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他 第9章 旧案（2）

下午五点，放学铃声一响，孩子们就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学校大门。

朱秀茹朝儿子挥了挥手。

“泽宇！”

邓泽宇开心地跑向母亲。

这时，同学甜田吃着冰棒，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邓泽宇看着她手里的冰棒，直咽口水。

“妈妈，我能吃一根冰棒吗？就一根？”

邓泽宇带着祈求的眼神。

“泽宇，你不能吃凉的，不然病情会复发的。”

邓泽宇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

“我们等下去买排骨，回去给你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邓泽宇瞬间眉开眼笑。

小朋友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不像大人。

孙哲东和小刘站在红砖筒子楼的走廊上，等着朱秀茹，突然一阵阵饭香传来，孙哲东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从早上到现在，他们还没吃上一口饭。

“孙队，先垫吧一下吧。”

小刘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然后递给孙哲东一半。

跟了他这么久，小刘知道一忙起来，他们连吃饭都不顾上。所以，他经常会在口袋里，揣点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小刘，你可以呀，百宝箱。”

孙哲东吃了几口，有点噎，看见旁边有个水龙头，走了过去，仰起脖子，张嘴，接水喝。可还没喝好，两双一大一小的脚，就走进了他的视线，他忙关了水龙头问。

“你是朱秀茹吧？”

“嗯，你们是谁？”

“我们是荆市公安局的刑警，找你问点事。”

邓泽宇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孙哲东，孙哲东对他笑了笑。

进屋后，朱秀茹让儿子去房间写作业，邓泽宇很听话地进去了，但不一会儿，他又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两个陌生的叔叔。

“小朋友，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

听了孙哲东的话，邓泽宇才安心地写起作业。

“你们找我什么事？”

“你认识武易吗？”

朱秀茹在脑海里，飞快搜索着这个名字，记忆定格在了2004年。

“认识，他是我们以前店里的服务员。”

孙哲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拿出了陈默的照片。

“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是的。”

“他是什么时候去你们那里工作的？”

“2004年的冬天。”

“呆了多久走的？”

“两年多。”

“他在你们那里，表现怎么样？”

“他不怎爱说话，但人很勤快，和我们相处的挺好。”

孙哲东看着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男人的遗像，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的丈夫吧。

这个男人，会不会也是陈默杀的？

而这个女人，会不会也跟张浩一样，知道凶手是他，但是不敢说。

“这位是你的丈夫吧？”

“嗯。”

“他是怎么去世的？”

“被人打死的。”

“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

“凶手是不是武易？”

孙哲东以为，会得到朱秀茹肯定的回答，或是，她闪躲的目光。

但是，都没有。

而是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我丈夫是被唐晓飞杀死的。”

2004年的夏天，朱秀茹和她老公邓志广在县城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一家面馆。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工作，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打烊，就是希望能快点赚到钱，在县城买一套属于他们的房子。

然而，就在他们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被唐晓强和唐晓飞，这对兄弟盯上了。

厄运，从此开始。

在固县，可谓是闻唐色变，他们是当地有名的恶霸，欺压妇女，寻衅滋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邓志广和朱秀茹不是本地人，还不知道唐氏兄弟的底细，以为他们就是一般的小混混。所以当唐晓强和唐晓飞第一次找邓志广收保护费时，他没给。结果第二天，店就被人砸了。

气急的邓志广跑到警局报案，但警察根本不受理。他看到唐氏兄弟和警察称兄道弟，才知道，他们在这里是一手遮天。

抱着消财免灾的心情，邓志广交了保护费。可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而且，唐氏兄弟的胃口越来越大，从几千变成了几万。

最终，邓志广和唐晓飞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在店外，邓志广被唐晓飞活活打死了。

“不过我后来听过，他被人杀了，也算是老天有眼了。”朱秀茹说。

本来想顺藤摸瓜，查出陈默杀人的证据，但没想到又挖出另一桩，藕断丝连的命案。

陈默杀死唐晓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不得不让孙哲东开始重新思考。

如果按朱秀茹所说，他的丈夫是被唐晓飞害死，那陈默杀了唐晓飞，有不有可能是为了给邓志广报仇？

如果是的话，陈默因为五百块钱，杀死唐晓飞的动机，就不成立了。那么，大排档老板和张浩的话，很有可能是假的。

本来已经调查清楚的案件，又陷入了重重迷雾，为了搞清楚一切，孙哲东和小刘再次来到大排档，但这次他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把车停在了对面，悄悄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

昨天，跟他说话的老板，今天再没有出现了，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变成了这里的老板，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果然，这里有问题。

中午，孙哲东看见男人骑着摩托车，去送外卖，立马跟了上去，在一处静僻的巷子里，堵住了他。男人显然认得孙哲东，撒腿就跑。但跑出巷子后，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并铐住。

原来是小刘，提前在这里等着他。

孙哲东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你跑什么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追我，我就跑啊。”

“少贫嘴，你才是大排档的老板对不对？我昨天见的人到底是谁？”

“他是唐哥的人，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他会杀了我全家。”

大排档老板有问题，那张浩应该也有问题！

张浩的妻子带着儿子去外婆家了，现在只有他和女儿在店里。他看见孙哲东从远处走来，大吃一惊，立马拿起电话，想打给唐晓强。但马上，他又看见小刘拿着刀，对着她女儿。

“你们别伤害她，我什么都说。”

孙哲东让小刘把孩子抱走。

“是唐晓强让我说的谎，我根本不认识陈默。”

又是唐晓强！

“他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吧。”

小刘和女孩在巷口玩耍，看见孙哲东来了，起身，对女孩说。

“小朋友，这把刀送给你啦。”

“谢谢叔叔。”

看见他们离开，张浩惊慌失措地跑到女儿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爸爸，这是叔叔送给我的，可好玩了。”

女孩用刀刺着张浩，但他一点都没有受伤。原来，这是一把刀刃可以缩进去刀柄的玩具刀。

“孙队，这个唐晓强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的，所有的证人证词都是假的。”小刘开着车说。

“这个地方，水真的很深呀，连公安局的人，都帮他们做事。”孙哲东说。

“为什么唐晓强要借我们的手，除掉陈默呢？既然他都黑白通吃了，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或者让赵局动手？”

“只有一个原因，他们之前找不到他，等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我们手里啦。”

“唐哥，不好了，荆市来的那两个警察，去了苏秀茹家！”

唐晓强的小弟，急匆匆跑来报告。

“晓强，我能做的都做了，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了你啦。”坐在唐晓强对面的赵万年说。

“如果我出事了，你也跑不掉！”

当年，唐晓飞被谋杀，赵万年负责调查此案，但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足迹和血迹，连凶器也没有找到，案件一直没有进展，后来就被搁置了。

这些年，赵万年凭借着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本领，不断升职，还坐上了局长的位置。当了局长以后，他更没有功夫管唐晓飞的案子了。每次唐晓强来找他，他都说再查，再查。但是唐晓强知道，他已经没有发在心上了。

唐晓强只有这个一个弟弟，而且非常疼爱他，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弟弟报仇。所以这些年，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寻找真凶。就在几年前，他突然遇见了一个曾经在洗浴中心工作过的服务生，说，那天看到武易进入唐晓飞的包房。唐晓强立刻调查了武易，发现他居然认识邓志广。这让他更加笃定，武易就是为了帮邓志广报仇，才杀了他弟弟。

唐晓强要赵万年立刻对武易下达通缉令，但此时赵万年不想以身犯险，毕竟这都是唐晓强的猜测，没有证据就抓人，万一被上面追查起来，是要丢乌纱帽的。但赵万年也不是不帮唐晓强，说，他可以利用警局的资源帮他找到武易，到时候，你再人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就行了。

但武易已经改名换姓，而且藏得很深，想找到他比登天还难。这一晃又是几年，等赵万年找到武易时，他已经被孙哲东抓到了警局。唐晓强想要给弟弟报仇，但又不能说明真正的原因，不然弟弟杀死邓志广的事情就暴露了，所以他想到，让孙哲东来固县，查一场假案，给武易定罪。

“你说，他们知道了多少？”赵万年问。

“不管知道了多少，他们都必须死！”唐晓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