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第57章 第 57 章

突厥人时常迁徙，连王族部落也不例外。

在闻枫混入阿史那部的半年多后，突厥人迁徙的特性依然是他们传递情报的难点。

但今日，六王子从中原归来，闻枫猝然一瞥，竟望见一个不可思议的身影。

尤其那通透洁白的玉坠，悬在颈间，闻枫一眼就认出，正是宫中飞信传来的新令。

比起他手里的天子令，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阿史那隼霄承诺不暴露杨柳的身份，果真连翰赤金都不曾知晓。杨柳每天都能看到翰赤金臭臭的脸色，盯着她如同盯着杀父仇人。

那块玉坠，只有第一夜阿史那隼霄设宴时她戴在外面过，之后就收在衣领里。

阿史那隼霄见杨柳宝贝这玉坠，还拿着把玩过，“这是什么？不如我们草原上的玛瑙好看，换了吧。”

他笑笑:“或者你送我也不错。”

杨柳夺回来:“传家宝，传女不传男。”

阿史那隼霄唔了一声，“那我也要寻个传家宝，传男不传女，不然两个孩子怕是要闹起来。”

……想得挺美。

阿史那隼霄道:“我的母族部落在前线打了胜仗。”

杨柳：“如何？”

阿史那隼霄把脸凑过来：“亲我一下。”

杨柳:“不听了。”

阿史那隼霄抱怨:“你们中原人的讲究也太多了，我都去提亲了，还不能亲一下吗？”

杨柳烦了：“我是不是说过，按理我们婚前不能见面？”

“其他都能应，只有这个不行。”

若是应了，他可就见不到小锦鲤了。

至于其他的，虽然明知小锦鲤是在敷衍塞责他，阿史那隼霄也应得爽快。

尤其对于打扮小锦鲤，阿史那隼霄更是热衷。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会遭到拒绝。

他最不喜欢看小锦鲤练拳脚功夫。她的拳脚功夫只能算作一般，在自幼习武的他眼里更是差劲。

真不知整日里辛辛苦苦练些什么，他总会保她平安无虞的嘛。

杨柳倒是不在意他的看法。拳脚功夫虽是她的短处，但在突厥，示弱示短比崭露锋芒更有益处。

此时却难免念起萧策安来。若是他在，看她拳脚不佳，纵然嘴上不说，可过些日子总是要安排人补齐她的短处的。连射箭，都是昔日进宫后他找了有名的武师傅，试了好些天才选定的方向。

帐外有些嘈杂，远远地，杨柳就听到浑厚的讲话声。

顺着人群走去，见到一群衣衫褴褛、面色灰暗的人。既有中原人，也有面容各具特色的外族人。

阿史那隼霄道:“掳掠来的人，会分入各大部落。听话的在部落里娶妻生子，壮大部落。不听话的沦为奴隶，直至死去。”

杨柳的目光从夏侍卫身上飘过:“你也有？”

“是，”阿史那隼霄望了望几个貌美的女子，很快地收回视线，“但我只要能和我上战场的男人。”

杨柳装作没发现他的用意:“我可以分几个吗？之前在大兴国寺你就答应了，如果我来你这里，你要给我很多奴隶。”

“把我的话记这么清楚？”阿史那隼霄心间涌上喜意，“就选好了。”

杨柳转了一圈，挑了四个出来。

阿史那隼霄个个都仔细打量了一番，挨个问了几句话，就看向置身事外的杨柳。

一双乌眸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倒不像慕色之人，怎么挑人净捡长得好的挑了？

不过这几个中原人还挺老实的，阿史那隼霄不介意暂时留下他们来哄小锦鲤开心。

……

再次见到公子，夏不秋满心沉重。

草原的最深处，如何才能走出去？

卷起的窗布被公子放下，公子淡笑着走来，递过一杯酥油茶，看着他饮下。

杨柳好奇:“你怎么来了？不是到窦将军那里做参军了吗？”

夏不秋垂下头。

“为我而来？”杨柳哂笑，“情意倒是真挚，只是可惜了你的前程。”

这片刻，无人应答。杨柳踱步到水镜前，俯视粼粼波纹中的面孔，仔细地端详。这副皮囊究竟有何稀奇，让他们一个个如此迷恋。

夏不秋嗓音艰涩：“我的前程是公子给的。没有公子，我……”

“我给不了你前程，”杨柳摇头制止，“能给你这些的，只有你自己。”

夏不秋压低了声:“公子，明夜单于要举办大宴，我带您离开。”

杨柳:“你走吧。我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夏不秋有些颓丧了:“那我也不走。”

“不，”杨柳笑笑，“你要走。”

他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足够忠诚重情，又有心胸胆略，不惜抛弃一切也要来找杨柳。夏侍卫的痛苦彷徨，杨柳无法坦然受之。

“公子，我不能抛下您……”

“这不是抛弃我，”杨柳湿了帕子，递给他，示意他擦擦脸上的汗水，“我要你去突厥的商队。”

夏不秋沉眸。

杨柳道:“你也看到了，突厥人时常迁徙，居无定所，要想获得武器，除去自行冶炼，一定会和别人进行贸易交换。你既去了商队，兴许便会遇上这些。他们行进的路线、交易的内容、人群，都是关照的重点，不单单是我们如今与突厥的冲突能用得上的。”

“事不在急，时日久些也没关系。”

这是件长长久久的事，即便他赶不上在大雍和突厥的对战中立军功，日后也能借此加官进爵。打探突厥人武器的来源，也只是这其中微小的一环。商人逐利，没有人比商人更懂得一地什么稀缺、什么富余。终有一日，这些打探来的消息会在他们与突厥的战斗或谈判中发挥作用。

杨柳提醒夏侍卫:“饮酒误事，能不喝酒就不要喝。切记，若是喝了酒，要亲自找来这样的草服下，不要被人发现。”

宝宝们晚安[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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