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许三多迷迷糊糊得醒了,发现衣服已经妥帖的穿在身上,袁朗正躺在主驾驶座位上安静睡着。
车里静谧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许三多觉得自己每动一下,摩擦声都震耳欲聋。
他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腰上的酸痛感是从未有过的,许三多微微仰着头,小心地呼吸着车内上方的空气,似乎很怕吵到熟睡的人。
发情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许三多已经不难受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袁朗,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许三多不止一次的地告诉过自己,这是不对的,可他没有阻止这样糟糕的事情发生,甚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罪恶降临那一刻,许三多清楚记得自己竟然庆幸发情期提前来临,让他有个合理的借口解释这一切的发生,理所应当的接受袁朗带给自己的所有感觉。
太混蛋了,许三多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评价自己。
眼角的一滴泪悄然划过,匿迹在黑暗里。
“醒啦?”
“睡得怎么样?”
“身上还疼吗?要不要给你揉揉?”
几段温柔声将许三多拉回,他侧过头,袁朗正温存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太过炙热且富有生命力,许三多还没来得及转变自己的情绪就感觉要溺死在这双眼睛里了。
许三多机械般地点点头,脑袋好像又一片空白了。
袁朗察觉到了许三多的异样,他抬腿下车又上车,坐到了许三多的身边,以为是身体不舒服,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是发烧,可刚抬起手,许三多抗拒的心理溢于言表,他往后迅速一缩,袁朗仿佛被巨石重击到吐血,停顿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恍惚间,袁朗觉得自己从许三多眼中看到了害怕,他心都要碎了,甚至不敢先开口,更不想对方开口,生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更伤心的话。
后门被打开的那一秒,冷风无情地灌了进来,许三多头脑似乎清醒了些,可也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车内又恢复了死寂,许三多抱着腿,将头埋进臂弯里。良久,冷静又带着漠然的声音打破了这场寂静,“队长,我们…我们还是就这样吧。”
袁朗眉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就…就像以前那样,只是同事,战友…朋友,我,我很感谢你帮我度过发情期,我会给你钱,会报答你的。”
内心积攒的害怕转化成了悲愤,“许三多,你把我当什么了?”
“……”
“我,我……”
许三多攥紧了裤脚,指尖掐的发白,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做法有多么不负责任,就像老家的人常说的,自己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禽兽。
袁朗紧咬着牙关,命令般不容抗拒,“想清楚再说话。”他迅速下了车,给了许三多独自思考的空间与时间。
凌晨的夜空无处不是冷冽萧条的,袁朗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孤独,复杂地品尝着苦涩又令人麻痹的味道。
许三多终于愿意打开自己的龟壳,他情愿自己真的是一只乌龟,碰到难事,直接缩进保护壳里,可以很久很久都不出来。
直到逐渐淡忘这件事,直到彻底忘记。
他透过玻璃看着袁朗落寞的身影,认真地回想自己看过的每一本书籍,妄图从中寻找到解决的方法。
许久,许三多下了车,微风裹挟着呛鼻的烟味钻进许三多的鼻腔里,掠过他的眼睛里,不禁让他屏住着呼吸,眼睛也湿润了。
袁朗就这么靠在车架上,一双冷淡麻木的眼睛目视前方,用悲凉形容这样一幅场景对袁朗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现下的氛围冰冷到了极点,许三多甚至有点害怕到不敢靠近。
袁朗闻声看去,用手指掐灭了手上的星火,皮肤被灼烧着竟然感觉不到疼。
沉重又沙哑的声音,“想好了?”
“嗯。”
“说吧,我听听。”
“我,我想了很久,我们…我们保持契约关系吧,队长。”
“契约关系?”
“只是互相帮助……互相帮助而已。”许三多说话声越来越小,他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有多荒唐。
“你都是从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书,书上。”
“什么书?”
“连长送给我的。”
“操…当时我就该半途把书扔了!”袁朗用力踢了下旁边的杂草,脸色涨红,终归是气极了。
“……”
“你真觉得我会和你保持这样不正当的关系是吗?”
“那…那算了,对不起,队长。”
许三多猜到袁朗会不同意,说完就要往回走,几乎是不留一点情面,也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袁朗简直要疯了,脸颊几乎气的抽搐,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站住。”
许三多犹如身体被电击着,电流从脚趾穿过头顶,蔓延至全身,又仿佛在这冰冷的土地里破出无数只惨白冷厉的白骨手抓住了自己的双腿,无法动弹,可怖之极。
士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队…队长?”
这短短的几秒中里,许三多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场面,他甚至都准备好了被袁朗打一顿的准备。
“好,我同意你的说法,许三多。”
“我们保持契约关系。”
许三多直接愣住了,他从没想过对方是这种回答。
“希望我易感期来找你的时候,不会躲着我。”袁朗转身看他,一步步的靠近着,又是那样邪恶暧昧的笑脸。
“我更喜欢主动一点儿的omega。”
袁朗捏着许三多的下巴,慢慢凑近几乎快要亲上,许三多坚决地扭过头,紧皱的眉头里透着悲哀,眼里噙着的泪诉说着不舍。
袁朗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一步,只是在他耳边轻笑了两声,走了。
鞋底摩擦着枯草的声音现在看来这么刺耳,许三多冷静地站在冷风中,两行泪夺眶而出。
晨起,袁朗一如既往地做着和往常一样的工作,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队伍里的人已经集合上山拉练,袁朗伫立在山脚下,点上了一支烟。
武云霆的八卦心又上来了,毕竟昨夜没见到袁朗回营休息。
结果自己还没张口,对方就先开口了,“byt还有吗?”
武云霆不可思议的看着袁朗,“啊?那一盒你用完了?”
“不然呢。”中校抽着烟,好像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
武云霆摇摇头,脸上复杂的表情好像再为许三多的屁股担心。
“这是我驱车一百公里帮你买的。”
“你就不能多买两盒?”
“你就不能省着点用?”
“这怎么省?”
“……”
武云霆心中感叹,年轻几岁就是不一样……
“哎不说不说这个了,就当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昨晚怎么样,应该是成了吧?”
“……”
手中的烟支燃烧尽,中校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顺便给了武云霆一根,点燃,无缝续上。
对方这种反应,武云霆也明白了,他搭上袁朗的肩膀,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许三多说要和我保持契约关系。”袁朗自嘲着,“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被自己的队员A一回。”
“什么!这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武云霆无力扶额,“你不会答应了吧?”
袁朗很坦然,“对,我答应了。”
“……”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种关系不允许的,你怎么还……”
“你别管了,你放心,我不会任由自己这样下去的,包括许三多。”
袁朗沉着冷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请求,“接下来,让他先在你们队训练吧,估计他现在不是很想见到我。”
“再帮我这一个忙吧,武队。”
武云霆自然心疼自己这个师弟,也尊重他的选择,“这么客气呢,小兵王在我们队训练我可乐意之至。”
袁朗笑笑,神色轻松许多,“多少人抢着要呢,三多确实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