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罪人 第26章 谢碧

许焹一路上都在挣扎，不过效果似乎不大，陆裴升就这么光明正大把人扛出门，然后塞进车后座，等车子发动后许焹又说道：“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陆裴升笑了一声：“抓你啊。如果不抓你，你会和我走吗？”

“……”

“哦，离警局最近的药店就是这里了，我不来这去哪？”陆裴升似乎知道许焹想要问什么，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焹没有说话，一直阴沉沉地盯着窗外，看着建筑物飞速倒退，陆裴升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谢碧有消息了，他还在辽今，我们要去围人。”

“在哪？”

“哟，大美人终于肯回我了。”

“……”

“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拐过一个又一个弯，突然一脚刹车，许焹整个人往前倒了倒，然后跌回了座位，陆裴升解开安全带，似乎想去后面给许焹开车门，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们既没有在一起，他也没有在追对方，完全没必要，想着，陆裴升去给他开了门，许焹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动作，没有意思迟疑下了车，理了理自己的大衣，他里面是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刚刚好遮住一半脖颈，不过他可能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陆裴升示意许焹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两人在夜色中，想着大部队靠近。岸和湖面还是有一些高低差，看着大概五六米的样子。等到了湖泊周围，三三两两的警员，全副武装蹲在绿化后边，许焹也蹲在那，看着湖边长椅上坐着的人，月色朦胧，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仅凭这个背影，他就能看出这人是谢碧，二十多岁的青年平静欣赏着风景，似是没有意识到有人埋伏在后面。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终于站起身，瞬间，所有人精神紧绷，注意着谢碧的一举一动，可从这个视角看不到的是，他手里正抱了一块石头，用麻绳绑着其中一只脚。

谢碧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他竟然向前走了几步，扑通！谢碧跳湖了！许焹几乎是他掉下去的瞬间，拨开树丛冲了出去，又是一声扑通，许焹也跳了下去！岸上的人围着那两个晕开的水波不知所措，陆裴升本在岸上待着，又突然脱下上衣，大喊一声：“你们在上面待着！”

旋即一个起跳落入水中。

湖底因为光线原因十分黑暗，墨绿色的，谢碧身体不断下沉，在昏暗中似乎看着了一个黑影朝他游去，他伸出手抓住了黑影，这是人求生的本能，他并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

黑影拉了他两下发现没拉动，转头就看见他脚踝上绑着的石头，立即放开谢碧，转头去割绳子，黑影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刀，因为是在水底，他甩了几下没甩开，无奈用手开启，割了没两下，绳子断开，随着石头一同沉入黑暗。黑影立即拉着谢碧向上游去，这时两人肺中氧气已剩不多，但距离岸边还有十几米，等渐渐上游，探照灯的光线越来越强烈，那黑影也渐渐显出模样来，那是许焹，棕色毛发在水中不断荡漾，他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谢碧，又拖着他向上游了点。又一个黑影一头扎入水中，许焹甚至都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来得及把谢碧给送过去，自己脱力有些游不动了，只能用手势示意来人赶紧待着他出去，那黑影动作倒是迅速，直接转头把谢碧带了上去。

这可是他们要抓的“犯人”，死一个也没什么关系，许焹这样想着，肺中氧气彻底耗尽，稍稍挣扎一下就开始往下坠，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许焹！”

“许焹！”

耳边声音是模糊不清的，声线都听不出来谁是谁。

“咳！——咳咳。”

许焹猛的呛出一大口水，他睁开眼，看周围的东西还都是色块，但可以知道他们还在公园，自己也到了岸上。他全身湿透，褐色短发一缕缕贴在额前，气色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刚刚差点淹死。许焹坐起来稍微缓了一会，四处张望着：

“谢碧呢？谢碧怎么样了？”

“活着活着。”

陆裴升喘着气回答，他跪坐在许焹身旁，可许焹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要站起身寻找。

“诶诶诶！”陆裴升喊道，“谢碧押走了，别看了。”

说着又把许焹重新按下，许焹刚刚醒来，头脑不算清醒，只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毛衣湿答答的黏在身体上。

“陆裴升。”

“诶。”

“草丛后面有我的大衣，拿过来。”

陆裴升起身就要过去，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一只手臂上搭着深褐色大衣，一只手递过一条洁白的毛巾。

“先擦擦吧。”

是李煜，他脸色有些差，脸上是空洞茫然的神情，许焹想问他为什么在这，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候问他显然不好。许焹一只手拿过毛巾，一只手拉着大衣，他先是穿上衣服，将原本大剌剌敞开的衣襟严严实实扣上，再用毛巾随意擦了几下头发，原本粘成一团的头发变的更乱，于是干脆放下毛巾。

“谢谢。”许焹站起身，全身发寒，他刚准备去河堤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结果肩膀上一重，腰突然间被人环住，随后暖意一点点传到肌肤，是陆裴升。

“干什么？”

陆裴升轻声道：“我错了。”

“……”

“对不起。”他声音有些委屈。许焹没理他，他想往前走一步，身后陆裴升跟个挂件一样，走到哪挂到哪，许焹终于忍无可忍：

“你干什么？！”

他一转头就对上陆裴升憋屈的脸，陆裴升更委屈了：“你落水怕你着凉，你体温好低。”

许焹盯着他的眼睛沉思片刻，眸中闪烁着微光，不过这点亮光微乎其微，许焹最终转身走了，也没说让陆裴升跟着，也没说不让陆裴升跟着。他站在原地，看见许焹走到长椅旁蹲下身看着什么，脸上那点委屈早就一点不剩，陆裴升插着裤兜，转头走向自己开过来的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