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他 第2章 雨夜

周二的选修课上，苏杰特意选了一个靠陈阳近的位置坐下，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芬芳四溢，沁人心脾。

下课铃一响，苏杰就冲了过去，“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陈阳收拾着书包，没有抬眼，“有什么事吗？”

苏杰挠着脑袋说：“我有些地方我没听懂，看你听得挺认真的，想请教一下。”

这样的理由，陈阳听过不下十次。

“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第一次找心仪的女生要电话，就被拒绝了，苏杰很气馁。但第二次在食堂见到陈阳时，他又鼓足勇气，走上前。

“同学，我们之前见过，我叫苏杰，你是哪个系的，怎么称呼？”

陈阳没有理他，端着餐盘走向档口，但打完饭后，发现食堂都坐满了人，根本没有位置。

“同学，这里有空位。”苏杰朝她招了招手。

陈阳环顾一周，人声鼎沸的食堂，确实只有那里有位置，她无奈走过去，刚坐下，就撞上苏杰一张青葱的笑脸。

“你也喜欢吃这个几个菜呀，看来我们口味一样。”

陈阳看到苏杰碗里有糖醋排骨、小炒肉和红烧豆腐，真的和她碗里的菜一样。“刚才没几个菜了，就剩这些，随便打的。” 陈阳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苏杰的热情没有被陈阳冷冰冰的话浇熄，而是继续笑嘻嘻地说：“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然后变魔术似地，从书包掏出两罐可乐，“天气热，请你喝汽水。”

“我不喝饮料。”

“那我去给你买水。”

“不用了。”

陈阳吃完饭，起身离开，苏杰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外面骄阳似火，苏杰也不觉得热，因为有陈阳在，她就像一丝清凉的微风，能帮他驱散夏日的炎热。

“你跟着我干嘛？”

“我也去图书馆。”

苏杰指了指前面的建筑物，陈阳抬头，果然看见了图书馆三个大字，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事地走了进去。

透过书架的缝隙，苏杰偷偷注视着陈阳，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高高扎起的马尾，显得脖颈修长，洁白的皮肤，就像剥壳的鸡蛋一样光滑透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又神秘，像猫。

陈阳一抬头，苏杰就拿书挡住了脸，再放下时，人已经不见了，顿时心里空落落地，踏着焦急地步伐，寻找她的身影，可一排一排书架掠过，都不是她。

走廊尽头忽然开阔，没有了书架，而是变成了一张张写字桌，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书。苏杰慢慢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笑了。

陈阳知道，他一直在跟着她。

这样的男生她见多了，碰到漂亮的女生就想要微信，然后约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顺便表个白。你若答应做他女朋友了，他会对你好一阵，但玩腻了，就会甩了你。你若不答应，他会以为你是欲情故纵，更加上瘾，但当他觉得真的没戏了，就会寻找下一个猎物。

不管以何种关系开始，都会是一样的结局。

一整个下午，苏杰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陈阳瞟，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快要迸发的情感，但少年心事，不易藏。

“喂，醒醒，要关门了。”

苏杰睁开朦胧的双眼，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看见一位老师站在面前。

“要睡回去睡！图书馆要关门了。”

苏杰看着对面空空如也，她已经走了，再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该死！我怎么睡着了。”

苏杰拎起书包，往外走，忽然，地上一副耳机映入眼帘，他捡起来，准备要交给老师时，陈阳却突然急冲冲地跑进来。

“老师，我的耳机掉了，我能进去找找吗？”

“快点啊，要关门啦。”

原来是她的耳机！

苏杰灵机一动。

“哎，你又进去干嘛？”

“老师，我的书忘拿了。”说完，苏杰也一溜烟跑了进去。

陈阳正在焦急地寻找耳机，苏杰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这是不是你要找到的东西？”他拿着耳机，在陈阳面前晃了晃。

“是的。”

陈阳想夺，苏杰一闪。

“我帮你捡到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原来是想谈条件。

“你想要什么？”

“你的微信。”

苏杰躺在床上，已经把陈阳的微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我怎么看不到她的朋友圈，她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我帮你看看，”号称社交小达人的室友小刘，拿过手机，“人家没有把你屏蔽，她根本就没有发过朋友圈。”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她的主页根本没有朋友圈入口。”

苏杰看到她的微信主页，只有设置备注和标签，朋友权限和更多信息这三行。

“你的女神够神秘的，连朋友圈都不发。”

原本想通过朋友圈了解她的一二，现在落空了，苏杰只能另寻他法，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她也是大一新生，新闻系的，不住校，是走读生。

难怪在女生宿舍楼下，都没有见到她。

“都这么晚了，又在下雨，我送你回去吧。”下了晚自习，苏杰说。

“不用了。”陈阳收拾好书包，转身离开。

她打着伞来到公交车站，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在这等待最后一趟末班车。九点五十分钟，公交车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她收起伞，上车，坐到了最后一排。

城市的夜景从眼前掠过，灯一点点变暗，房子也一点点变矮，不一会儿，从闹市到了静郊。

陈阳住在城乡结合部，叫绑子屯，过了前面的惠通河桥，就到了。

下了公交，雨越下越大，陈阳还没走几步，小腿以下的裤子全湿了，她索性把裤管卷起来，然后踩着大大小小的水坑，往更黑处走去。

倘如是平日，这里还会有几家杂货店营业到更晚，但今天个鬼天气，大家都早早打烊了。

陈阳走在街上，觉得出奇的安静，只有雨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对！

她停下脚步，凝神静听，除了雨声，还有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然而，她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密密麻麻的雨帘，从天幕中砸下来。她攥紧手中的雨伞，加快脚下的步伐，希望能快点，再快点回到家。

但是，她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大水坑，跌倒了，爬起来后，又听见悉悉簌簌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害怕得浑身战栗。

下一秒，她感觉口鼻一窒，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她想要大声呼救，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两只脚无声地扑腾着，溅起阵阵水花。

在意识快要模糊之前，一辆自行车突然横空出世，撞飞了歹徒。

“放开她，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歹徒一听，撒腿就跑。

“你怎么在这里？”

陈阳缓缓抬头，看见是苏杰！

“我担心你，就跟着过来了，”苏杰把她扶起来，给她撑起伞，“你没事吧？”

“脚崴了。”

“我背你吧。”

雨夜中，苏杰背着陈阳，走得很慢，很慢，他想把时间拉长，再拉长一点。

陈阳看见苏杰整个人都湿透了，把伞往前倾了倾，然后问：“你真的报警了？”

“没有，我是吓唬他的。”

陈阳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

“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

刚才苏杰一路跟过来，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这里黑灯瞎火一片，连个路灯都没有，到处都是臭水沟的味道，恶心得想吐。

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没办法，只有这里，好藏身。

陈阳没有说话，苏杰以为她生气了。

“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一个女孩住在这里，不安全。”

前面伸手不见五指，坏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陈阳也觉得这里很不安全。

“以后我送你回家吧。”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已经盖过了雨声，苏杰不知道陈阳是会答应，还是拒绝？等待她回复的几秒，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刚才的事情让陈阳心有余悸，她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万一坏人再出现怎么办？想着想着，便说了一好字。

苏杰心里了乐开了花，嘴角绽放出笑容，他觉得周围的雨声仿佛变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奏着动人的乐章，而密密麻麻的雨点也像是可爱的音符，在琴键上欢快地跳舞。

这样的夜，这样的雨，还有这样的她，都让苏杰沉醉。

殊不知，在黑暗之中，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发着嗜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