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要报案。”
一位穿着背心短裤,踩着人字拖的花臂男,大摇大摆地走进警察局大厅。
“我弟被人杀了,凶手就在警局里。”
此话一出,警局里,人人自危,看着彼此,充满警惕。
”凶手是谁?”
“陈默。”
原来是嫌疑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孙哲东却紧张起来。
报案的人叫唐晓强,他的弟弟唐晓飞在九年前,被陈默杀死在洗浴中心。当年,他报过警,但由于证据不足,陈默被放了。
没有想到,陈默身上还有命案!
也许,不止这一起。
当天下午,孙哲东和小刘就坐上了从南方到北方的火车,两边的景色从连绵起伏的山丘,慢慢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平原,空气中也不再是闷热和潮湿,而是干燥和酷热来袭。
唐晓飞的命案发生在北方沧市固县,那是陈默的家乡。
下了火车到达沧市后,他们又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才到达固县。一下车,他们就来到了县公安局了解情况。接待他们的是局长赵万年,他说当年办案的刑警调走了,他对这个案件也不是很了解,但当年的卷宗还在,希望对他们有帮助。
孙哲东看到卷宗上写到:
2006年7月18日晚上十点四十分,唐晓飞被杀死在紫金花洗浴中心,他是被人从后面割断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也没有发现凶手的指纹和足迹,洗浴中心也没有监控设备。
通过对被害人进行调查,发现唐晓飞与一名叫武易的男人发生过争执,还上升到肢体冲突。但对武易调查后,发现他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室友张浩告诉警方,那天晚上他们从八点一直玩牌到晚上十二点,所以排除了他的嫌疑。
原来,他还用过武易这个名字。
这个人,到底有几张面孔?
根据之前留下的信息,孙哲东第一时间找到了张浩。
他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和老婆在街边开了一家烧饼店。
“你们要什么口味的?我们这有椒盐、麻酱和白糖。”
“我们是警察。”
老婆看着张浩表情骤变,问,“怎么了?”
“没事,你招呼生意,我去后面抽根烟。”
脏兮兮的小巷里,张浩一口接一口抽着烟。
“你认识武易吗?”
该来的,迟早会来。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曾经是室友,一起租过房子住。”
“2006年7月18日晚上,你和武易在干嘛?”
“玩牌。”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孙哲东觉得有问题。
“你的孩子挺可爱的。”
两个小朋友在巷口玩,时不时地看向这边,朝张浩笑着,孙哲东猜测这是他的儿子和女孩。
“如果他们知道有一个说谎的爹,会怎么样?”
张浩看着巷口的孩子,想了想,终于说。
“其实那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之前你为什么要作伪证?”
“是他威胁我的,说我不帮他,就杀了我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去紫金花洗浴中心了。”
“去干嘛?”
“他说去找唐晓飞算账。”
孙哲东没想到,张浩这么快就招了。
接着,孙哲东和小刘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当年唐晓飞和陈默发生争执的那家大排档,想搞清楚陈默到底是为什么杀人。
据老板回忆,当时,唐晓飞不小心把啤酒洒到了陈默身上,陈默不依不饶,不仅要对方赔礼道歉,还要陪五百块。唐晓飞没给,两人就打在了一起。当时他们打得太凶,把店都快砸了,所以老板记忆犹新。
原来,这起凶杀案也是因为钱。
“这个陈默太丧心病狂了,因为区区五百块钱,就把人杀了。”小刘开着车,义愤填膺地说:“这次,他是死罪难逃了。”
孙哲东不相信这样一个人,在绑架案中,会没有杀人。陈默一定说了谎,但是宋晨曦为什么要包庇他呢?难道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既然在荆市查不到,那就在这里查查。
孙哲东看见远处的路牌上写着西坪村,距离这里40公里,那里是陈默出生的地方。
“小刘,先不回局里了,去西坪村。”
这个小村庄地处偏僻,藏在大山之中,零星散落着几户人家和几亩薄田,蜿蜒曲折的土路两边几乎看不到人,只有几只老狗,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一些老人留在这里,现在总过不超过十户人,大城市越来越繁华,我们农村是越来越冷清了。”老村长佝偻着腰,双手背在后面发着感慨。
“到了,前面就是吴毅的家。”
这里没有人住,已经荒废了,到处是残垣断壁,荒草丛生。
孙哲东踏过疯长的杂草,推开铁锈斑斑的大门,厚厚的灰尘在空中飞扬,剥落的墙体已经结满蜘蛛网,老旧的家具也东倒西歪。
屋顶残缺不全的瓦片,透着光,也透着凄凉。
他仿佛看见那个少年,站在时光的缝隙中,拿着银色的寒刀,在对他笑。
“村长,吴毅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小时候个子很小,也瘦不拉几的,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他爸也不管,还说是他的错,这孩子也是可怜,遇到了这个样的爹,都说父子是前世的仇人,这话真的没错。”
这跟孙哲东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他以为陈默小时候,一定是一个爱打架,欺负别人的孩子。
“出狱之后,他的事,您知道多少?”
“出狱后,他就回村了,一直在照顾他妈,他妈得了肝癌,是晚期,没几年就去世了。之后,他就离开了村子,不知道去哪了。”
走出那间荒屋,村长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王癞子曾经说,在固县见过阿毅,你可以去问问他。”
王癞子,其实头上并没有癞子。
孙哲东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棵老魁树下面,和几个大爷大妈打牌。
“你那张牌都出了,怎么能收回去?”
“我刚才看错了。”
王癞子又换了一张牌。
“每次都是这样耍无赖,下次不跟你玩啦。”
村里很少有陌生人,他们看见孙哲东和小刘时,就像见了外星人一样,两眼放光。当这两个陌生人说要找王癞子,他们更加好奇了,竖起耳朵,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之前是不是在固县见过吴毅?”
“吴毅?”
王癞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说阿毅吧,十几年前,见过。当时我在县里打临工,在一家面馆遇到了他,他好像在那工作,和我闲聊了几句,就去忙了。”
“后来,你们有过联系吗?”
“没有,后来活不好找,我就回村了。”
“你还记得那家面馆的名字吗?”
王癞子挠头,想了想。
“不记得了。”
孙哲东和小刘有些失望的离开,但没走几步,就听见了王癞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想起来了,叫邓记面馆。”
烈日当空,孙哲东和小刘来到王癞子说的地方,汗流浃背地找着邓记面馆,但怎么也找不到。
“孙队,是不是王癞子记错了,不在这里?”
“我们去问问当地人,说不定他们知道。”
一位大妈拿着蒲扇,坐在凳子上,煽着风,一看就是这里的老街坊。孙哲东朝她,走过去。
“大妈,跟你打听点事,你知道邓记面馆在哪吗?”
“邓记面馆早倒闭了,”她指了指对面的门面,“之后变成了茶馆,现在又改成了奶茶店。”
“您认识邓记面馆的老板吗?他现在在哪?”
“老板早死了。”
孙哲东和小刘对视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人打死的。”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