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引力 第30章 不是景点

现场观看表演晚会比许舟星想象得难捱，他本来以为会很好玩儿，然而实际上是，他和乔钺一起坐在前排，因为会时不时被摄像机扫到，所以乔钺不许他低着头玩个人终端。

而且游简歌也在，坐在乔钺的另一侧。

他俩偶尔会短暂地低声交谈几句，许舟星听得懂他们在交流某个艺术家的风格和作品，但是听不太懂具体的内容。

许舟星都有点困了，坐在位子上神游，让自己进入放空状态。

直到十二点半，乔钺喊他走的时候，他都没听见。

“睡着了？”游简歌笑嘻嘻地俯身看他，吓了许舟星一大跳。

许舟星赶紧站起来，局促地跟在两人身后。

到了停泊场，两人在卫兵和保镖的注视中拥抱了一下，各自告别。

乔钺觉得游简歌还算识相，没有在这样重要的一天对自己翻白眼，等他回去，要让许舟星整理一下今天的录播片段——

如果自己抓到游简歌翻白眼或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就能让手底下的人借题发挥，再去压一下游氏那批新武器的过高的运输和仓储费用。

钱嘛，该省省，该花花。

至于游简歌会不会在背后骂他葛朗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许舟星跟着乔钺上了私人飞艇，路过游乐园的时候，眼巴巴地朝外头望了一眼。

他明明记得白天的时候乔钺说，晚上可以来游乐园玩通宵。

但是现在飞艇没有要下降的意思。

“委员长让我晚会结束就立刻回家。”乔钺目不斜视地解释道，“不然他就要克扣埃尔图斯星新一年的取暖补贴。”

“啊？他不会吧？”许舟星觉得乔勉委员长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他会的，他早就想扣了，因为当时提高取暖补贴是他拍脑门的不冷静决定，引起了一些后续的小矛盾。”乔钺面无表情，“但如果我回去，他只能找其他的理由。”

许舟星有点不明白：“什么叫不冷静决定？委员长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呢？”

乔钺讽刺地笑了一声：“因为那年我去参军了，他就是这么虚伪。”

飞艇降落在了靠近首都中心的私家停泊场，许舟星亦步亦趋地跟着乔钺走下来，感觉有点紧张。

原来这块他一直以为是景区的地方，是乔钺的家。

许舟星在军事学校念书的时候，偶尔需要帮导师去市中心的大型商场采购，好几次都路过了一片建筑风格很奇特的园区——

像古地球东西方文化融合、又糅杂了现代科技风格的产物。

你可以说它不伦不类，但也不能否认它很宏伟漂亮。

许舟星从来没看那大门敞开过，以为那里是一片尚未开放的大型景点，并且很疑惑为什么好几年了都不开放：明明早就修建好了，他还想趁着毕业之前就近看看呢。

没想到那根本就是私人住宅，平时大门关着才是正常的。

不过无论怎么说，许舟星现在也确实是进来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本来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委员长乔勉，那个经历非常传奇的omega——在二十九年前，也就是乔钺出生前的很多年里，他曾被人们称为羲和舰队的维纳斯战神。

即便后来他离开了战场，从事了政治，但人们对他的印象也无外乎两个词：

美丽、强大。

但是乔钺家太大了，许舟星还根本没弄清要去哪，乔钺就让家居机器人带领许舟星前往休息的卧室。

显然乔钺压根没打算让许舟星和乔勉碰面。

许舟星觉得有点遗憾，他还挺想亲眼看看这位美丽又强大的战神。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跟着家居机器人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大的园子和房屋，许舟星走了半天竟然都没看到其他任何活人，只有随时随地待命的各种型号的家居机器人。

真是奇怪了，许舟星想，明明看起来是非常有活人气的建筑，竟然没有他想象中那些训练有素的管家、保姆、园丁之类的人。

嘶，该不会乔勉一个住在这么大的园子里吧？花园那么大，还有好几栋房子呢，他一个人晚上睡觉不害怕吗？

许舟星觉得自己很难想象维纳斯战神的喜好，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太胆小了。

许舟星到了卧室，换了睡衣简单洗漱了一番，觉得有点睡不着。

太大太安静了。

这里的机器人都是很高档的新款式，运作时静音等级很高，许舟星感觉屋里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他疑神疑鬼地检查了窗帘、衣柜、桌底等地方，甚至把桌上的花瓶都拿起来看了看。

总觉得会有鬼魂出没。

什么也没有，这栋房子好像就是单纯地很安静。

要不然让家居机器人放会儿音乐吧，许舟星有点犹豫，他不知道在这样安静的深夜，突然放音乐会不会打扰到什么。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响起了轻轻的、规律的三声敲门声。

许舟星正满脑子想着以前看过的鬼片，被吓得叫了一声，然后哆哆嗦嗦地凑到门边，惊魂未定地问：

“你、你好，谁啊？”

他不认为乔钺会有这个闲心大半夜来找自己。

果然，门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委员长的管家，他们父子俩正在会客厅闲聊。小钺说，他将一位还在念书的师弟带回了家里做客。委员长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一些宵夜或牛奶，又或者是，需不需要带你去游乐园。”

这个人的声音很温和，许舟星放下心来，打开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刚刚我抽风，您不要介意。”

门一打开，许舟星意外地发现，门外的男人手里竟然已经端着宵夜和牛奶了。他比许舟星高半个头，是很温柔的东方人长相。

“如果觉得太安静的话，可以和家居机器人说说话。”男人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对许舟星说，“三个小时后，机器人会收拾掉它们。”

“谢谢。”许舟星局促地点点头。

“如果需要去游乐园可以告诉我。”男人又说。

许舟星赶紧摇摇头：“不用了。”

怎么感觉对方的语气有点像哄小孩，让他怪受宠若惊的。

男人笑了笑：“那请好好休息，你是小钺带回来的第一个客人，要不是今天太晚了，委员长也很想见见你。”

出现了出现了！传说中那句管家的经典台词“您是少爷XXX的第一个XXX”！

许舟星偷偷抠着自己手心，有点压不住嘴角。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算客人，这也百分百是一句客套话，但许舟星还是暗爽了一下。

男人告辞之后，许舟星跳到床上打了个滚。

也就是说，他比游简歌先来过？

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挺开心的。这可能是他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里，唯一一点跑在游简歌前面的。

许舟星又跳下床，跑到桌子边上的沙发坐下来，开始享用他的宵夜。

种类很多，不过分量有点少，好在很新鲜美味。

好精致啊，许舟星心不在焉地想，有好几样他觉得很喜欢的食物分量少到一口没。

一开始他还在想这管家准备食物怎么这么抠搜，没多久他才意识到，虽然每一种的分量少，但加起来的量可不少，很快他就吃饱了。

深夜，他本来就不太饿，只是略微有一点馋而已。

许舟星定了个闹钟，决定过两个小时再起来吃。

闹铃响起第一遍的时候，许舟星痛苦地从深度睡眠中挣扎出来，想要赖会儿床再去吃，没想到他一不小心睡过了，等他惊醒过来时，家居机器人正拿着托盘离开。

“等等！”许舟星喊它，“我还要吃！”

家居机器人歪了歪脑袋：“已经到了收走的时间，这些食物不能再吃。”

“哎呀我吃完了你再收走嘛！”许舟星和机器人讨价还价。

“不能吃了。”机器人也很坚持，“不新鲜。”

“可以吃！”许舟星才舍不得让它端走。

平时他和林晚风只有在周末或者节日的时候，才会买新鲜食物做饭吃，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么多食物被浪费，他良心过不去。

“不能吃！”机器人很执拗。

许舟星想要把托盘端回来，和机器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忽然听见了“砰”地一声闷响。

许舟星猛地顿住了，感觉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是枪声，sf440电脉式冲手枪的声音，他在埃尔图斯星，看钱新野他们训练时听过！

机器人趁机夺走了托盘飞快地跑了，许舟星也回过神，跑到走廊另一侧的栏杆想要看个究竟。

不是自己听错了吧？这里大半夜怎么会有枪声，难道——

有刺客！

许舟星脑子里顿时上演了一出大戏，他正想要往电梯那边跑，突然又听见砰的一声。

这次是门被用力甩开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了一些不太清悉的交谈和争吵。

突然又是一声枪响，打断了许舟星眼前的吊灯基座，那个足足有四层楼高的大吊灯哗地坠落了下去，不停地发出碎裂声。

“小钺，小钺！”

许舟星听见了先前那个管家焦急的呼唤。

他的呼唤换来了一声枪声。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乔钺的声音。

“小钺······”管家的声音里有说不尽的伤心和无奈。

许舟星松了一口气，看来管家还活着。

“你杀了他，跟着奥古斯都去荣光会流浪吗？”另一个悠闲的声音响起来，“去吧，我和卡洛以你为耻。”

“你还有脸提我爸？”

许舟星抓着栏杆的手有点发颤，他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豪门恩怨大戏。

怎么办啊，是回去装睡，还是蹲下来偷偷看热闹？

许舟星做了一下心理斗争，唰地蹲了下来，没想到刚好失去了楼层的遮挡，从栏杆空隙间看见了站在对面空中走廊下方的那三个人。

就在他看过去的那一瞬，其中一个男人转头看了过来。

许舟星顿时忘记了呼吸。

是乔勉。

传说中那位美丽又强大的维纳斯战神！

看到真人的冲击比影像资料中更大，他只是穿着简单的睡袍，头发也随意地往后拢着，但却让许舟星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冒犯了他。

他看起来······很香。

许舟星莫名其妙地想，他的信息素一定是很好闻的香味。

尽管许舟星是个不太能感知到信息素气味的beta，但在此刻，他不由自主地因为乔勉失了神，他的大脑调动一切记忆、竭尽全力幻想着空气中可能存在的美妙香气。

乔勉轻轻笑了一声，说：“我们好像吵醒了你那位小客人。”

乔钺也跟着看了过来，他的目光还带着来不及收回的愤怒与阴沉。

“呃，嗨。”许舟星很尴尬地举起手，假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这样两张帅脸一起出现在眼前，晃得许舟星有点眼晕，但不得不承认，乔钺并没有遗传到他omega父亲百分百的东方美貌，可能是荣光会那边的基因拖了后腿，让他的轮廓更为锐利。

“回去睡觉。”乔钺命令道。

“哦好。”许舟星点点头，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