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 第7章 终须一别

对于崔道清的罪状陈列，崔思谦不以为意，直到最后一句话出来，他神色突变。

“长姐知道了，那陛下呢。”崔思谦心急如焚，焦急地盯着崔道清。

“司珏的事儿，陛下还不知道。”崔道清拂袖起身，即使不开口也能读出崔思谦的眼神。

崔思谦环顾四周，环境清幽但十分陌生。

“你别想跑，司珏为国捐躯，是他最好的归宿了。”皇后留给崔思谦一个后背道。

崔思谦略微有些绝望地躺下，他一直都承认他的长姐很厉害，母亲在他三岁那年去世，崔道清也才不到十岁就争权掌管崔家，这么一个大世族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掌家到王妃到皇后，一点差错都没有。

“我有话要说！”崔思谦再次起身抗议，但在皇后听来只有“呜呜呜呜呜呜。”

皇后坐在远处读书，崔思谦无奈，只能咳嗽，可是不管他怎么剧烈咳嗽，他的长姐都没看一眼。

“呜呜呜呜呜”也没有用，苦肉计这套还不能用。

他静下来思考对策。

远处传来急促而又沉闷的鼓声，一阵急促后又变得缓慢，崔思谦慢慢数着，慢十八下，这是在寺庙。

“皇家报恩寺。”皇后开口道，“西北冰灾，太子来为国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这么久？”他长姐看着他长大的，这下有点难办。但是长姐身为皇后不能在宫外久留，逃跑的机会还是很多。

“进！”皇后听到门外敲门声后说道。

皇后的两个贴身宫女和崔嬷嬷进来。

“你留在这里看好他，除了吃饭可以开口外，其他时间不容说话。”

“是！”

“寺外重兵把守，你是逃不出去的！他们的命要不要全在你！”

雁门关，司珏带着八百铁骑直捣赫连，救出窦昭。

窦昭守门不力，自知难逃惩罚。于是当着众将士的面自刎谢罪，但司珏及时救下。

晚上，龙盛帐篷外约战司珏，告诉他奉命杀掉他，但见他是真英雄，又不好违逆旨意。

所以要他空手对白刃“一战定生死。”

“是谁的旨意？”

龙盛未答直接出招。

司珏一闪，两人过了三十多招，龙盛一杆长枪次次直击要害，司珏赤手空拳想逃也没找到机会逐渐落了下风，就在龙盛回马□□来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寒光一闪，短箭对银枪碰出激烈的火花。司珏狠厉的眼神霎时间变得温柔惊喜地往马蹄声方向迎去，完全忽略了龙盛。

崔思谦下马而来，扔给司珏他的佩剑后挡在司珏前面。

“侯爷！”龙盛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不带兵器切磋个什么劲！”崔思谦对龙盛做了个免礼手势，“上马！”

“侯爷，懿旨以下，司珏以身许国，赏黄金百两安置。”周边没有其他人，龙盛也是从裴家出来的他直言不讳说道。

“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两人骑马离开。

“没收到飞书吗？”

“收到了！”

“那为什么还在这里！”

司珏不语。崔思谦下马直奔窦昭房间去，司珏拉住他，低声嗫嚅道：“我怀疑窦将军通敌。”

崔思谦停住脚步转身问：“证据！”

“侯爷还是多加提防！”话还没说完，司珏脸上就挨了一拳，退出两步远。

崔思谦从未用过这么不堪的攻击方式，因为他真的生气了，被这句话气到失去理智。

在出京之前就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他的伯伯在战场上失踪，就被政敌攻讦叛逃，至今他无法证明他的清白。谁不想赢？可是胜败之事难定，若是输了就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怎不令人寒心。

“他不会！”他转身急匆匆去看窦昭，留司珏在风中凌乱。

窦昭还在昏迷中，崔思谦也看不出什么。

他查看了一下排兵布阵后回房间休息去了，他调出郁林之战的记录，隐隐约的不对但说不出哪里不对，偷袭始料不及是可以讲的过去，但赫连能否有大破的实力值得怀疑。

崔思谦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醒了，他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他披上衣服去找龙盛，见后院有人影，他悄悄靠近，却听到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衍之，你把他当兄弟当救命恩人，可是他呢，在他心里，权力、地位、皇帝、皇后、太子，哪怕那个姓窦的都比你重要，你何必在他身边当个奴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跟着我回北穆吧，入则为官做宰，出则骑马放牛，多么恣意自由！而且你本来就留着北穆人的血。”

崔思谦原本整理好的思路又乱了。积重难返的怀疑失望在此次凝结，不等听到回答，崔思谦就离开了。

所以他没听到司珏的拒绝。

“当初陆正廷勾结外贼举兵谋反，陆府早已被满门抄斩，陆灏早就死了，我是司珏。”

司珏洗漱后准备去见崔思谦，苍栩拦住他，“侯爷让你即刻动身去找这三味药材，何时找到何时回侯府。”

司珏打开一看“天山雪莲、地脉紫芝、七星海葵。”遍布天南海北，意味着此生不复相见。

最终，他还是没有想留他。

司珏还是朝崔思谦的房间走去，苍栩拦住，司珏七八招把他解决。

“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点的挽留吗？”司珏颤抖的说道。

“呵！”崔思谦冷笑一声，“我十三岁进士、十四岁任侍中、十六岁骠骑大将军、十八岁位列三公袭侯爵，二十一岁任平章事，而你，只是个罪奴，乱臣贼子的外室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喜欢你？凭什么？怎么？上了我几次开始自作多情了？”

“滚！”崔思谦转身留下背影和这一个字。

司珏双手抱上去，狠狠地抱住崔思谦，想把他抱进自己的身体里。

司珏的拥抱在动摇着崔思谦的内心，他强压内心的不舍，不断用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压住内心难以遏制的**。

终于背后一松，司珏大踏步破门而出，一步一步陷入流沙、逐渐窒息，而崔思谦如坠冰窟，周身被寒意笼罩透彻肌肤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