸马才好。”
菊妃对天香,是真关心与祝福,从她身上能看到更多的生机蓬勃,在冰冷的皇宫里需要这样一个能温暖人心的人。
“是啊,十六了,一转眼香儿就长大成人了……”
老皇帝感慨万千,看着天香一点点长大,从小就活泼可爱,失去母爱的她依然如此乐观、充满活力与爱,实属难得。
“朕一定要为香儿选一个好驸马。”
老皇帝紧闭双眼,若有所思。
回到客栈中的冯素贞,脑海不断浮现拉着闻臭的手,这种熟悉的感觉……
“冯绍民啊冯绍民,你是怎么了?闻臭可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对自己打镇定剂的冯素贞,用手揉了揉脸庞,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便随手拿起一本《资治通鉴》翻阅。
中了情毒的人,那情与爱,是深渊、是难以言说的状态。只是不知在何时播了种,那爱的苗子,悄然发芽。
无法静心看书的她,想起上次作的画,再次打开看,薄唇轻启,那二字从冯素贞嘴里出来,只是那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只是一直望着那画。
“小哥哥,我会来找你的。”
回忆的速度比光还要快,冯素贞的思绪又回到了八年前。
“小哥哥,我会来找你的。”
声音,不但没消失,而是一直在提醒冯素贞,她,一定会来找她!
这八年,冯素贞也似乎一直在遵守着孩童之间的约定,她是在等她。只是她不知道她身在何方,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甘蔗,而闻臭……或许这就是一个人心中的执念。
冯素贞在闻臭身上找到些许甘蔗男孩的影子,对闻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也开始模糊。
夜里的风轻轻地吹着,象是与冯素贞对话,该来的总会来。
深吸一口气的冯素贞,放下那幅画。
只见她重新提笔,凭借记忆,甘蔗男孩的模様跃然而上,只是五官未画全,时间太久已记不清……
冯素贞看着这两幅画,一个是约定,一个是负责。甘蔗男孩的约定和对闻臭的负责。
思绪已经凌乱的冯素贞,轻轻地放好两幅画,就要应考的她还需抛去诸多干扰才是。
微微一笑的冯素贞,那股自信、力量,认真起来的她,总是那么光芒万丈。
闻臭不知冯绍民为何要帮自己,只觉觉冯绍民是认真地去为自己引荐,而这份行动,闻臭接受了。也开始模糊,模糊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像那小哥哥,有时却是让人那么讨厌。
小时候最是纯真,有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纵使时间残忍的将记忆拉长、拐弯,记忆凭着毅力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闻臭就是那不管记忆多长、多远、多弯,她都能记得那个小哥哥??
抱着甘蔗渐渐踏入梦乡,只有梦,才能离小哥哥近一点。
入夜,夜色冷冷清清,开始催人进梦乡……
“放开她,你们几个男子汉欺负两个孩童,羞耻二字怕是不知怎么写吧。快放了他们……小哥哥小心……小小的人儿怎么这么瘦小,像个小妹妹???? 嘿甘蔗弟,醒了吗?刚刚还听你生龙活虎的声音,怎么这会倒是... 才没有,我可是要成为名满天下,做大侠的人,我才不怕……”
正在梦乡的闻臭,两条细长好看的眉,时而弯曲,时而平顺,这一刻,闻臭是安心、开心的。
夜,在静静地陪伴着她,周围的一切,都在陪着她。
一路风雨走过来,一路寻找梦中的爱……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黄鸟飞,其鸣喈喈划破了这寂静。
不一会儿,东方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亮了起来。惯于早起的冯素贞闻鸡起舞,数年如一日挥舞着精湛的剑法。
一袭白衣在院中飞舞,一个个稳实的马步,轻慢利索的动作如流水,目光如炬,身边的一切都屏息凝视着她,滴滴汗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落地生根不舍搬离。
距科考还有数日,冯素贞期待这次的机会,每每想起这些,冯素贞那副自信的脸庞又增添了浓浓的色彩。
“不知闻臭准备得如何?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叫上公孙兄与闻臭一同前去……”
自言自语的冯素贞踱步地说着,与其说是看闻臭准备的如何,倒不如说是想见闻臭。
几个有缘人住同一所酒馆,每逢大考之际酒馆宾客盈门。如若不早些预定,恐怕是要留宿街头。
早食期间,素贞一人正用着早餐,公孙兰见其一人,便坐下一同用餐。公孙兰见冯素贞似有心事,便问道:
“冯兄有何心事?”
冯素贞深吸一口气,手指来回搓着,回道:
“闻臭之事已办妥,恩师准予闻臭另作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
公孙兰越发觉着冯绍民今日状态异常,欲言又止的冯素贞让公孙兰犯了愁。
“公孙兄,没什么,只是很快就要科考,尚有些事需准备准备,想着闻臭一女儿家,今要与我们一同参加科考,恐其有些事宜不太知晓。她那爱玩的性子,怕会惹出些事情来,也不知道她科考的物品准备齐全与否……所以……”
“噢~冯兄啊冯兄,今儿个我可算是明白了,吞吞吐吐并非他事,而是因为闻臭。冯兄句句不离闻臭,陪她玩儿火又准备东西,当真是对那闻臭动心了?”
“闻臭虽是女子,心胸与品行率却是很多人都不曾有的,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也是常有的事,绝无男女之情。”
公孙兰见冯绍民斩钉截铁地说着,可不相信冯绍民所说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冯兄何时找那闻臭一同去买些笔墨纸砚?”
“辰时吧,想必她还未起身。公孙兄与我们一同前去,看有无需要之物。”
冯绍民应邀着公孙兰,公孙兰回道:
“欸~冯兄,此等风月我就不凑热闹了,我有要事去办。冯兄,你们~好好买,改日再聚。”
公孙兰窃笑,不想去破坏冯绍民与闻臭的独处时光,公孙兰再道:
“冯兄,你可要好好的对人家闻臭,说不定闻臭对你先前的事有所改良。告辞了冯兄,再不出发我就要来不及了。”
“公孙兄……”
公孙兰走后,冯素贞进食间时不时地抿嘴微笑。
闻臭,卯时已醒,却蜷缩榻间多时。
“本公主怎么这么倒霉……”
闻臭轻轻柔着小腹,丝毫不见往日的神气,飢饿、小腹坠痛并驾齐驱,啃甘蔗是她的独门绝技,依然被咬得嘶嘶作响,身体不适的闻臭瘫在榻上又睡了过去。
冯素贞看了看时辰,想她应是起身,遂前往闻臭雅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每当冯绍民想着初次的莽撞便心虚。
冯绍民来到闻臭房门前,整了整长衫深吸一口气,见闻臭还未有半点动静,最终还是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闻臭从睡梦中渐渐醒了过来,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似有若无。
揉着惺忪的睡眼伸着懒腰,待她完全醒来时心情烦躁,不厌其烦地说道:
“谁啊?吵死了,别惹本大侠。”
“……”
冯素贞没想到的是碰一鼻子灰。
“她又怎么了?阴晴不定,女子难养也!”
冯素贞再道:
“闻大侠,是我冯绍民。”
因信期捣乱,闻臭有气无力。
“ 有...有什么事门外说,本大侠……本大侠还困呢。”
“昨日都生龙活虎,这才一晚怎么就?”
冯绍民再次轻声细语地说道:
“闻大侠,在下与公孙兄欲购置些考试物品,不知闻大侠可否准备妥当?若已准备那自然是最好,如无准备,不如…………”
没待冯绍民说完,只听房内传来一阵哐当和一声长长的嘶声。音虽小,听觉灵敏的冯素贞却听得清楚。
闻臭的异态,冯素贞焦急地望着这扇弱不禁风的房门,若不是有过莽撞教训,这扇房门恐怕早已分身。
“闻臭……闻臭……”
“冯绍民……你想干吗?我已经够烦的了,再敲我杀了你。”
现下的闻臭变得不近人情,冯素贞仍不惧,问道:
“闻大侠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闻臭既要应付信期,又要应付冯绍民,喃喃着出口成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本大侠现在的遭遇。”
又是一阵坠痛让闻臭发出嘶嘶的难受声。
“我没事...你别进来,我不考了,你们自己去吧。”
一个人,连自己都很难说明为什么会去关心一个人,冯素贞自然不会不闻不问,再问道:
“闻大侠可是身体不适?在下略懂医术,普通的小毛病都会治,还请闻大侠保重身体,让在下为你诊治。”
若是平日这般,早和她大战三百回合,此刻只想安静的休息一下,冯素贞的性子闻臭也了解,不打发他便不会安宁,回道:
“冯绍民,本公主……子都说了没事,你怎么这么烦人,婆婆妈妈地唠叨个没完。”
闻臭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那冯绍民,更别说出去买科考用的物品。
冯绍民被闻臭扰乱了阵脚,她甚至不想管礼节与莽撞,穷追不舍地敲着门,咚咚咚……咚咚……敲的每一声都是关心。
“闻大侠,在下不知发生何事,但依在下经验,闻大侠定是身体不适。医者父母心,在下定不会袖手旁观,若闻公子再不开门,在下可要硬闯了!”
焦急的冯绍民似命令的口吻,随不知等待她的下一秒是什么,她也会硬闯。
“也罢,就看他有什么通天本领。小腹啊小腹,你可要为本大侠争口气,不然...”
闻臭故作姿态,恢复以往的神气,步伐略吃力,捡起地上的甘蔗整理好衣襟,确保无破绽才去开了房门。
一道房门,一边是焦急等待,一边是心惊胆战,各不相同。
房门嘎吱声划破冯绍民的神情,俊俏的脸蛋上挂着几分担忧。
光线破门而入,刺的闻臭紧闭双眼,脚下一个踉跄,只见冯绍民飞舞的发带在空中飘扬,伸出手一把抱住即将跌倒的闻臭。
四目交接,片刻凝眸……
他明眸璀璨,嘴唇微张,如此郎儿。
闻臭别过脸去,轻推开冯绍民,支支吾吾道:
“谢谢……”
仓皇失措的闻臭用简单的言语化解他那股温柔。
“闻大侠……身子怎如此虚弱?哪儿不舒服?”
冯素贞嘘寒问暖,让含混躲闪。闻臭强忍腹痛与与饥饿,调皮道:
“我闻臭大侠,能有什么事,方才太刺眼才一时没站稳。”
闻臭一手握拳,又道:
“就这,打死一头驴不在话下,喔不,不不,是打死一头牛!”
严肃的冯素贞并不相信闻臭所说,她懂医术,见闻臭脸色发黄气血虚弱。出于于本能,一把拉住闻臭往桌前坐下,拿来一块丝布坐于闻臭右前方,将丝布盖于闻臭手腕说道:
“冒犯,望闻公子见谅。”
闻臭竟不吵不闹任由着冯素贞摆布,只见冯绍民把脉时神情专注,眉目一派清朗,曾经那麽让她讨厌的人,而今他为自己的身体如此紧张,那些讨厌又减了几分。
冯绍民发觉她体内任二脉血气充盛,脉象较滑,再观其面色发黄,便明她的异常。
一个专注把脉,一个认真配合,这种似乎是相识已久的人才有的默契。
“姓冯的,你倒说说本大侠哪儿不适,我看你是想露两手罢了。”
故作潇洒的闻臭嘴上打着哈,心却是喜悦。目前为止,冯绍民还是算得上正人君子。
闻臭虽不拘小节,但分得清是非黑白,把脉还隔着层丝布,这样的举动很是暖心。
“额~闻...闻臭大侠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
冯素贞为化解闻臭的尴尬,说道:
“只不过,许是闻公子近日饮食与休息……未注意……待在下为闻公子开一剂药方服之,便会缓解。”
冯素贞吞吞吐吐,借饮食与休息为借口。
一脸嫌弃的闻臭悠哉地咬着甘蔗道:
“姓冯的,你这医术,简直就是华佗再世~”
冯素贞收好丝布,拿来笔墨举笔信手轻沾几下,冯素贞起笔力透纸背,一笔笔铿锵有力。
认真的人最有魅力,冯绍民只顾着为闻臭开着方子。
“阿胶、龙眼肉、黑枣、乌梅、干姜、茯苓、牡蛎、桑葚八味。嗯,就是它们了。”
自言自语的冯素贞确认着方子,闻臭第一次见她一丝不苟地挥洒墨笔,又看了看冯素贞,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闻大侠,待在下抓一副药材来即可熬制,服完后多喝温水,不可食用凉性食材及辛辣刺激之物。”
浑然不知闻臭正游神的冯素贞交代着,闻臭回道:
“你去吧,本大侠不死也会被你折磨死。”
口是心非的闻臭,为了遣散冯绍民的魅力而故作轻松。
“闻大侠切记,不可食用辛辣凉性之物,在下去去就回。”
冯素贞起身,对闻臭说着交代,出门口的冯素贞回头看了一眼,她脸色发黄,右手轻摸着小腹,道: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