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难愈 第11章 包子

贺源山单肩背着包，白眼球浮上血丝，眼下乌黑，整个人困恹恹的，像失恋少女。他昨夜写完作业，硬是看了半小时高情商聊天术才睡。如果夏清找不到话题，那自己可以找。

总之不要不理他。

他透过玻璃玻璃窗向教室里看，夏清不在位置上，但他的位置上坐着许嵩，alpha翘着二郎腿，身子靠在后桌，手指飞快打字，应该是在与人聊天，身上彰显痞里痞气。贺源山炸毛，下意识咪眼，视线扫过许嵩颈后的阻隔贴，他推测这人大概率是alpha。

他都没坐过夏清的位置。

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知道alpha要离omega有段距离吗？

贺源山将步伐迈得更大，空闲的手插进校服兜，嘴角向下压，表情酷而凶。他直直奔向坐位，书包与桌肚发出声响，在空旷教室中十分明显，同学们齐齐朝他看去。

贺源山抬头，顶着冷俊酷颜，一本正经说：“对不起，打扰了。”

有几个扎低马尾的beta挂上标准笑容：“学霸没事的。”然后举起英语书挡住脸，向同伴递眼神，几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学霸肯定是因为夏同学撇清关系，生气了。

贺源山小心翼翼拉开椅子坐下，伸手从书包中掏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他发觉自己没资格管这些。

许嵩忽的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浑身泛冷，他磨牙思索：现在不是夏天吗？怎么降温了，天气预报没说啊。

许嵩迟疑举起手机，嘶～这会不会太明显，到时候地中海一过就完了。于是乎，贺源山低头，便发现一部手机出现在他大腿上方。

贺源山：“？”

手机的主人扬起嘴角，像哈巴狗般双手合一，语气崇拜：“贺学霸，你对我而言，就像土豆离不开番茄酱，泡面离不开调料包。我一向视你为榜样，能否给小的加微信的机会。”

贺源山：“？？？”好熟悉，怎么又来创新。

贺源山在背到的单词下方划一横杠，以示记号。他转过头，脸臭得出其，声音冷淡：“我不常用微信。”

这样许嵩就会知难而退吧。

没想到许嵩完全没Cue到，仍说：“夏清说你微信24小时在线。”

“……”贺源山眉头直跳，“骗人的。”

“夏清让你多交朋友。”

“我知道我和清哥不同，学霸，你不要同极相斥啊。“许嵩捏着从夏清那薅来的纸，擦拭没有的泪水，活脱脱一幅即将被赐死的冷宫妃子求情样，像下一秒就能喊出，“皇上，臣妾是无辜的～”

贺源山：“….…”

贺源山深呼一口气，他还是决定放弃抵抗，认命般扫码。许嵩头像是一只带特效的霸王龙，与他精神状态极其相符。昨夜和他一起炸群的“莲花”应该是叫尤素的beta。

许嵩还在一旁演绎苦情戏，贺源山出声打断：“加你了，还有为什么总是夏清说。”

“当然是因为借别人的嘴好说话啊。”许嵩心满意足在“相侵相碍一家精”中发送截图，并附上—加到NO.1微信轻轻松松，“清哥人缘好。”

贺源山马上追问：“人缘很好？”

“他有人追吗？”

许嵩轻“啧”一声，摆起讲书架子：“他呀，守身如玉，别人近不了他的身。你是头一个。”兄弟，你的幸福由我守护！

夏清甩着帆布包进入教室，一眼锁定贺源山，第二眼锁定许嵩。他搭上许嵩肩头，压低声音：“加到了，你还不走。我位置你想要？”

“许三高，你骗人。”夏清不小心与贺源山对视，声音变得磕磕绊绊，“这不是……挺好说话的。”

许嵩：“？”哥们你认真的，看着我的双眼再说一遍！

许嵩扭头看着表情从冷酷转化成乖巧的贺源山，陷入沉思，想起拼命要来的微信。他站起身，愤愤留下话语，“我要货款起诉你们！”

夏清皱眉：“许三嵩……今天神经抽筋了？”

许嵩打了个喷嚏，继续朝他的动物伙伴慢步奔去。只听见不远处收作业的尤素惊呼：“我靠，哪来的神经病！”许嵩向她诉苦的心彻底破碎，“鱿鱼，你也这样！”

美好早晨从动物二人组的绊嘴开始。

贺源山收回目光，刮尽脑汁回想昨天刷的内容，他问：“发情期还难受吗？”

“不难受呢。”

夏清歪头一笑，从帆布包中拿出肉包，薄薄塑料袋还残存水气，修长手指勾着袋子摇晃。嗓音带着一丝早起沙哑：“我妈包的，尝尝？”他拉下贺源山衣袖，露出劲瘦手腕，“你看，你太瘦了。”

贺源山的“狗尾巴”摇得激烈，只给自己的包子，别人都没有。果然，夏清肯定心疼自己。

夏清最好了。

贺源山黑眸闪过惊喜，嘴角自觉上扬，他擦着夏清手指取走袋子：“谢谢同桌。”他剥开袋子，打算吃一个留一个。他小口小口咬下包子，皮松软，肉馅多汁。其实他吃过早餐，但它是夏清给的，意义不同。

“夏清，发情期要远离alpha，平常也要多注意。”贺源山放下包子，比了个狼的手影，“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否危险。”

“也包括贺小同学嘛？”夏清再次泛起逗弄心思，“贺小同学也是alpha呢。”

贺源山被哽住，光让夏清防备alpha，倒是忘了自己也是alpha。

“我可以……不是alpha。”

夏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小同学是一个乖乖的alpha，我只信你。”

月考过后，动物二人组便将位置搬到他们前面，贺源山痛失和夏清独处机会，真是可恶……

四人身影走在银杏叶晃动的小道。尤素头顶校服外套，用手不停扇风，欲哭无泪：“学校存在意义何！几何占据我大脑。”

许嵩自然接过话：“将正常人驯化成精神病。”

夏清闻言，轻笑一声回道：“说的还挺有道理，不过上学也好，让我们感谢奖学金！”

动物二人组异口同声：“感谢奖学金！”

贺源山贫瘠的精神世界，因为夏清的出现，而变得丰富。

有这儿俩逗逼损友也不错。

食堂排队人不算很多，华中的饭卡印着人脸，许嵩作贼似掏出饭卡。

尤素吐槽：“咋，刚偷了饭卡不敢用吗？”

许嵩拿着饭卡的手顿住：“我此生最丑的照片就是这张。”他摸摸卡面烫金，“有本事你光明正大拿出来。”

尤素指尖夹住饭卡，递出了黑卡的架势，她语气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呆呐所，你随意。”

许嵩接过饭卡，略微垂头查看，人像被一只抱钱耗子挡的严严实实。

许嵩：“？”

“鱿鱼，你绝对故意的，你逗我呢？”

尤素指尖放在眼睑下，吐舌尖：“你蠢呗。”

“什么意思啊你！贴纸给我一张。”

夏清早已拉着贺源山去打饭，只留下动物二人组绊嘴。

夏清看着贺源山的一盘绿，说：“我打多了，吃不完，贺小同学帮帮我吧。”他从餐盘里夹出红烧肉，将它放在贺源山白米饭上。

贺源山端起小碗喝汤，菜汤味鲜香。

贺源山：“笔记懂吗。”

“懂，很详细。”

贺源山沉默一会儿，开口：“夏清，你知道你像什么嘛？”

夏清正用筷子分辨土豆与姜：“像什么？”

“像太阳，经久不朽。”

夏清咀嚼嘴里土豆：“乖，咱不跟许山高学。”

“不过我喜欢你的比喻。”

夏清咽下土豆，坏心思又起：“那贺小同学，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不知道。”贺源山摇头，“也许是兔子？”

“像小狗，撒娇黏人。”

贺小狗辨解：“没人说过我撒娇黏人……夏清是第一个。”

“我不会撒娇。”

夏清看着对面alpha再度别扭成卷卷棒，指尖敲击铁桌面，他说：“以后还会有其他第一个。”

“现在贺小同学是幼稚鬼。”

尤素和许嵩端着餐盘走过，两人差开坐的，一个坐在夏清旁，一个坐在贺源山旁。

贺源山：“？”

“很奇怪的坐法。”

夏清见怪不怪：“青梅竹马相排斥。”

尤素挑挑拣拣在白灼青菜里找有缘菜，顺口回道：“我不想跟一条龙面对面。”

许嵩屁股还没挨椅子，嘴就不甘视弱说：“我还怕鱿鱼触须打人。”

夏清牌和事佬上线，他打断两人：“享受一顿安静的午饭，可否？”

尤素捂住嘴，身体“扭曲”，神色痛苦：“谁把土豆和姜放一块！”她用筷子戳动姜块，无语道：“切得方方正正是有什么心事。”

许嵩嗤笑出声：“鱿鱼，你活该遭报应。”

“你笑点真低，每天照镜子的时候是一直笑吗？”尤素明晃晃嘲讽许嵩长得搞笑。

一顿饭在吵闹声中结束。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响起。

贺源山看着两人，问：“你俩……到底为什么坐过来。”

动物二人组对视一笑：“为了观摩NO.1和NO.2的学习日常。”

“左学霸，右学霸，天地良机！”

夏清咬着袋装牛奶从前门进来，他吸一口牛奶，看着三人八卦姿式，默默将牛奶拿下握在手中。

“你仨……什么时候背着我关系这么好了？”

“讲我坏话呢？”

他几步走到他们身边，用手隔空拍拍尤素的“鱿鱼”头，又隔空拍拍许嵩的“恐龙”头，“别把我同桌带坏了。”

尤素比着Ok手势：“知道知道，放心放心。”

乔雾踩着高根鞋进教室，动物两人组自觉转身。晚自习用来考试，教室内很安静，只剩“沙沙”书写声。

贺源山作为天赋派选手，外加努力学习，成功作为第一个写完出圈的。他估摸着第二节晚自习已经过半，桌子晃动，看着前面动来动去的两人，他更期待下晚自习了。

他侧眸偷看夏清，omega额前碎发挡住些眉眼，眼睑处泪痣衬托他的清纯，嘴唇是淡淡肉粉色。与其他omega不同，他的眼神坚定，仿佛死境也能求生，暗藏特别吸引力。

怪不得人缘好，能跟他做朋友，自己好幸运啊。

手掌被覆上冰凉，夏清视线依旧在试卷，声音与呼吸声交杂：“看题，别看我。”他拉低衣领，“全对也要看题，再看……再看我就脸红了，到时候全怪你。”

贺源山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自觉，他轻声：“脸红也很好看。”

“我知道我帅。”

“要严格尊守考场纪律，贺小同学。”

贺源山把视线重新放回试卷，用手撑右脸颊。轻轻“嗯”一声，不过他“嗯“的是第一句。

时间一到，后排同学依次向前传递试卷，最后由第一排的同学交给乔雾。她背着包向同学告别，提着卷子的手青筋暴起。

尤素打着哈欠，“一不小心”就把身子靠在季潇身上：“清哥，我和潇潇走了，拜拜。”

夏清收拾帆布包，贺源山在一旁等待。

他们已经习惯和彼此回家。

夏清背好帆布包，手整理校服：“走。”

“嗯。”

贺源山和夏清并排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背后闪着亮光，循环播放广告。

贺源山：“你家……离这儿很近？”他捏捏肩带，“这里的几班车，你都没坐过。”

“观察仔细呀，贺小同学。”夏清用手指向对面老小区，“租了套房子在哪，不大，刚好住两人。”

“原来的家给我爸了。”

夏清翻动帆布包，喃喃：“钥匙不在包里。”应该是在学校？

贺源山身子绷紧：“我可以陪你回去找。”

“不用，我妈今天早班，她应该在家。”

“比这重要的，是贺小同学要赶紧回家。”夏清从校服口袋中拿出糖果，热心肠分一颗给贺源山，“我再等着与你告别。“

“我想和你说，明天再见。”

夏清自认撩人技巧疯涨，他用舌尖把糖果抵到一侧，“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回家。”

“你会觉得我烦吗。”贺源山问。

“不会，我很喜欢和你聊天。”夏清喉结滑动，“不会讨厌贺小同学。”

往后也一直这样吧，平静享受一切。

“我也很喜欢和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