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境 第4章 幻瞳

生物实验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林深的白大褂衣摆扫过培养皿架。当他掀开第三层冰柜时，冷雾中浮现的面孔令他手指骤然收紧——那是他自己的脸，闭目沉睡在液氮白雾里，后颈刺青在蓝光下泛着荧光：刑侦0719。

"很震撼吧？"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深反手掷出解剖刀，刀锋擦着来人耳际钉入墙壁。青年举起双手，无菌服胸牌晃动着：沈听澜，高级研究员。

"三年前把你从海里捞上来时，可没现在这么凶。"沈听澜摘下护目镜，眼下泪痣随笑意微颤，"怎么，陆警官没告诉你，我们的‘海鸥复苏计划’需要双倍剂量？"

林深后腰抵住操作台。培养液倒影中，沈听澜的影子分裂成诡异的双头蛇形态："你是医疗组的人。"

"准确说是神经毒理组。"沈听澜的指尖抚过液氮罐，"当年给你注射的NTX-07药剂有个副作用......"他突然逼近，呼吸喷在林深耳后，"会爱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警报声骤然炸响。林深旋身肘击，却被沈听澜擒住手腕按在基因图谱显示屏上。纠缠中防护口罩脱落，沈听澜瞳孔微微收缩——林深锁骨下的蓝斑已蔓延至喉结，形成藤蔓状纹路。

"你撑不过下次记忆读取了。"沈听澜的拇指按在他颈动脉，"跟我走，我能清除你体内的......"

玻璃爆裂声打断话语。陆凛破窗而入，甩棍劈开两人距离，碎玻璃如钻石雨纷扬落下。林深在混乱中抓起实验记录本，最后一行字在眼前晃动：克隆体情感联结实验进度97%。

"小心！"沈听澜突然扑倒林深。子弹擦着发梢掠过，击碎身后的培养舱。淡蓝色液体喷涌而出，接触空气瞬间汽化成致幻烟雾。

陆凛的枪口在烟雾中锁定沈听澜："制药集团的狗倒是忠心。"

"陆警官不如看看弹道分析？"沈听澜笑着举起手机，监控画面显示狙击手来自对面天台——正是刑侦支队布控的方向。

记忆读取的刺痛在此刻袭来。林深抓住陆凛战术背心，视网膜浮现出沈听澜的记忆片段：暴雨夜的手术台，陆凛浑身是血地抱着昏迷的他冲进实验室，嘶吼着"救不活他你们都陪葬"。

"你......"林深刚开口，喉间突然涌上冰碴。沈听澜趁机将抑制剂扎进他颈侧，却被陆凛的甩棍击飞。

混乱中三人跌进通风管道。沈听澜按住林深渗血的锁骨："当年要不是我调整药剂配比，你早变成没有意识的杀人机器了。"他突然扯开自己衣领，相同位置的蓝斑组成数字09，"我们才是同类。"

管道外传来脚步声。陆凛突然将林深推向沈听澜："带他走。"

"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年前的......"沈听澜的嘲讽戛然而止。陆凛扯开左臂绷带，腐烂的伤口里嵌着微型定位器，正是林深体内的芯片接收端。

"每当他读取记忆，毒素就会通过量子纠缠传到我这里。"陆凛填充子弹的声响在金属管道回荡，"所以沈博士，你所谓解药......"

实验楼突然剧烈震动。通风管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沈听澜拽着林深滑向应急出口："他在用疼痛保持清醒！NTX-07会让双生子产生致命吸引力，你们接触越多......"

林深反手将其按在墙上。透过防爆玻璃，他看见陆凛独自冲向火场的背影，与记忆中海难时的身影重叠。沈听澜的泪痣在热浪中模糊："当年他选择替你承受所有副作用时，也是这样头也不回。"

消防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林深夺过沈听澜的通行卡。水流冲刷着实验数据残页，他看清了被烧焦的文件标题——《镜像人格植入实验记录》。

一周后老城区筒子楼

林深推开锈蚀的铁门，阁楼积满灰尘。三年前的日历停在7月12日，法医鉴定工具包躺在窗边，落款还是"恭州刑侦支队林深"。

身后传来弹珠滚动的声响。他转身举枪，却见陆凛倚着门框抛接薄荷糖，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

"沈听澜被捕前给你留了礼物。"陆凛扔来密封袋，里面是沾着血渍的婚礼请柬，"明天十点，蓝湾教堂。"

请柬照片上的新娘脖颈有倒十字胎记。林深摸到内层凸起的芯片，读取记忆的瞬间看到沈听澜被绑在电击椅上，猩红面具人正在往他眼球注射蓝色液体。

"陷阱。"林深烧毁请柬，"他们要的是双生子同时到场。"

陆凛突然扣住他处理伤口的右手。碘伏棉签掉在地上，滚过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那些微分方程最终都指向同一组数字——07与19的斐波那契螺旋。

"当年在实验室，你为什么选择我？"陆凛的枪口贴着他心口下滑，停在丹田位置，"别撒谎，我能感知你的多巴胺分泌。"

窗外传来烤红薯的香气，放学孩童的笑闹声穿透薄墙。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黄昏，林深突然拽住陆凛的领带吻上去。枪械坠地的声响中，他咬破对方下唇："因为这个味道，和三年前给我渡气时一样。"

陆凛的战术手套捏碎玻璃药瓶。当紧急呼叫器响起时，他正把林深后腰的定位芯片抵在暖气片上："第四次爆炸案发生了。"

林深喘着气看向震动手机。现场照片里，新娘穿着染血的婚纱倒在告解室，左手无名指戴着与沈听澜相同的蛇形戒指，而新郎的面部被熔毁，后颈隐约可见编号——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