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他 第5章 绑架案

“姓名。”

“陈默。”

“年龄。”

“31岁。”

“职业。”

……

“为什么要伤害陈阳？”

“我没有伤害她。”

“你已经被我们抓个现行了，还想抵赖！”

“警官，那天这么黑，你看看错了。”

孙哲东拿出陈阳受伤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她身上的这些伤你怎么解释？”

“她自己不小心碰的。”

“这些伤都是人为造成的，陈默，现在证据确凿，你还狡辩，你把我们当傻子呀。”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妹妹？”

孙哲东突然拿着一份旧报纸，走到陈默身边。

“2009年6月1日，12岁的女生宋晨曦被绑架，你还有印象吧？”

陈默倏地抬头，看着孙哲东的眼睛，深不见底，露出瘆人的微笑。

2009年，六一儿童节这天，学校被装点成了孩子们的童话王国，到处飘扬着五颜丽色的气球和彩带，不同主题的精彩活动在这里上演，家长和孩子们共同参与，彼此分享着爱和快乐。

水上乐园，科技嘉年华，美食广场等区域都挤满了父母和小孩，而宋晨曦却站在门口孤零零地张望着。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她开心地跑过去，却只看见妈妈从车上下来。

“爸爸呢？”

“你爸今天有会，来不了啦，但他给你买了礼物。”

胡惠芳拿出一个精美的芭比娃娃，送给宋晨曦，但她的小嘴还是嘟着，低着头，看着脚尖，闷闷不乐。

“不喜欢吗？”

“爸爸答应我来的。”

“他工作忙，妈妈陪你。”

“每次都这样！”

宋晨曦的父亲宋兆辉是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陪女儿。所以，他把照顾女儿的重任交到了妻子手上。胡惠芳本来也有自己的事业，但为了这个家，怀孕后，她就辞职成为了全职太太。

上午，胡惠芳陪宋晨曦参加了手工课，在两人的努力下，把一块块小积木，拼成了卡通人，然后参加了射击活动，和女儿一起赢得了第一名，还跟女儿一起做了杯子蛋糕，分享给别的家长和小朋友。

下午的活动是文艺汇演，女儿从小学习芭蕾舞，还参加了学校的舞蹈团，今天要表演的节目是《天鹅湖》。胡惠芳举着相机，坐在台下等待女儿出场，准备拍下她最动人的瞬间，但红色的大幕一直没有开启，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突然，班主任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说，“宋晨曦不见了！”

胡惠芳失魂落魄地起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找遍了整个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宋晨曦的身影，胡惠芳心急如焚地报了警，警察来后要查看学校的监控录像，但校长说，监控刚坏了，还没有修好。

由于还有超过24小时，警方不能立案侦查，他们要胡惠芳回家去看看，说不定孩子一个人回家了，这种情况，他们也经常碰都。然而胡惠芳回到家中，并没有看见女儿的踪影，他给老公打电话也打不通，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不能坐在家里干等，每一秒都是煎熬，于是她又给警察打了电话，然后去女儿经常去的地方找她。附近的公园，书店，玩具城，网吧……都被她找了个遍，只要看见跟女儿背影差不多的女孩，她就会冲过去，抓住别人。

“你干嘛呀？”

“不好意思，我看错人了。”

每一个都像她女儿，但都不是。

小曦，你到底在哪？

天色渐暗，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她包围，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大街上。突然远方驶来一辆车，不停按着喇叭，但她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有病吧，红灯没看见！”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看到是丈夫打来的，一起接起来，她就哭了。

“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呀？小曦不见啦！”

“你在哪里？”

胡惠芳看着周围的人事物，十分陌生，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心慌得发昏。

“我不知道在哪里。”

“你把定位发我，我去找你。”

回到家后，宋兆辉扶着胡惠芳进房休息，但她哪里睡得着。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同学家看看吧。”

“不用了，你留在家吧，万一小曦回来了呢。”

“好像要下雨了，你带把伞。”

胡惠芳把宋兆辉送到门口，把伞递给他。

宋兆辉拿着伞，刚踏出大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夫妻俩不约而同地看向电话。

“你女儿在我手上，马上准备好五十万，具体交易地点，三天后，我会打电话告诉你。”还没等他们开口，对方就挂断了。

胡惠芳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等她醒来时，看见丈夫惆怅地坐在她面前，她起身握着丈夫地手，说：“我们赶快报警吧。”

“不能报警，万一他们知道了，对小曦不利怎么办？”

“不报警，我们怎么办？小曦能平安回来吗？”

第二天，胡惠芳趁宋兆辉不在，拨通了110。宋兆辉回到家，看见警察，虽然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姓万，和宋兆辉寒暄了几句后就进入正题。

“宋先生，你妻子说，绑匪找你们要五十万，他很清楚你们的经济情况，我猜测是熟人作案，你好好想想，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做生意一向与人为善，从不结仇，我真的想不到，谁会害我。”宋兆辉确实在生意上，没什么仇家。

“那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你家附近？”

宋兆辉想了想说：“没有。”

“如果绑匪再打电话来，请尽量拖延时间。”

“好的，拜托你们一定要把我的女儿找回来。”

几天后，宋兆辉带着钱去赎人，但绑匪几次跟换交易地点，最终警察跟丢了，没有找到宋晨曦。

这么多年，万警官一直在寻找宋晨曦的下落，从未放弃，一听到人找到了，就从海市赶到了荆市，和孙哲东汇合。

从万警官口中，孙哲东还知道了一件事，那起绑架案，不止宋晨曦失踪了，还死了两个人。

警察把宋晨曦送回家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父亲老了，背也驼了，一双眼睛没了昔日的光彩，灰突突的。母亲也老了，眼角爬满了皱纹，乌黑的头发中闪耀着几缕银丝。

父母看见她的一瞬间，像孩子一样哭了，抱着她，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肯撒手，怕一松开，又会消失不见。

宋晨曦走进家门，回忆翻涌，仿佛一切还在昨天。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她小时候的照片，电视机柜下面还摆放着她喜欢的娃娃，阳台的白墙上还有她随手涂鸦的画，就连小时候量升高的卡通尺也还贴在墙上，这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她儿时的回忆。

胡惠芳看着她脸上的伤，心疼不已，手不自觉地摸上去，问：“疼吗？”

她知道自己是在说废话，怎么会不疼呢，还没等宋晨曦回答，眼泪就啪啦啪啦往下掉，“是妈妈不害，让你受苦了。”

“孩子回来了，我们应该高兴，别哭了，吓着孩子。”一旁的宋兆辉说。

胡惠芳抹干眼泪，牵着宋晨曦的手，“小曦，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她的卧室还跟当年一样，墙上贴着各种奖状，还有她喜欢的明星，桌上摆着她从学校小卖部买回来的文具盒、笔记本和各种小玩意。

但是床单是新换的，是她最爱的粉色。窗台上也多了一盆她最爱的栀子花，淡淡的花香飘过，沁人心脾，慢慢的，她感觉没有那么紧张和拘束了。

“你看你还要添置什么，跟妈说。”

然后，她们来到客厅坐下，胡惠芳从茶几下面拿出各种糕点和水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妈妈，给你剥个桔子，可甜啦。”

宋晨曦看着她的样子，想起了小时候，她也经常给她剥桔子，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打转。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胡惠芳不知所措。

宋晨曦摇摇头，吸了吸鼻子，说：“妈，我没事。”

胡惠芳把一瓣桔子，喂到宋晨曦嘴边，宋晨曦开口嘴巴，吃下去，桔子特别甜，甜到了她的心坎里。

在厨房做饭的宋兆辉，侧头看向客厅的母女，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小曦，快尝尝爸爸的手艺。”

宋兆辉给宋晨曦的碗里夹满了菜，快要堆成一个小山峰，那么高。

宋晨曦从来不知道，宋兆辉还会做饭，在她的印象中，宋兆辉一年365天都在忙，根本顾不上回家，想要跟他吃一顿饭比登天还难，更别提，他会为你亲手做饭了。

宋晨曦吃了一口，父亲平生第一次为她做的菜，并没有突出其来的喜悦，反倒有一种无名的悲伤，席卷而来，充斥在胸口，隐隐作痛。

“好吃吗？”宋兆辉怀着期待的眼神问。

“好吃。”宋晨曦淡淡落下两个字。

宋兆辉继续给女儿夹着菜，仿佛在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小曦喜欢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谢谢爸。”

以前拼命想要的东西，她现在却不想要了。

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一眨眼就变了。

“ 小曦，是爸爸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宋兆辉眼中满含泪光，只是这份愧疚，这句道歉，真的是对她说的吗？

“你爸这些年，一直都很自责，觉得没有好好陪你，看着你长大。”胡惠芳说。

“小曦，你回来，我们就有了盼头，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再也不分开了。”宋兆辉说。

是呀，既然回来了，那就重新开始吧，往事就让它随风散了。

好好做宋晨曦，做他们的女儿。

深夜，宋晨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突然，门外传来很轻，很轻的敲门声。

“小曦，睡了吗？”

“还没有。”

宋兆辉推开门，走进屋。

“怎么了？爸。”

“小曦，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当年和你一起被绑架的男孩，是怎么死的？”

“爸，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两人同时陷入了巨大的沉默，各怀心事，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