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外 第11章 且听风之呼唤

苍云拂拢，大河盘桓。日气蒸照，马蹄声摇。索尔坐在马车上，告别故乡。

母子二人前脚离开村落，后脚便有一行华丽打扮之人找上门来。

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苍老魔法师，眼神锐利。

他们简单地询问一二关于舒瑞娅踪迹的事情，就将知情者们以长矛钉杀在拉亚山崖上。

先前送香料的婆婆死状更为惨烈一些，被分成几段，头颅被塞进肚子里去了。

舒瑞娅前，马夫问道：“夫人，您的孩子是否是要去求学？去学习魔法吗？”

“是的。先生。”

“那可真令人羡慕。我的儿子就没这份好运气，他感受不到魔法元素，只能学习一些技能，勉强养活自己。”马夫笑笑。

“妈妈。魔法元素是什么？”索尔不懂就问，他也没感受到过魔法元素啊，为什么一定要把他送去学魔法呢。

“魔法元素是魔法的基础，只有能感受到魔法元素，并提炼到身体里，我们才能够施展魔法。若是我们感受不到魔法元素，没有办法产生魔力，我们就使用不了魔法。索尔以前感受到过的，索尔还记得吗，索尔说过自己有时候跑起来像风一样快呢。”

“风元素魔法？”马夫笑，“恕我直言，夫人，风元素魔法可不大好，您知道的，风元素的魔法用处实在不大。倒不如让索尔也学习一门技术。”

“马夫先生，风元素魔法同样有它的作用。”

“我要像风一样自由，我要去我想去的地方。”索尔赞同母亲。

“这世界的魔法元素，已知的被分为地水火风四大类，还有特殊的，不属于‘元素’范围的魔法，像金魔法，电魔法，光暗，时空和生命魔法，都是很特殊的存在，许多人都无法感受到魔法元素，能够感受到四种基本元素中的一两种已经是幸运了，索尔，妈妈希望你能感受尽量多的魔法元素，当然，如果感觉不到风以外的元素，索尔也可以成为风系魔法师，妈妈同样支持你。”

“知道了，妈妈，我就变成风系魔法师好了。”索尔眨巴眨巴眼，表示接受，又问：“会有人和我一样学习魔法吗？”

“当然会！药仙人在学府任职，我相信他会教会你许多的。”

“夫人，您对于魔法师了解得真多！冒昧地问一句，您真的认识在学府中任职的魔法师？据我所知，他们都很高傲。”马夫吹声口哨，十分惊讶。

“认识一位故友，他欠着我一次人情。这次就是打算让他还了这份人情的。”

“您可真令人嫉妒，认识这么一位任职的魔法师。即使是最普通的魔法学府，魔法教师的地位也十分崇高。要是像您这么幸运......”说着，马夫嘀咕起来。

舒瑞娅可不想听马夫嘀咕，她对索尔说：“药仙人是十分厉害的法师，你到了以后一定要懂得尊重药仙人，要听话，知道吗？”

索尔心里说我才不要理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要离开了。

“哦。”索尔也不知道答应还是没答应，气鼓鼓地回答。身为母亲，舒瑞娅心中苦笑，她怎么会不知道索尔的想法，开解道：“索尔不要生气，索尔如果想妈妈了，可以告诉药仙人，他会给妈妈写信，妈妈会给你写信的。”

“不可以来找我吗？”

“很远很远，妈妈要抵达那里需要很久。到时候你就不想妈妈了，看到妈妈就觉得不想看到了。所以我们可以写信，有特别的机构可以把信件一下子送到。”

“我不会不想的。妈妈。”索尔的眼眸忽然深了起来，好像渐渐明白，离别的意义，也渐渐明白，舒瑞娅可能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做别的一些事，所以把自己留在可以信任的人处，好让自己安心做事，可以早点回来接他，“我们一定能很快再见的，到时候我就是风系魔法师了妈妈，记得我的礼物哦。”

索尔说着，声音有些闷。听到这句话，舒瑞娅心口一紧，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抱住索尔，像往日哄索尔睡觉一样，轻轻拍打索尔的后背，说：“肯定很快的，我的小宝贝放心。”

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一定会有一个结果。舒瑞娅如此想。

吁——

索尔又一次来到了边陲小城。这是座与邻州接壤的小城，交通业十分发达。有以魔法为能源的高速列车，可以链接邻州相对较近的地方。搭乘它并不能直达北辉城，因为期间有些区域还出没着许多魔兽，不论是建造轨道还是维护的成本都太大，又极易因魔兽之间的战斗活动而损毁，因此各州之间并没有一条直达的通路。舒瑞娅此行并不是为了通过换乘到达北辉城，而是打算先前往一个叫“海城”的地方搭乘飞艇。

舒瑞娅带着索尔逛了一圈，索尔发现大街上有许多人骑着魔兽，衣着华丽，与往日截然不同。舒瑞娅背着包牵索尔的手走在路上，一辆四个轮子的黑车奔驰而过，车上端坐的是一个穿青袍的少年，与索尔错面而过。位于副驾上的，是个戴眼镜的老魔法师。

老魔法师穿一身黄袍，黄袍一角还残留鲜红血迹。

“妈妈，怎么以前这里没有这种四个轮子的车？”

舒瑞娅答：“那是魔能车，代步工具。不过魔法师是不需要的，一般是地位尊贵的凡人驾驶。”

“车车吗？我也想坐，妈妈。”

“索尔不用去羡慕的，等将来索尔成为风系魔法师，不需要任何外物就可以飞得比所有魔能车都要快了。”

“好吧。”

一个老妇人挎着一个破布包上前搭讪：“夫人，您这是要去哪？我这里有一些晕车的药，以防您在列车上眩晕。魔能列车的速度可是很快的。”老妇人一眼看出舒瑞娅从乡下来，又背着包带着孩子，一定是要出远门的。她认为可以赚上一笔。

摇摇头，舒瑞娅说：“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没有晕车的毛病，我的儿子也没有。但是我想花些钱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老妇人听到不买药有些失望，随即又说：“不知道夫人想问些什么？”虽然是打听，但蚊子再小也是一笔收入。

“是关于魔法师的事情。不知道城里的魔法师协会在什么地方？”

“魔法师？！魔法师协会！”老妇人惊讶，细细打量了一下舒瑞娅母子，并未看出二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些不屑，但为了钱还是用心回答道：“魔法师协会就在城市中心，那座最高的铁塔处，喏——”老妇人顺着舒瑞娅后背一指，舒瑞娅回头一看，一座尖尖的铁塔矗立，有三条首尾咬合的蛇盘成一圈的标志悬挂。

“十分感谢！”舒瑞娅掏出两枚铜币交给老妇人。

“冒昧打扰一下，您去魔法师协会干什么？”老妇人带着一丝惊疑发问。

“没什么，只是想去拜访一位老友。”舒瑞娅随意寻了个托词，实则去考取魔法师执照。

“哦哦，”老妇人点点头，“怪不得我看您也不像一位崇高的魔法师。”这才安心离去。

舒瑞娅没看老妇人，只是望了一眼尖塔上的标志，低下头和索尔说：“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妈妈其实也是魔法师哦！”

“啊！妈妈是魔法师！好厉害！”索尔惊讶，舒瑞娅从来没和他说过魔法师的事情，关于魔法师的一些事情都是从别人家孩子和村长大人处听到的，据说村长大人以前曾是一位魔法师，因为年龄太大了归隐。

“所以索尔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魔法师的。”舒瑞娅轻轻笑，“我们走吧，妈妈带你进入魔法世界。去玩。”

舒瑞娅牵着索尔的手，向尖塔走去。人群中不乏耳力出众的人，听见舒瑞娅母子俩之间的谈话，心有不轨之徒尾随其后。索尔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时不时往回看，总感觉有些东西让人害怕，于是说：“妈妈，我觉得好害怕。”

舒瑞娅早就发现了尾随的男子，但她并不放在心上，她蹲下问索尔：“害怕什么呀？”

“我感觉背后有人。”说着，索尔往身后的街区看，犹豫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说：“那里，那个小巷子。”

舒瑞娅向那处看去，正是不轨男子的藏身之地，但她不想横生枝节，于是哄索尔：“有妈妈在呢，不怕。妈妈可是魔法师。”

语罢，那人听到了母子的谈话，现身出来。是个流浪汉。

“嘿嘿嘿，夫人，听说您是魔法师？”流浪汉坏笑，他可不相信有魔法师会背着一个大包，穿着也没有其他魔法师那样华贵，说自己是魔法师，一定是骗小孩的把戏，又孤身在外，一定很好欺负。

听到这一声笑，舒瑞娅心中恶寒，眼神变得寒冷，面上还是淡淡说道：“我的确是魔法师。我变出了我的孩子。但也可以把你变消失。”

“不过是哄崽子的把戏，你真以为你会什么魔法？看老子的‘火球’！”流浪汉喊出一声咒语，紧接着一个拳头大的火球从手中凝聚，他又威胁道：“我看你们也挺辛苦。这样，你们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你再让大爷我爽一把。我就让你们活着。”

“索尔，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呢？”舒瑞娅问索尔。

“妈妈我们跑吧！”索尔十分害怕，有些想哭。

“哈哈哈哈！想跑？你们能跑到哪去？”流浪汉拖着令人恶心的身子步步逼近，火球似乎随时都可以扔出，“你不是魔法师吗？你也配称魔法师？”

依旧有不少当地人认出了流浪汉，私下嘀咕道：“真是的，这个劳恩，真是可恶，仗着自己学过一些魔法，在这一片作乱，偏偏魔法师执照没有被吊销，横行霸道，真希望那位夫人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师，能把他杀了。”

舒瑞娅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纷纷，不禁恶心。舒瑞娅站了起来，对这流浪汉说道：“我确实是魔法师，我们也并不想跑。像你这样的堕落魔法师，不配学习魔法。索尔，妈妈今天让你见识一下魔法的伟大，也让这个人知道，不是什么人都配学习魔法。”

“哈哈哈哈！”流浪汉仰天笑，“我劳恩从小学习魔法，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子也配和我谈及魔法？”

“妈妈......”索尔忽然安心了下来，无数个夜里，舒瑞娅同样给他这样的安心。

舒瑞娅念诵咒语，忽然狂风起，青色的风刃席卷这边陲小城，呜呜风声大作，天顶上乌云密布，天地间的旋风逐渐聚拢形成龙卷风，一场灾难似乎就要降临。城里的民众心中流露恐惧与敬佩，那威势让人沉默。流浪汉手中的火球连风中残烛都不是，瞬间就已经熄灭了，流浪汉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多么可怕的魔法师，于是跪地祈求：“伟大的魔法师女士，请求您原谅我的轻慢！我可以自剜双目！”

舒瑞娅宛若神明，并不理睬。

尖塔在摇摇欲坠。

索尔也是第一次领略风的呼唤，有个声音在和索尔低语：“是你呀。”

黑色魔能车上，青袍少年感受到纯粹的风魔力，意外道：“这种低贱星球也会有这么纯粹的魔力，真是令人吃惊。”

“毕竟曾是虚空战场。”戴眼镜的老魔法师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