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雷司空疾步上前,弯腰,“皇上似是不行了。”
清风暖阳,大司命一身玄黑长袍,低头观察药材,仿若没听到,捻起一小撮药材,分辨湿度,轻颠两下丢进屯筛。他拍拍手,直起身,先问,“影儿的大婚日定了?”
雷司空:“定了,一月后。”
大司命凉薄的勾唇,他拿灵药吊着皇帝的命,算算也确实快到极限,只是委屈影儿,大婚竟如此仓促。
接着又问:“魏婴伤势如何?”
“应该......差不多了吧。”雷司空不太确定。魏婴是个神奇的生物,一边坚强一边娇气,一边吱哩哇啦叫痛一边给自个儿疗伤,那脸色就像天边的火烧云,自惨白一路渲染至血色充盈,又唰得全部褪尽,如此往复循环。
他们四个司空轮流守着,看的心惊胆战,甭管魏婴说话怎么嗲,骨子里跟少司命一样,是个狠人。
大司命宽袖一甩,打算亲自去看看。
自从魏婴住到帝王谷,就过上了和时影差不多的日子。足不出户,日常能见到的只有重明和四大司空,大司命偶尔会来看看他。
帝王谷是静逸的,草木发芽生长枯荣,湖水映着日月交替,伴随长眠帝陵的帝王们,千年万年。
可自从魏婴住到此处,他像一只小金乌,涌动着澎湃的生命力,他对世界充满新奇和善意,哪怕是这死地,生机也能从这向死之地娟娟流出。
大司命未在洞府看到他,并不意外。除了疗伤,魏婴很难安分待在一个地方。当然,魏婴能自由活动的范围也仅只能是帝王谷,他已经镇压了许多次魏婴的花式逃跑,至今仍然感慨,从未见过受了伤还这么精力旺盛的,嘴还格外欠。
不远处传来笛声,呜呜咽咽。
大司命眉头微动,循声望去。水雾笼着密林,像一层薄纱,那笛声莫名有一种凄凉的温柔。
“你有心了。”大司命静静站在白嫣墓前,听魏婴吹完一曲。林间的风,好似比往常阴凉了些。
魏婴一点没被这忧伤的氛围感染,他潇洒的转一圈笛子,收回乾坤袋,然后用他那少年活泼飞扬的声线毫不客气道:“告诉你老头,小爷我现在伤全好了,我要下山!你要是拦我,我可要开大了!”
大司命耷拉着眼皮,也不恼。在不断地与魏婴语言来回交锋后,无论魏婴口出什么狂言,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境界都升华了。反正魏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让他狂吠两声又如何呢。
大司命负手而立,一张嘲讽脸,眼神轻慢的扫过魏婴的肚子,“那就让本座看看你怎么开大。可悠着些,别肚子里那颗蛋又裂了。”
魏婴:......
魏婴很少在嘴上吃亏,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狠话这个环节,魏婴绝不认输!“我不在这跟你玩!以后有你求我的!”
大司命懒得搭理这种小孩子过家家式的嘴硬,心中料定魏婴不可能在九嶷山胡来,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转身背着手,慢悠悠往回走。
魏婴气的鼓起腮帮子,他蹲下身,看着白嫣的墓碑,小声嘟嚷,“伯母,你看他呀!以后谁求我谁是孙子!”
雷司空默默看完这场幼稚的舌战,又见他竟然对着白嫣皇后的墓碑撒娇,不由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无羡,其实尊上这次过来,是要带你出去的。”
魏婴嗖的蹦起来,“你早说呀!”
雷司空憋着笑,“大司命什么都没来及得说,你上来就说要开大呀。”
“......”魏婴干笑两声,摸摸鼻子,“那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哪玩?我想先去看看小影子~”
雷司空:“自然是要见世子殿下的。世子殿下下月十五大婚,皇上如今病重难起,尊上担心有人作乱,决定亲自下山操持。旁的都好说,只是你的身份,尊上已有安排,你若不同意......”
“同意同意!”魏婴忙不迭点头,问都不问,满口答应。“什么身份都行,他大爷都行!”
雷司空:......行的吧。
山路蜿蜒,驮着各色箱笼的马车自九嶷山山门连绵至山脚。魏婴和大司命先行出发,二人坐在重明背上,风呼啸而过,礼车组成的长龙也仅在他们眼中刷过一秒。魏婴还是惊讶到了,“好夸张呀!你莫不是自小影子出生就给他攒嫁妆?”
“到了皇宫,你再这般口出无状,本座便将你遣回帝王谷。”大司命对魏婴的容忍度属实很高,旁人若是敢这般打趣时影,坟头草三米高。换成魏婴,也只是淡淡警告一声。
魏婴决定暂时识时务者为俊杰,嘟着嘴不说话。
重明的速度很快,半日便到了。
大司命带着魏婴,径直前往北冕帝寝宫。有时候,魏婴的胆大包天着实令人欣赏,一路宫人侍卫皆对他下跪行礼,他受了世子的礼,半点不惶恐,笑眯眯让人家起来,碰上漂亮的小宫女儿,姐姐妹妹的叫。真叫人替他那相公感到不值,孩子弄没了嘻嘻哈哈,现在还调戏小宫女,那男的到底什么品味。
大司命现在不担心魏婴在北冕帝那里露怯丢了他的面子,他开始担心,就魏婴这浪荡样,对皇权毫无敬畏之心,没准能把北冕帝气的早死。
“皇帝病重,在影儿大婚之前,本座不希望他死了。”殿前等候时,大司命漫不经心的提醒。
“好的呢~”魏婴小猫眯眼笑。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没人真的在乎北冕帝的命。
帝王的寝宫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窗户紧闭,屋外阳光明媚,屋内昏暗如黄昏。北冕帝躺在床上,他是真的虚弱,已经起不来床。大司命将一个瓷瓶递给大太监,北冕帝服了药,面色略有好转,他沉重的呼吸着,盯着大司命,似有不甘费力昂着头,可悲的维持着在大司命眼里一文不值的帝王尊严。
“他、他是谁......”北冕帝浑浊的眼盯着魏婴,这不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没有这般潇洒飞扬的神态。
“他叫魏婴,是影儿的孪生弟弟。”大司命垂眸,轻慢的看着,语调不疾不徐。
魏婴猛歪脑袋,他惊了,上来就是伦理劲爆剧,这就是你说的‘不希望他死’?
北冕帝冷笑,怒极,大司命已然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朕、还没死!你!你敢……欺君!混、混淆皇室……”
“他与影儿是一脉同出的亲兄弟,他长于帝王谷,可自由出入九嶷山结界。”这是连大司命都惊奇的事情,也是他的底气。唯有空桑皇室血脉可自由进出的九嶷山结界,魏婴毫不受阻。
“不!这不可能!”北冕帝浑身一震,猛烈的咳嗽之后,犹不相信,白嫣会背叛他。
二十年前,正直他身强体壮,权利巅峰时期,九嶷山也无法插手宫廷内务。白嫣若是生了两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九嶷山结界不会错,这个孽种是皇室血脉,却绝不是他的儿子!
北冕帝突然眼珠爆突,脸色诡异涨红,鼻孔外扩,呼吸如漏风的风箱,他抖着手怒指大司命,数声‘你’之后,猛地砸进被子里,没了声息。
大司命拧眉,忍着不耐上前查看,没死,气晕了。他就说,一来就喂了灵药,哪那么容易死。
魏婴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敢肯定,大司命表达的意思和北冕帝理解的意思,一定差了十万个阅读理解。
大司命不在乎,他今日过来,只是走个过场通知一声。怀疑不信者,找星尊大帝对质去。星尊大帝布下的结界认可了魏婴!今天就算祖宗们从皇陵爬出来,魏婴也是空桑皇室的种!
大司命居高临下看着,神色莫名。若不是还有一件事需要这狗东西下旨,他这样半死不活的躺着最好不过。
隔空给北冕帝输了点灵力,北冕帝悠悠转醒。大司命继续下一个话题,“影儿即将大婚,太子之位也该还给他了。”
“不可!”时影大步进来,他听人汇报大司命带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进宫面圣,急忙赶来。大司命每回来都是先看看自己,且他一向懒得搭理陛下,定是有什么不愿意让自己知晓的又跟自己有关的事儿!
“影儿!”北冕帝好似看到了救星,他眼中猛然绽出精光,正欲说刚才荒唐之事,就见魏婴花蝴蝶一般飞到时影身边,神态语气极为亲密。“小影子~你来啦~”
北冕帝愣在当场,呆呆看着,想到时影在九嶷山住了近十年,定然是知道的......他知道,却从来不说......父子一场,已然离心到这般地步。
他看着魏婴揽着时影的肩膀,叽叽喳喳说刚才的事情,神态轻松,仿佛午休后闲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时影耐心听着,面色柔和,偶尔回应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时影默认了这件事。
连大司命都忍不住惊讶,他原以为时影会反对,所以先在皇宫晃悠一圈,再找北冕帝,搞一个既定事实。谁想到,魏婴不在意,时影也不在意,魏婴是要回自己世界的人,谁会在意大司命说什么呢,随他安排咯。
“影儿,方才、你说......不可。为何?”北冕帝不想追究了,也没有力气追究了,他快死了,下一任帝王才是最重要的。
时影抬手双拳虚握,弯腰行礼,“影无意皇位,待鲛人之事了结,余生只想闲云野鹤。”
“影儿,你觉得……雨儿适、适合……皇位么?”
时影又道:“雨儿心性纯善,御下宽厚,他会是一个好皇帝。若是有一天,空桑有难,微臣亦会辅佐与他。”
北冕帝一阵猛烈的咳嗽,到底谁纯善?怎能如此天真?辅佐?你说辅佐?你转头看看你那好叔叔的眼睛,雨儿敢让你称臣,怕不是要死在朕前面!
大司命阴沉沉瞄了眼皇帝,转头面对时影,一副耐心安抚之态,“影儿。太子一事,陛下已有定夺,你听候宣旨便是。”
“尊上!”时影紧抿薄唇,眼中冒火,“我说过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你明明答应过,以后再也不勉强我做任何事情!”
“当个太子就勉强你了?”大司命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时影生气,掷地有声,“我不要当太子!”
眼看两人要顶起来,魏婴急忙冲到中间,高举爪爪,“我有话要说!”
好一个现眼包!哪里都有你!大司命迁怒:“你闭嘴!”
魏婴笑嘻嘻撒娇,“老头,我这次站你,让我说让我说嘛~”
大司命闭了闭眼,牙帮子硬了,齿缝间蹦出一个字,“说!”
北冕帝看着这出闹剧,五味杂陈。两个孩子,那个孽种暂且不论,影儿面对大司命,全然不像在自己面前,冷淡疏离,非宣召甚至见不到他。他对大司命,就像一个孩子面对父亲,会发脾气,会争吵,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理直气壮的吼,昂首挺胸,像只小牛犊子,犟的要命,也亲近的要命。
“朕累了。”北冕帝突然道,“大司命,太子一事你代为处理吧。”说完,他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再不发一言。
白塔之上,七曜缓缓运转,无形的力量如海浪,一波一波漾开,厚重威严,一如这珈蓝,煌煌天威。
魏婴仰头看着,颇有兴味。七曜,空桑的镇国之器,珈蓝无形的防护罩,他敢肯定,七千年前的白塔,莫说区区一个巫咸,便是海皇来了,也要慑于当年空桑如日中天的国威而不得寸进。
朱颜亲自上菜,魏婴一来就嚷嚷着饿,半天没吃东西。她一边布菜一边偷偷瞄大司命,那脸阴的跟午夜时分的乱葬岗似得。再看时影,坐的梆直,两颊微微鼓起,眼帘低垂,拒绝对视,以此表达无言的抵抗。
朱颜有点想笑,暗暗憋住。她早就想说了,时影生气的时候,很像小时候玩的那种脑袋上顶着大泡泡的小金鱼,特别想让人戳一下。
魏婴闻到香味,颠颠儿跑过来,“怎么没酒呀~”
大司命终于转动他尊贵的脖子,面无表情看魏婴。朱颜急忙解释:“白塔上不得饮酒。”
魏婴撇嘴,嘴里嘀嘀咕咕,捏着筷子,等了半天,大司命不动。“喂,吃饭呀,冷战也不影响你们吃饭呀。”魏婴是不拘小节的性子,但在礼节上从不出错,除非他真的不待见你。大司命是长辈,他不动筷子,魏婴就不动。
大司命从未与魏婴同桌吃饭过,一时有些意外,这小子,你说他懂事吧,经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他粗鄙吧,真没有,教养规矩其实相当好。
瞧他饿的小脸都瘪了,大司命勉为其难动了一筷子。
魏婴立刻开吃,快速而不失优雅的填饱肚子,嘴巴一抹。
“好啦!现在开始‘关于小影子要不要当太子’的辩论赛。正方魏婴、大司命;反方,时影、朱颜!”
朱颜‘啊’一声,“我、我也参加?”
魏婴点头,“是的,为表公正,双方各两人。你没有选择,就算你要加入正方,正方拒绝接收笨蛋。”
朱颜气到自闭,刚刚一桌饭喂了狗了!
“正方先发言。”魏婴轻轻拐一下大司命,“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大司命:“你说。”
魏婴:“我先说,这场辩论赛就终结了。”
好一个大言不惭。这爆炸的自信,令人无语。
时影扯了扯嘴角,微抬下巴,小样矜娇,“就你先说。”
“行。”魏婴轻咳两声,“自古以来,王朝灭亡有以下几个原因。当然,介于你们这里设定独特,一个王朝存在7000年这么不合理的事情都能发生,你们没有这么丰富的历史借鉴情有可原。我就说说妞妞那边的。”
“第一、国君私德不修,破坏宗法制度,废后立妾,废嫡立庶。”
“第二、国家上层骄奢淫逸,横征暴敛。”
“第三、外戚势大,宦官干政,朝堂结党成派,无休止的争斗乱政。”
“第四、中央集权体系崩溃,藩王割据,土地兼并严重,民不聊生,起义频发。”
“第五、不平等的民族等级制度,为奴者,终将为自由而战。”
“第六、以文制武,导致军力不强,周边不稳,但凡有个天灾**,外族立刻趁虚而入。”
“以上,空桑就算不占全部也中大半,有没有反驳的。”魏婴扫视一圈,大司命和时影神色凝重。魏婴继续道,“空桑能延续7000年国祚,就当是老天之前没睁眼吧。现在老天睁眼了,看到了,祂要收回赋予空桑的一切优待,天道不再眷顾,空桑气运流失。亡国就在眼前呐,时影,你说你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我永远支持你,只要你能心安。可我怕你后悔,而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必然会后悔。时雨能做守成之君,做不了中兴之君,他会出错,或许不是大错,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天道不是跟你下棋,祂出一子后还能等着你下一子?大树倾倒那一刻,树心早就空啦,你如何能力挽狂澜。你会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躲!”
魏婴叹一口气,看着时影,眼中盛着少有的认真,声音轻柔包容着滚烫的真心。
“时影,要对得起众生,更要对得起自己。我们竭尽全力纠正每一个错误,今后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以慈悲之心历世,以谨慎之心处事,以责任之心担事,天道之下,众生平等,人族不高贵,鲛族不卑微,巫族也不可恨。我们不逃避,倾尽全力,与天抗争,赢了最好,输了也没关系,那是老天嘛。”
此次辩题:关于小影子要不要当太子
正方一辩,终结。
子时,孤月悬空。
似幽似怨的笛声自太子府传出,已半月有余,宫里为此怨声载道。
白日瞧着好好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一到晚上就搞阴间直播,提前给北冕帝送终不成?
大司命对魏婴说严厉也严厉,说宽容也很宽容,像这种半夜奏哀乐但不影响大局的事情,且不是在他屋顶吹,容忍度很高。
压力给到了二次上任的太子殿下。
时影对此毫无办法,魏婴一憋嘴,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是半夜三更,屋顶上又多了一个吹箫的。
时影想,他若是没法改变阿羡这奇怪的爱好,那就改下他吹笛的品味。
太子殿下亲身上阵,以萧和曲,试图将哀乐引到一个正常的曲调范围。这一吹,时影立时发觉不对劲,单纯的吹箫并不能影响笛声分毫,魏婴的笛声暗含灵力,操作十分精妙,纤细如发,丝丝缕缕,潜藏在深夜的寒凉里,细不可查,极为隐秘!
时影猛然想起魏婴出现那一天,笛声响起,那晦暗如乌云压城般的怨气。魏婴的笛子跟他的伞一般,那是法器!
时影犹豫片刻,箫声再次响起,他心有顾忌,虽是想阻止,但又不敢强势。这一夜时而箫声空灵,时而笛声急促,时而曲调混乱荒腔走调,最后竟能听出来一丝笛声里的气急败坏。
最后,都这样了,笛声依旧坚强的演奏完。
大司命仰头观月,嘴角上翘,两个臭小子,快吵起来快吵起来~想法不合就要被他两合起来怼,他几度气的想上手,生给忍住了。主要影儿舍不得打,魏婴决计打不到,这小子绝对能不要脸到满皇宫逃窜,让所有人看笑话!魏婴不要脸,他想要脸。
“小影子!你干嘛呀!”魏婴收笛一秒,气的跺脚。
“阿羡,这是我要问的问题,你在干什么?”时影严厉的看着他,他从不对魏婴冷脸,此刻面无表情。一边暗自观察,见魏婴面色如常,还有精神吵架,想来灵力稳定没有被他带的紊乱,也说明,这般细微的灵力调动,虽精细确实也不足以控制多么庞大的阴气,两种担忧都放下心来。
魏婴却不怕的,这样的冷脸,他在蓝湛那里见得多了。他凶巴巴呲牙,灵动的大眼睛气势汹汹回瞪,没理都要闹三分,“你这么凶干嘛呀!我没干坏事,你不许凶我!”
时影被这理直气壮的要求弄得无语,颜儿都没这么......这么恃宠而骄。这个词有些不恰当,但一时之间,时影脑子里竟只能想到这个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打雷没闪电,有些诧异,自己对魏婴的底线竟然这么低。
魏婴也看眼天空,想起了时影那神奇的‘一念动天象’的设定,眼底闪过小得意,凶巴巴的,其实没生气嘛~那他也不生气啦~
“我正在准备送给你大婚的礼物嘛~”魏婴凑过去,挨挨蹭蹭。
时影本就没脾气,只能无奈叹气。“我大婚,你送我一个沾满阴气的礼物?”
“嗯呐~”
还嗯呐......
魏婴:“放心,你一定会喜欢到当场哭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