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于下 第3章 青面獠牙还是倾国倾城

燕衍皱眉，凑近看，看到楚泽也面容时，直接惊吓下巴。

嗯？嗯？！这就是传说中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相貌丑陋的楚将军？这和他听到的楚将军是同一个人吗？

燕衍收回视线，瞄了一眼旁侧的两人，不用质疑，这两人和他表情一样，嘴巴都快塞下一个鸡蛋。

与此同时，街上的人群开始暴动，说话声渐渐盖住原本的鼓声。

“哇～哇！这是楚将军吗？！”

“楚将军简直是相貌堂堂、英姿飒爽啊！！”

“啊！！楚将军看过来了！好激动啊，我一定要把楚将军挂在红花十八榜！”

“……”

这么受欢迎吗？燕衍还挺意外，他倒是越发好奇楚泽也是怎么死的。

楚明义震惊的摇着头，说：“没想到三皇兄他原来长这样，果然坊间传闻不可信。”

俞北：“浅薄了吧，我兄长可是俞南，我怎会不知他长什么样。”

楚明义扔给俞北一个无语的眼神，不去理会。

从人群中，窜出六个身穿奇装异服、戴着红面笑脸面具的巫师，右手拿着木仗，左手摇着铃铛，嘴里念叨着燕衍听不懂的咒语。

念完后，他们就开始跳上一段诡异的舞蹈，周围有几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带着面纱，抱着一篮子红豆，每当巫师念完一段咒语后，她们便向天上撒一把红豆。

如此循环了好几遍，直到地上各处都散落着红豆，那些巫师才作罢，然后又围着楚泽也和他的战马，又跳上一段舞蹈，边跳边摇着铃铛，片刻，把舞跳完后，他们又悄无声息的退回人群中。

这时候鼓声雷动，激昂的鼓声让楚泽也的战马有些兴奋，扬起前蹄，向天嘶鸣，好在楚泽也绷直身子，拉紧马绳，才安抚好兴奋的战马。

接下来便是献福了。

燕衍还置身事外，根本不知道已经到自己出场时候，还在悠闲的吃着葡萄，看好戏。

迟迟不见献福之人，底下的百姓有些骚动，纷纷窃窃私语。红豆祝神礼最重要的就是献福环节，因为这代表着全国百姓对楚泽也的祝福。

旁侧的俞北和楚明义才反应过来，该到燕衍出场的时候了。

俞北焦急的侧头，推着某人的手臂，说：“还吃呢，到你出场了！”

“啊！对对对，现在是献福，瞧我这脑子，刚才忘了。” 楚明义晃神回来，立马提醒燕衍，说：“拿上手串和朱砂，快点下去。”

燕衍懵圈的照着两人的指示拿着东西，正准备转身下楼，却被两人按了下去。

两人忙慌的说：“别！没有时间了，现在已经过了良辰吉时，再晚，全城百姓可就要闹了！”

“对啊，要不你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吧！”

俞北急中生智，居然指着二楼阁楼到街道这段距离。

燕衍震惊的望着坚定的两人，倒吸了口冷气。说：“你确定要从这里下去？”

“嗯！放心，下面会有人接的。”

说话期间，燕衍就被两人合伙从背后抬起，准备往下面扔。燕衍还未反应过来，楚明义就先松了手，俞北惊慌失措拼命的想拉住燕衍，这倒好，人没拉着，倒是扯下一大块衣服布料。

拿在手中呼呼作响。

“诶！不是你真扔啊？！”俞北吓的立马蹲下去，手中的布料也被丢在一旁。

楚明义也紧随其后。“啊？不是你说下面会有人接的吗？”

“你真是笨！人还没来，你扔他干嘛！！”

“……他没事吧？”

两人将脑袋伸出来，胆怯的偷瞄着下面的动静。

看到燕衍已经呈个“大”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死心了。默契的互相看着对方，然后颤颤巍巍的将头缩了回去。

周围人群声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燕衍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么丢脸的出场方式，也算是被他找到了。

他将头埋在地面上，一点也不想站起来，他重生回来干什么？！

燕衍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朱砂盘和红豆手串被他甩在旁边，狼狈的拿起后，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百姓异样的眼光。

他隐隐约约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是梦里那种窒息的感觉，他抬头，对上楚泽也的目光。

心里的那种异样更加明显，好像有万般蛇蚁啃咬一样。他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就算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还是在颤抖。

燕衍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受控的往后退几步，在反应过来时，对面楚泽也的面貌越发清晰，竟还能看见他瞳孔的颜色，像是浓稠的潭水。

他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温热中又伴着微咸，他轻拭，拿在面前望，才发觉是泪水。

“怎么回事？” 燕衍不可思议的擦拭着眼泪，可是无论怎样擦拭，眼泪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不想哭的，怎么会一直掉眼泪啊？而且心脏好疼，好疼…

周围的人只觉得燕衍奇怪，没发现他不受控制的泪水。

二楼的俞北也发觉燕衍很奇怪，看了看四周，百姓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皱着眉头，声音提高了一倍。

“燕衍！别发呆了！献福啊！献福！照我们说的做。”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衍恍惚过来，四周人声嘈杂，他才记起自己要干什么。好在眼泪总算是不掉了，可是他面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楚泽也，依然一直看着他。

旁侧的司仪等的不耐烦，直接挥着手，示意周围乐师开始奏乐。乐声渐渐盖住噪杂的人声，燕衍被人推了一把，都在催促他赶紧上前点朱砂、送红豆。

没办法，就算是心里异样，身体在颤抖，他还是要遵守规矩，赶紧做完这个仪式。

手中的朱砂盘和红豆手串被握的紧紧的，越靠近楚泽也，每一步身体都在颤抖。

楚泽也下了马，脱下身上的盔甲，站立在马前。

司仪在旁边又开始说到：“吉时已到！启献福！”

紧接着又是一阵紧锣密鼓的声音，百姓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红豆枝条，嘴里欢呼着楚泽也的归来。

楚泽也的脸近在咫尺，抿着唇，神情淡然，一双丹凤眼里流露出淡淡的骇然，可是燕衍没注意，被眼前人的美貌惊的只眨眼睛。

他就是不明白了，楚泽也不仅是个大将军，受人爱戴，而且还生的极俊，受人喜欢。这么一个人，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又是怎么死的？

燕衍用食指点着朱砂，冲着楚泽也尴尬一笑，小声说：“对不住了，冒昧一下。”

伸出手的瞬间，他明显感受到楚泽也往后退了一下，微拧着眉头，警惕又带着嫌弃的望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可怕恶心的东西一样，避之不及。

燕衍的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晋楚的大功臣为什么嫌弃他，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楚泽也将头别了过去，过了几秒，又转了回来，看着疑惑的燕衍。他轻声说：“开始吧。”

不光脸冰冰的，语气也是毫无感情的，燕衍暗自无语，怪不得他会死呢。

“楚将军，低头。”

燕衍在楚泽也低头的瞬间，顺势将朱砂点在楚泽也额头上，不知是不是连路奔波。他可以感受到出楚泽也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而且额头有着细细的汗珠，冰冰凉凉的。

这让他吓了一跳，怀疑是楚泽也生了病，虽然他和楚泽也没有什么交集，但出现在他梦中，好歹也是认识。

他好心关心道：“楚将军，你是不是生病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只得到一句非常冰冷的话。

“不牢燕世子操心。”

得，活该死！

燕衍懒得理会某人了，只想赶紧完成这个献福仪式，他又点了一把朱砂，抹在楚泽也的下巴上。

红红的，像是口中吐出的鲜血，燕衍觉得好笑，抬眸，对上那双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唔…”

燕衍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渐渐的牵动着心脏，疼的他像是被什么刺破一样，他顾不上现在在干什么，手中的朱砂盘掉落在地上，他痛苦的弯下腰，使劲的捂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黑压压的天空，空无一人的城墙，满地的尸身和喷溅的血液，以及尸堆中，缓缓跪下口吐鲜血的人。

他想抓住他，不知为何，脑海的记忆中，他拼命的向那人跑去，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人一直在叫他。

“阿衍…阿衍…”

燕衍额头冷汗密密，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从记忆里抽回，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的手。

“快点啊，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这个燕世子在搞什么鬼啊？要不要献福啊？”

“真是！让这种人上来干嘛？”

“……”

好吵…好吵，燕衍冷静了几秒，才记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慌忙捡起地上的朱砂盘，直视着楚泽也，可是越看他脸上的朱砂和他的眼睛，他的心就莫名抽痛。

他将朱砂盘撤下，拿着红豆串。

楚泽也也很配合，伸出右手，等着燕衍将红豆串戴上去。

冰凉的红豆碰到手腕的一刹那，他也碰到了燕衍的手指，他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发觉这样不太好，他看向燕衍，可是从燕衍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嘲和无奈。

戴好后，燕衍自己向后退了几步，与周边百姓一样，要向楚泽也行礼，但他只是浅浅的鞠了一躬。

淡淡的笑着说：“浅赐万般红豆，祝君平安喜乐。”

周围百姓高喊：“庆楚将军战胜而归！庆楚将军战胜而归！……”

周围人声嘈杂，可燕衍的声音那么清晰，只那一刹那，他的眼里只有他。无关他人，无关风月。

初见是海棠倾红，再见已是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