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明日订婚宴的鲜花派送时间是否有变动?手捧花的类型还需要再更改吗?”
那边倒是很快就回复了,“都不改了,谢谢啦。”
“好的,不客气的。”
一切都确定好,南熹拿起手机订花,每天早晨,从市场里订的花会有专人派送,但偶尔要的太早,南熹会自己去取,多半时间是让刘念去取。
刘念正在一旁的桌上对着插花视频学习,手里拿着的是今日没卖完,品相也有些不好的花。
南熹觉得扔掉可惜,不如留着给他当练习材料。
“明天早点起,去市场取鲜花,有份订婚宴的单子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南熹说完,便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刘念回了句好,然后又认真开始钻研插花技术,南熹见他这么认真欣慰的笑了笑,心想,看来他这是彻底走出失恋了,更好不过的是比以往更认真努力了。
离开前,南熹将桌上的钥匙放到了刘念身前的那张桌子上,“门口的花记得拿进来,锁好门。”
“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便往门口走,边说着。
“我知道了,南姐。”
南熹从店里出来,看了一眼放在门口铁桶里的鲜花,弯下腰挑了几支,从包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丝带,随意缠绕了几圈,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南熹很喜欢这样打包花朵,有种回归本真之感,可喜欢这种的却又是少数。
她拿着花束站在路口打车。
今晚的夜是深蓝色,月亮弯弯一牙悬在空中,诺大的夜空,竟有几分像油画布。
南熹穿了一件珍珠白的醋酸半身裙,上衣是鲜艳三色扎染在一起的吊带衫,加上她怀里的鲜花,月光下,更衬得几分韵味。
是被画在油画里的女人。
上车后,南熹对司机说:“师傅,去Mirror酒吧。”
等红灯的间隙,南熹觉得无聊,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涂涂画画。
贺景珩说的果然没错,南熹今日没提前预约,进去后,连空余的位置都没有,好不容易吧台那里有个座位,却有人比南熹还要快一步。
看这样子,喝酒是不太可能了,南熹站在那里朝着吧台那里望了许久,贺景珩正认真调酒,偶尔抬起头与坐在他对面的客人说几句话,并不热情,全是客气。
南熹的唇角情不自禁弯起,心里觉得,即便今日喝不上贺景珩调制的酒,光是在一旁看他工作也很值得了。
“这位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位男服务生这时朝南熹走过来。
南熹摇了摇头,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进来找朋友的客人了。
“可以麻烦你把这束花送给贺景珩吗?”南熹的视线这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笑着问。
那人仿佛是见怪不怪了,“我们老板?”
南熹点了点头,“是的,可以吗?”
“当然,女士。”男服务生从南熹手里动作小心的接过了花束。
“那麻烦你了,谢谢。”
“请问您贵......”男服务生话还未问完。
南熹已经出了门。
没喝到贺景珩调的酒,南熹觉得有点可惜,她今天是心血来潮来他这里坐坐,但没想到这家酒吧竟然生意火到这地步。
这里喝不了酒,只好去另一处。
酒吧内,贺景珩刚将调好的酒推到客人面前,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刚从吧台里面出来,就看到员工拿着一束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贺总,刚才那边站着一位年轻女士托我把这束花送到您手上。”
贺景珩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接过了花束,“好,去忙吧。”
他将花束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没头绪会是谁送的,索性拿在手里上了楼。
进办公室后,打算将那束花放进了办公桌上空置的新花瓶里,他将鲜花平放在桌上,回身去卫生间接水,步子刚迈开,便听到有类似卡片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贺景珩转头去看,便看到鲜花正下方位置,掉落了一块类似纸团的东西,他弯腰将那东西拾起,握在手心里,然后将花瓶先放回了桌上。
那张纸是对折过好几次的,因此贺景珩打开时也废了一点时间,是一副画。
准确的来说是类似小人画的画。
一只小狐狸,正坐着,手里拿着的是一杯水,而她对面站着的是一只正握着杯上下摇晃的老虎。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长长的桌子。
小狐狸身形娇小坐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老虎,双颊像是染了些红晕的模样,而那只老虎,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并未在她身上,神色也冷。
而这上面还有两句简短的对话,字体有些小,贺景珩伸手将桌上台灯调到最高亮度,将手中的纸片放到灯下看。
“有女朋友吗?”
“抱歉,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熟悉的画面渐渐浮现在贺景珩眼前,他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束花是谁送的,他不禁轻笑了一声,而后低语道:“看来小狐狸还挺记仇的。”
贺景珩目光向下,又看清,这幅画的落款处标记着N·X。
南熹站在路边等了五分钟,出租车才终于来,外面刚才下起了小雨,她没带伞,这里又没躲的地方,穿得又少,难免觉得有些冷。
上车后,南熹对师傅说了要去的地方,随后在包里翻找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在已经淋湿的地方擦拭着。
贺景珩出来时,南熹坐上得出坐车刚好起步离开,车内的南熹低头用纸巾认真擦着头发,车外的贺景珩,举着一把深蓝色伞,往另一边寻着什么。
贺景珩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雨已经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落在伞布上,像是一簇簇绽放在夜空的烟花。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贺景珩伸手拿出,摁了接听。
“景珩,这周末回家吃饭吗?”
“外婆,这周末陪您吃饭。”
贺景珩将伞轻轻往后方举了举,微微抬头,视线向上看着雨水坠落,又轻声问:“他们这周末回去吗?”
“说是回来,明天我再问问。”
“好,外婆,那您早点休息。”
“景珩啊,工作别太拼,也要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外婆。”
电话挂断后,贺景珩又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而那把伞则被他收起立在了门口墙边位置。
南熹将用过的纸巾攥在手里,抬头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手指在布了一层稀薄雾气的车窗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将放在一旁的包放到腿上,伸手到包里开始翻找,她的绘画本,还有一支黑色笔。
绘画本是小小的正方形形状,南熹把它放在包里一是为了捱过无聊时间,比如打车堵车,,二是为了用来记录一些来不及做却必须要做又怕自己忘记的事情。
方才去酒吧的路上,她心血来潮画了一张她和贺景珩第一次见面时的插画,一只狐狸一只老虎,但很快就被她撕掉了,因为画的不满意,她翻开被撕掉的那一页,手指在那一处毛边位置反复摸着,最后抬笔在新一页的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贺景珩,你早晚是我的!
后面落款了一个大大的N·X。
十分钟后,南熹到了地方,下车后,她走进了曹氏火锅店。
十点钟左右,火锅店的人却不少,南熹进店后先朝里面收银台位置望了望,没看到人,于是她走到窗边空着的双人桌坐下。
拿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点了锅底,又点了荤素菜还有啤酒。
等待上菜的间隙,南熹点开贺景珩的朋友圈,和前几日一样,仍是近三天可见的标志,南熹不禁猜,贺景珩是不是从来都不发朋友圈的?
一想到追人的难度又增加了,南熹眉毛皱了起来。
曹梦岑刚从后厨出来,抬眼便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南熹一脸愁容,眉毛皱在一起,都可以夹一片树叶,于是笑着走了过去。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曹梦岑坐到南熹对面,笑着看她。
南熹愣了一瞬,而后将手机收起,摇了摇头,道:“没烦心事。”
“曹姐,你这火锅店生意真好。”
这话不知是真的在奉承还是为了岔开话题,但显然曹梦岑根本不接南熹这一招。
又说:“藏着掖着可就没意思了。”
南熹知道躲不过,只好摊牌,“看上了一个男人,看情况有点难追。”
“难追?你顶着这张脸什么样的男人追不到?”
“无从下手。”
曹梦岑闻言并不回答了,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先让我看看长什么样。”
南熹倒是很听话,从钱包夹层里找出那张相片,递了过去。
曹梦岑接过后,安静了两三秒,而后开口问道:“换口味了?”
“不算吧,都是帅的,只不过帅的类型不一样。”
“曹姐,你觉得怎么样?”
曹梦岑在南熹心里,算是活得很清醒的人,三十五岁的年纪,别人并不看好离婚的选择,她却不愿吞苍蝇似的原谅那个出了轨的男人,即便那男人在东窗事发后,又是下跪,又是痛哭流涕着说自己有多后悔,有多爱她。
但为了早日脱身,曹梦岑几乎净身出户,只拿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现金积蓄还有女儿的抚养权,其余的一概不要。
也正是因为如此,离婚手续办的相当迅速,曹梦岑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当天晚上,那个她用心经营了三十年的家,就住进去了新的女主人。
她告诉南熹,男人有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演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