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 第63章 左二小姐

直到左伊带着新晋样衣，亲自来美国举办试探性路演，路菲才感觉到气氛有点不一样。

原因是，李重也跟着来了。

道理上讲他不应该来。除了左伊现任男友这个身份，从公司到业务他与这次合作毫无瓜葛。

“你们老板不会是左伊老爸吧？”

“想象力太丰富了你……”

“不然呢，半年两次美国没啥正经业务只为陪女朋友？”

“肤浅！谁说我没正事了？再说，我又不是盯着左二小姐，她忙她的，我干我的，你别操心了！”

左二小姐？这么见外？

路菲记得李重原来称呼左伊，人前人后都叫“伊伊”的。那时候不嫌肉麻，现在生怕别人不知道差距。

一闪而过的疑虑，迅速被左伊紧凑的日程安排打乱了，首站便是把路菲拉到miumiu专卖店。

这一年路菲挣了不少钱。首先获得改观的就是小早穿戴，一线大牌童装几乎都纳入视野范围，钱花在孩子身上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疼。她对自己倒是非常克制，越来越懂得lessismore。

Miumiu风格她是知道的，永远的少女心。逛上一两个小时，铁血女汉子也能激发柔情。陪客户不能有那么多个人情感，配合必须是全方位的，但又不能太过逾越自己的性格。她从几十件样衣里挑了一件修身短款旗袍。限量版丝绸材质，凹凸有致的线条，手工娃娃脸刺绣，其中最别致的正是这张娃娃脸设计。

拜TracyWang精湛技艺所赐，将它铺开镶嵌在右侧裙身，视觉上却不给人一张大脸的突兀感觉。反而无意间让旁观者看到穿着者的另一幅面孔，被他们私下戏称为“灵魂摆渡”。

一早出发前，左伊上下左右打量一番。霸气十足对路菲说：“美人儿，感觉你缺两样东西！”

“墨镜吗？”路菲掏出一副半包围金边gucci墨镜，随意别在头发上当发卡顿时增添摩登女郎感。

“果然没看错你，不过只对一半！”说罢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件酷感十足的朋克风黑皮夹克外套，披在路菲半袖旗袍外面，皮粉色的丝质旗袍立刻变身辣妹效果内搭。

说起来，“娃娃脸造型”是左伊最早提出的创意。进到miumiu店里，路菲发现她的很多想法都来自于这个品牌。好在少有模仿痕迹，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创造性地延展。

而她找这个合作者，也绝非头脑发热的冲动。几轮互动交流证明，TracyWang设计风格的高级感，常常对她的“草图版”产生拔高效果。

逛了一圈，路菲大致明白左伊的意思。一来探探混搭装扮的路人缘，二是想在路演时对情景下些功夫。最后她们商定虽然是以女装为主，但个别主推款需要配备男版。

出来之后不约而同感到解压。借着宠爱自己的心气儿又去旁边哈根达斯吃冰淇淋蛋糕。逛完吃完有一种蜜汁陶醉感，不知不觉花了几万块不觉心疼。

彩排那天，高兰来了，李重也来了。路菲假装这是一个偶然事件，心想小表哥“执行力”不错嘛！

她招呼高兰坐在头排，李重也随着很自然坐到旁边。之前没打着她一定能来的准备。既然来了，肯定要按之前说好的挑两件样衣试穿。

这一次高兰很大方：“听说你们做了少量情侣款我能试试那个吗？”

“好啊好啊……”或许是许久没有恋爱了，想要穿着吉服招点桃花运吧，路菲这样想便满口答应。

试衣间换衣服时高兰悄悄跟路菲申请：“可不可以让李重穿这件男款啊……”

路菲愣了一下。他们是请了男模的，一水身高一米八八。李重一米八三，矮了那么一丢丢。

好像看出她的顾虑，高兰抢先一步：“我一米六五的个子，跟一米九模特站一起多不搭调啊……”

左伊对此并不介意，本来性格大大咧咧的团队成员都喊她“伊哥”，可见为人豪气不拘小节。可是这种大方用在感情上总显得不那么走心。

家族遗传的优质身材比例帮了李重一个大忙。裤腿稍加修改上身即是完美。高兰李重临时组CP不仅没有激怒左伊反而格外兴奋。

这次除了带样衣过来，左伊还带来一支直播团队寸步不离跟着她，凡是她认为可以宣传的点无一漏网。包括那天她俩在miumiu专卖店的“破产姐妹花”人设。路菲倒不是不习惯镜头对着自己，只是出于好奇问左伊：“有必要吗？买衣服有什么可拍的？”

左伊当时，试一件碎花吊带，云淡风轻地说：“不懂了吧！这种消费对普通人来讲就像秃秃大王吃药丸。”

“秃秃大王？”

“镜头对着不方便讲哈……”

坐在哈根达斯吃冰激凌蛋糕，左伊没忘了这茬，“话说秃秃大王减肥，什么饕餮大餐都不敢吃。又馋又饿啊怎么办呢？只能让仆人们制作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减肥药丸，一边吃这些药丸，一边看美食幻灯片。每看一种食物就吞下一个药丸，结果吃到嘴里也是这个食物的味道，是不是很神奇？”

“直播就是给观众吃药丸？”

“聪明！他们买不起的，我来买。他们想看效果的，我来穿。试着效果好，无论多少钱他们都会买，这就给商家带货了，我也有钱赚。穿着不好看，那就是给他们省钱，然后我还自己破费，他们会有一种虐人的快感……”

路演这天，直播团队也在场。TracyWang看见了，先是皱了皱眉表示有些反感。路菲很有眼色地坐过去，问她是不是排斥这种模式？

没等她回答呢，左伊走了过来，身边带着直播团队的主事小哥。小伙子有点娘但嘴巴特别甜。他把近期TracyWang在各大秀场的高定夸个遍。难得的是最后还说出几件具体款式，让人觉得他是真看了，而且颇有心得并非瞎忽悠人。

路菲适时闭了嘴，晓得这是左伊帮他一起做的功课。设计师本人听到这些自然乐不可支，饶有兴致问了他：“直播面向哪些群体的？”

聊及本行，小哥更自信了：“我们不分群体，接受所有人检阅，有信心不怕被围观喽……”

这话说的不好反驳，好像不让他随便拍就像对作品没信心似的。于是他的业务畅通无阻了。

主播小哥很会抓点。一众女装展示中他主攻这套CP。对着高兰和李重一顿猛拍，嘴里喋喋不休阐述拿好的串词，节奏控制力超强。

路菲对这个新事物挺感兴趣，站在边上旁观他的操作，发现不仅画面准确，语言也到位。最关键的是画面和语言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最起码不是百分百即兴创作，严重怀疑他们串通过。

茶歇的时候，她递给高兰和李重一人一杯咖啡颇有礼貌地说：“搭档借用一下可以吗？”然后拉着李重走出场外，离人群稍远的地方站定。微微昂头，挑衅地看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重新告诉我来美国的目的？”

“你咄咄逼人的，我不习惯。”

“你躲躲闪闪的，我也不习惯……”

“好吧好吧，你不都看见了吗？”

“直播是你和左伊串通好的？”

“直播是她的主意。高兰是我的事情。”

“你把兰兰怎么了？”

“有必要那么直白嘛！”李重四下张望一圈把路菲拉得离主场更远一些。

“兰兰是夏总的外甥女，我要对她负责的！”路菲不依不饶。

“你以为你关心她？你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吗？她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这个你也知道吗？”

路菲理解，小表哥所说高兰喜欢的人就是安德鲁，安德鲁喜欢的人却是秦丽丽。两个人就这话题进行几轮讨论，居然对的严丝合缝。

然而，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