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 第2章 他人之物不要轻易接纳(2)

「自那天以后，记忆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迷糊了。

我曾多次猜疑，自己的遭遇是否是真实的，亦或是一场梦，梦醒了就没了。

有的时候，梦和现实是难以分辨的，或许是梦境太美好，又或是现实过于痛苦。」

三年前的苦夏，张明如往常一样稳定发挥，拿下了全班倒数第一的成绩。

那天放学，他徘徊在家附近的小巷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十步一转身，五步一叹气。

犹豫了很久，一分钟内五十个理由不带重样。然而，不论他如何自我安慰，如何揣测推开门后会是什么展开，什么对话，什么场景。他都不敢迈向家门一步。

七十年后的世界，上学这件事的珍稀程度并不亚于水资源对于人的重要性。

能上学的也是少之又少，因为资源十分的有限。

张明的母亲几乎散尽家财才让张明上了学，可想而知的苦楚，更不用说张明自幼丧父了。

张明也清楚母亲的辛劳，理解她的不易。他也想要努力，可不论怎么努力，成绩都上不去。

这并不代表他不认真，而是他有属于自己而非常人能理解的苦衷。

从小到大，不论是什么知识点，在他记住的三秒以后都会从他的记忆里被剔除，就像从来没有学过一样。

这份不异常让张明很苦恼，他也尝试着和母亲解释过，但他的母亲却怎么也不肯相信。

就这样，张明背负着『怪病』靠着运气阴差阳错的上了高中。

母亲对他的期望也是更大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张明上高中以来没有一次及格过，这也让她的母亲很是心寒。

这一天，张明也是彷徨了很久很久，久到夜深人静，他也只是杵在楼下，傻傻的凝望着漆黑一片的自己房间的窗户。

当他就要下决心上楼的那一刻，背后突感一阵刺痛，整个人没来由的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张明咬紧牙关，艰难的翻动着身子，偷袭他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在看到那怪物的一瞬，张明没有惊慌而是诧异，他注视到怪物的腰间别着一块玉佩，那是他亲手制作送给自己母亲的礼物。

唯有这个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像停住的齿轮，又像无形的网络不断涌入各式各样的猜想。

「那不会是——我的母亲？！」

唯有这个猜想是张明最想反驳的。

怪物挪着沉重的步伐渐渐移向张明，口中吞吞吐吐的隐约念叨着两个字，“张，明。”

那一刻，他确信了，崩溃了，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咆哮着，他也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在喊什么，只是在听到怪物呼喊着他的名字的那一瞬间，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也是同一时刻，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第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见过的，只是模糊了，那蓝白色的长刀，挥动它的人，宛如白驹过隙，顷刻间，怪物的头颅从身体上滑落。

它笑了，眼里竟是温柔，只是静静地，单一的注视着张明。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张明站起身来像发了狂的野兽冲向眼前的人，握紧拳头朝着他猛打着。

那人没有还手，只是淡淡的说：“现在的她还保留了人的意识，没有被完全侵蚀，所以杀了她，让她以一个人的身份死去，让她以母亲的身份再看一眼她的孩子，如果被完全侵蚀了，那就不过是单纯的野兽罢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张明怒吼着。

“没有。”

那人抓住张明的手，轻轻一敲打，张明身子一沉，倒在了地上。

“记住这张脸，记住这个背影，这不是救了你的人，是你的杀母仇人，如果你还记得我，那么下次见面，就由你杀了我，只要你办得到的话，无论你来多少次，我都奉陪，下次见面，我会报上姓名的，这，是我单方面的约定。”

他走了。在张明弥留之际，那个背影络印在了他的眼里。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的背影，不是恩人，是仇人。

原来，『母亲』已经是只停留在回忆里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