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日实验的餐厅很大,有很多窗口,但是却避免不了排队打饭。
唯二的特殊人群不用排队,一个是教师,一个是强基学生,大餐厅旁的两间小餐厅,是属于他们的。
强基班当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特殊到连吃饭都要和普通学生分开。
似乎在广日实验,他们拥有了最高的等级,一切的特殊权利,都让人觉得不合理,而支撑这不合理的唯一原因,是他们那傲人的成绩。
许耀清楚的记得,刚搬校区的那年,因为是在郊区,公交设施都没有提前完善,许多家长还未准备妥当,一时间来不及让孩子走读。
因此那年多了一批住校生,寝室床位也临时短缺,二人间被破住进三人,甚至更多,可不变的是独属于强基班学生的单人间。
他们睡得宽敞,不用受别人影响,而其余的人却需要排队洗澡,争抢着使用热水。
刚刚搬新校区的那段时间,许多设施都不完善,全是优先强基学生。
护眼灯,强基的三个教室,甚至是暂时没有学生的那一个都已早早装上,别的教室却比他们晚了足足一个学期。
一些为了迎合现代教育所修改的新校规,也只是仅限强基学生。例如电子产品的使用,别的学生根本不可能将任何电子产品带进校园,而强基学生却可以在教学楼以外随意使用,甚至在老师的允许下,可以带入教学楼。
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成绩好。
进餐厅前,许耀在水池前,将手清洗干净,似乎有些分了神,身上沾上了水渍。
少年吃过饭后,迅速回到教室。
老师没有在,此时是默认的自习时间,但因为到的人不多,有小声的谈话。
司一礼还没有回来,没有任何阻挡,许耀坐到了位置上。
“那个人是谁?”说话的是白优恬。
女孩的嗓音清冷,她没有因为发问而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低头写着阅读题。
她的指尖总是将笔握得很紧,清秀又带着张扬的字迹迅速落在纸张上。
似乎早已料想到她会问,许耀淡淡回答:“新同学。”
少年仅说了三个字,没有再解释。
或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再次开口。
白优恬没有接话,也没有继续多问。
不知是从窗外还是门缝中吹来的风,淡淡的还夹杂着青草的香味。
平日的雨后,青草香最为诱人,此时却皆是稚嫩。
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耳边只有窸窣的桌椅动作声,和卷纸翻动的杂音。
大约五分钟后,班里人尽数到齐。
少年的视线落在身旁的空落落的课桌上。
上节课司一礼走得匆忙,桌上的课本并未来得及整理,此时却都已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身侧莫名的空荡,竟让许耀觉得有些不习惯。
又这般过去几分钟,第一堂课老师到班。
“司一礼呢?”季红刚一进班,就扫到许耀旁的空位。
未等有人回答,她严肃的接上,道:“不管他,我们开始讲课。”
女人的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但却不难听出生气。
季红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脾气很一般,最讨厌上课迟到和请假的学生。
因此关于她的做法,没有人敢多说话,也没有人插嘴告诉她司一礼的去向。
又十分钟过去。
“报告。”一道响亮的带着喘息声的少年音,从后门传来。
季红的课堂被打断,她没有着急回应,而是淡淡转过身。
女人将手中的书放到讲台上,看着后门处的司一礼,打量了不下十几秒。
“拿书,站后面听。”
没有反驳的声音,后门的人只是迅速朝前跑。
讲台上季红已经重新拿起书,开始讲课。
司一礼跑到座位上,他蹲下去找书的动静很轻。
少年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应是急匆匆地敢来。
许耀只是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司一礼是季红的课代表,也因为是课代表的原因,季红对他的关注比别人要多,要求也更加严格。
倘若换作别的学生,解释清楚,季红也就让坐下了。或者再是一些成绩中下游的学生,季红根本不屑一管,通常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坐下。下课后,会布置一些罚写任务,从来不会占用课堂时间。
刚刚,季红放下书又重新拿起的举动,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选择收回了。
下课铃响,季红结束课堂,头也不回,自己拿着书,出了门。
她走后,司一礼的罚站也结束,少年很快回到位置上。
“我在办公室碰到过她了。”
这句话,是司一礼在说给许耀听。
司一礼口中的人“她”指的应该是季红。
闻声,许耀轻轻“嗯”了一声,他方才确实想问司一礼,怎么不去办公室找季红,现在看来,没有问得必要了。
司一礼换了话题,道:“盛意今天有些冒犯,不好意思。”
许耀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身上,他摇摇头:“没事。”
冒犯似乎真的算不上,盛意只是好奇问了许耀很多问题。例如,喜欢吃什么,是什么星座,生日是什么时候,甚至是有没有谈过恋爱,大大小小的问题都问了,问到不合时宜的,司一礼会开口制止,但许耀却都礼貌地答了。
问到是不是住校生时,许耀给出的是否定答案。
盛意便格外热情,想要在放学后请许耀吃饭。
他是不会答应的,只是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已经被司一礼抢先否定。
许耀没有再继续想下午的事,顿了顿,踌躇许久,才慢慢开口:“他不会影响你吗?”
少年的语气很轻,没什么情绪。
单冲司一礼上课迟到这一点,盛意的到来对司一礼学习上已经有了影响。
说实话,问出这句话时,许耀就后悔了。
盛意的到来似乎确实是莽撞的,他打破了司一礼原本安静的生活。
司一礼当真和之前不太一样,他格外在意盛意,完全像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当然不可避免的疏忽掉了自己。
“不影响,”几乎是没有思考,答案脱口而出,正当许耀以为这个话题要皆是时,司一礼却再次开口,“班长,他的要求你可以拒绝。”
闻声,许耀的眉心微皱,眼底有一丝看不出的情绪,少年没有说话,一旁也没再有声音。
按部就班开始课堂,完成老师的任务,一张一张的卷纸被填满的同时,时间也悄然流逝。
天色渐渐暗下,窗外是未褪去的蝉鸣与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