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 第1章 云闪付

云一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付景扯上关系。

七中的校风较为开放，管的也松，当天的课程完成后，云一打车去了商业街的一家事先预订好的VR店。

她觉得自己到的挺早的，结果去了店里人已经爆满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她先前预订过，等上一个人体验完后，就能轮到她了。

这次VR店推出的新技术是可根据脑中所想构建场景，她等这项技术等了好久，因为她想这种方式再见见她去世的小猫，精灵。

等了半天，那人迟迟没好，截止时间已经到了，云一找到工作人员沟通。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道：“今天真是不赶巧了，上一位客户是VIP至尊，具有延时的权利，并且他是常客，一般一待就是一下午。”

“您是否考虑转场，为了补偿您，可以为您提供以下优惠…”

云一礼貌拒绝了，她倒要看看，这人能延时多久。

晚间，云一满头黑线，那人还没出来，打烊时间到了。

云一：“……”

云一感觉自己整个人不太好。

苦恼时，正对的二层楼梯，缓慢踱步着一个人的身影，七中的校服，昳丽的面容，一脸云淡风轻。

云一一愣，这人是和她同级的付景，虽然从未有过交流，但她也听过一些有关付景的言论。

付景，富二代，家财万贯，有人说他有情感缺失症，换女朋友的速度堪比衣服换新，没有过空档期。

即便外界传闻总有夸大的成分，云一也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云一又懊恼了起来，懊恼自己走的急，连七中校服都没有换。

他此时在前台，工作人员应该是和他说明了她的情况，他朝着云一这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

云一气不打一处来，她等体验这项技术连晚饭都没吃，这人却连半点歉意都没有。

云一正要上前找付景理论。

那人倒是朝她走了过来，云一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听到少年问：“预订这项技术花了多少？”

云一如实作答：“270。”

“收款码。”

云一一顿，调出了收款码，嘟囔了声：“你浪费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

“微信支付到账2700元。”

云一噤声了。

半晌，她憋出来一句：“谢谢。”

话毕，付景抬了抬眼：“工作人员说你没吃晚饭，要一起么？”

云一就当这是他泡妞的手段，找了个借口：“不用了，我得回学校。”

出了VR店，云一感觉空气都舒爽了几分，在网上重新预订好时间，路边打了辆车直奔学校。

VR店中的付景看着这一幕，没什么情绪。

——

再次见到付景，是理综联赛，圣都市各大名校接连参加，付景和云一作为代表一同前去。

云一惊了，怎么能这么巧，云一将棒球帽往下压了压，想当做没看见径直往前走。

“再不抬头就撞树了。”云一听到一句淡淡的声音响起。

及时挺住了脚步，回过头。

云一找了句开场白：“好巧哈，你怎么在这？”

今日付景换下了七中校服，穿的私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云一挺那人说：“我在找我的搭档。”

“现在看来，找到了。”

云一全当没听到。

乘地铁了考点时，付景不知道去了哪，云一也懒得等他，走向检考处。

检查准考证号时，云一惊恐的发现，她的包里除了考试用具，空空如也，准考证早不知道丢哪了。

小范围内寻找无果，云一也进不去考场，她蹲在树下沉思自己丢哪了。

“找这个？”

云一反射性的抬起头，少年手里拿着准考证，微微躬身，遮住了洒下来的晨曦，额头的细汗清晰可见。

云一点点头。

“上地铁前你掉出来了。”

云一：“谢谢。”

考完后，云一往出走，听身边人说。

“诶你知道吗？付景好像错过了地铁，晚了好久才进考场。”

“怎么回事？”

“谁知道，估计什么没拿吧。”

云一一顿，加速了脚步。

出了考场，云一看见了等在树下的付景。

云一生平第一次主动。

“付同学，要一起吃个饭吗？”

——

雨天，云一骑着自行车上学，车棚外停着辆摩托，云一想要刹车。

好死不死，刹车失灵了。

她脚动减速，没想到还是撞了上去。

云一：“……”

还没看清车主是谁，云一真诚的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刹车失灵了，多少钱，我付给您。”

“先加上微信再转吧。”

熟悉的腔调，淡漠的语气，云一一愣。

抬头，是付景。

加上好友后，云一纳闷：“转多少？”

“不用转了，周末陪我去看画展，如何？”

这几天的相处，云一能感觉到付景对她的感觉，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付景这次空档期持续了很久。

云一生的漂亮，自然明白付景什么意思。

云一不禁有些好笑：“你们男生都是这么追人的？”

“所以，答应么？”

“就当赔你车费钱。”

——

要去画展，云一专门配了条小裙子。

付景则是白衬衫打底，慢着步履，姗姗来迟。

云一直言不讳：“你这人真不守时。”

付景眉稍微挑，淡道：“给你定了束花。”

——

从画展出来后，夕阳染红了云层，云一的雅兴正好，提议去鬼屋玩。

付景稍顿：“好。”

云一最喜欢体验刺激，在VR店新技术还未出来时，她一般预订的都是规则怪谈这一类的。

买了票，到了门口，付景却止了步。

云一觉得甚是奇怪，扭过头对少年笑了笑。

“愣着干什么，走啊，怕就躲我身后。”

云一随口的玩笑话，没想到付景是真怕。

付景额头渗出虚汗，脸色苍白，云一良心都过不去了。

出了鬼屋，云一给付景买了瓶水。

晚风徐徐，掩盖了云一悸动的心跳。

少年问她：“开心了？”

云一：“你平常就是这么追人的？”

付景：“我只追过你。”

云一老脸一红：“哦。”

她没问为什么。

在这个年纪，喜欢要什么理由，不用权衡利弊，不用考虑得失。

“答应么？”

“不要明知故问，我们这样不算约会吗？”

后来，他们一起登了泰山，感受古人诗中的“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他们游走于海边，说着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誓言。

即便后来这段感情收场的有多难堪，但回想曾经携手的那段岁月，还是美好的不像样。

——

近日，云一爸爸回家经常很晚，公司的经济运转不周，爸爸总是愁眉苦脸。

某一天晚饭云爸微提了一句：“如果国内发展不下去，我正考虑转伦敦分公司。”

这意味着他们一家也要搬往伦敦，于是云一整天也愁眉苦脸的。

这日，云一照常上学，林夕点名要见她。

林夕是付景的前女友，云一一听头都大了。

林夕生了一副美人胚子，开门见山：“你爸爸的公司最近是不是出了问题。”

云一警觉，林夕抬眼：“不用对我起戒备心，我来给你讲个关于付景的故事。”

“付景小时候遭遇生父虐待，被一个人丢在鬼屋，他妈妈在找他途中出了车祸，肇事司机是你爸旗下的一个司机。”

“当年你爸的公司为了顺利上市，砸钱压下了这件事，并与付景他爸建立了商业关系。”

“如今，付景正一步步肢解他爸的公司，报复当年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

“奥对了，付景他经常会去VR店，一待就是一下午，你猜这是为什么，他只是想通过VR，去见他妈。”

“虽然我不知道付景对你什么感情，但你爸的公司，必定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轰”的一声，天边一道惊雷过，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那天后，云一再没来过学校。

只是付景生日时，她寄过来一封信，里面还有一串佛珠。

“生日快乐，付同学。这串佛珠，是我们登泰山时，我为你求的，今天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

“如你所愿，在你生日这天，我爸的公司在国内被封杀，当年的真相也终得以见天光。”

“老一辈的恩怨，作为后辈，我没资格插手，也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

“站在你的角度思考，你没做错什么。”

“但我想，那日我和你在海边的山盟海誓，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千疮百孔的吧。”

“所以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比如我遇见你。”

“至此，付景，我们结束了。”

“VR店的2700元，是我太任性，我随后会转到你卡上，鬼屋的那次，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我们应该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刻。”

“不过这问题的答案，我不会知道了。”

“最后，祝你往后顺遂。”

“祝我，再也不要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再见。”

动笔写信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云一拉黑删除了付景的所有联系方式。

飞机上，手机关机前，云一收到过一条陌生信息。

“一路平安。”

云一看向窗外，无声的哭了。

她想起《妇女之友》里的一段话。

/世界随时在崩塌，也时刻在构建/

/人们行走着，爱着，记忆中的堡垒总有为你绽放的存在，哪怕半朵烟花/

/那半朵烟花的绚烂，你一定也看过/

而今，那半朵烟花，终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