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出来历练,独自一人默默赶路不同。
此次回程,可谓大张旗鼓,两队七人的天翎卫小队,将宴清池迎上早已备好的云舟。
云舟通体由珍贵的雷击神木构造而成,刻画的装饰由玄铁铸造以作巩固,细看时,还可见木板之上铭刻浅淡的符文。
外形似船,内里却另有乾坤,尤其主室奢华且异常宽阔,窗扉较多占据大半的墙面,明亮的光线投射进屋内,将一切都照射的亮晶晶的。
屋舍内所用器具均是大陆难能一见之物,中心摆放着近一丈宽通体透亮的寒玉,以作修炼所用。
寒玉特产于北海广寒岭一带,被广寒岭雪族所把控,有清心静性的功效,极为稀少,能有如此完整且大的寒玉床,想必必费了一番功夫。
宴清池居主室修炼,另几处房间,留与天翎卫等人调整休憩之用。
主室两旁的观赏走廊上,十位衣着暗红色紧身侍卫服的天翎卫成员,正有序的侍立在宴清池房间两侧,身姿挺拔,目视远方,观察着云舟周围有无异常情况。另有四人,处航行室内,操控云舟。
盘腿坐于寒玉之上,正对雕花琉璃窗,往外看去,藏蓝色的旗帜四周镶湖蓝色的纹饰,中心用金色丝线,绘制出宏伟的金色巨剑,随着云舟运行起飞而随风飘扬。
此乃三大圣地的标志旗帜,只是色彩各有不同,太微为藏蓝,太虚为藏青,太初为藏红。
庞大的舟身在天空横行,隐藏于云层当中,模糊不清。
天苍大陆幅员辽阔,光陆地海面便不知几许大小,更遑论个中的大小秘境不知凡几。
太微圣地地处东域,封印禁林处于东域与南荒的交界处,论理较其他地域近了不知多少。
即便云舟可日行万里,但仍需飞行数十日,方能抵达太微圣地的附属地外围,如此足以窥见大陆之宽广。
一路风平浪静,考虑到即将抵达圣地,云舟的运行高度下降了些,速度也放慢了些。
又行进了几十里,待要看到城池准备下降休憩时,却遇上个小小的麻烦。
锵、锵、锵···
金鸣铿锵,金属器物撞击声不断响起,源源不断的灵力余波逸散开,在空中震荡,搅乱天空中的一片云海。
轰――,巨大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虽不能对云舟有何损伤,但到底挡了路。
天翎卫在感受到灵力波动时,便已然起了戒备,还有道灵术,就是擦着云舟而过的。
这对他们来说,算是挑衅。
就在前方,两位青年正手持灵器,施放灵术,不断的相互斗法,打得是不可开交。
入神通,方可御空,两人能御空斗法,想必修为必不低于神通境。
他们的衣着十分显眼,赫然便是太微与太初圣地的真传弟子服饰。
天翎卫小队队长在舱外向宴清池禀报了此事,仅得到擒下二字。
小队中四人出列,便直冲冲的向两人飞去。不错,现如今宴清池的护卫小队,最低修为也是神通境。
这些护卫队成员是乾元峰倾注大半心力培养出来的,峰内虽无多少弟子,但天翎卫胜似弟子,且忠诚度奇高。
王佚被重重的推入室内,跌倒在地,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刚挺起被压下的身子,就又被按了回去。
身子贴地朝左看去,便见方才与自己斗法的太初弟子,与他一般无二,狼狈的被压制在地无法动弹。
抬眼隐晦的打量周围,所用器具均为珍品,仅是这云舟便价值无量。
当天翎卫抓捕他俩时,他并未全力抵抗,皆因他乃太微圣地弟子,十分清楚天翎卫的所属主峰。
能调动他们的,除乾元峰之人,再无其他。
想他刚入师傅门下,便已被叮嘱,不可招惹乾元峰,且在场之人修为皆比他高,如今这种状况,只能认怂,能屈能伸是他的优良品质。
暗自思忖片刻,他决定来个先发制人。
“不知各位师兄擒住我二人,所为何事?若是不慎得罪了各位,王佚在此给师兄们赔不是。”
他极为客气的说着好话,姿态郑重,只是配上他被挟制的狼狈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
他叫一句天翎卫师兄,虽是想要拉进关系,但也无伤大雅,不论如何他们都隶属同一圣地宗门。
天翎卫众人并不理会,只依旧护卫云舟,不发一语。
待他又说了几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王佚也死了心,进而闭口不言,丧气的埋头趴稳。
“嗤”
一声嗤笑,打破宁静,另一被压制的青年,用眼神表达了对王佚的不屑和厌恶。
王佚自然不忿,此人平白无故偷袭于他,宛若一只疯狗。
他自问没有招惹过这人,且均为圣地真传弟子,自然更应该以礼相待,哪能这般刀剑相向的。
“王某自认并未招惹过你,不知你为何就视我为仇敌,拼命相斗?”
“没有做什么?”
青年闻言怒发冲冠,双眼通红,眼睛死死瞪着王佚,表情分外恐怖,若不是天翎卫侍卫动作迅速,快速施法压制住青年,恐怕他就要暴起再战一场。
青年挣扎中,依旧死盯王佚,咆哮着。
“没做什么?你怎么有脸说出口?我亲眼见你将青村上下几百口人灭口,我身上的暗疾,便是证据。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挣扎越发用力,灵力亦越发狂暴,险些挣脱束缚,又来一侍卫,协助镇压。
王佚想了半晌,才想起记忆角落的青村,没想到竟是被灭门了。
“不可能,你所说青村我是去过,但只是在那儿休憩半日,便上路历练了。况且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你。无仇无怨,我为何要杀无关之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他可不认这个屎盆子,这一路被此人追杀,疲于奔命,早已积了一肚子火气。
同为天骄,谁又比谁低,谁又没有些傲气?倔脾气一上来,梗着脖子,直面青年,打算追究真相到底。
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双方怒气勃发,均是像要上前大战一场的架势。
此时门吱呀一声,一抹白色的身影缓步朝上座走去,端坐主位。跟随其后的侍卫协助看守侍卫,强制将两人压下禁言,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公子,此二人已擒下,正等待您发落。”侍卫队队长行礼说完后,立于主位之后。
被灵术封禁的二人,发不出一丝声响,只得收回对视的仇恨目光,缓缓抬头将视线落于主位之上的那人。
先是银白色的靴子,接着月白色的宽袖大袍,其上点缀着点点银丝绣成的精致符文,细看并不清晰,但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不一样的光彩。回到圣地,紧身衣不合身份,因此宴清池一上云舟,便换上了圣地为其备好的常服。
视线再往上挪,白皙的下颌线条流畅,并不显冷硬,浅粉的优美簿唇微微勾起,挺拔的鼻梁,璀璨的双眼,面若冠玉,一位翩翩公子!
那双明亮的眼就注视着两人,而他们却被压制在地,自上而下,隐隐的俯视之感,虽让人容易有不适之感,谁都不会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但同时心中又隐隐有点自惭形秽之感,王佚又很快低头看向地面。
“吾名宴清池,太微圣地乾元峰弟子,乃此云舟之主,不知两位因何缘由,竟袭击我方云舟?”
说罢,宴清池摆了摆手,看守侍卫会意,将压在两人身上的禁制解开。
“此人无缘无故,虐杀我青村百十口人,如若不是我回乡,恰巧遇上这魔头杀人作案,只怕这些无辜村民的血案报无可报,祸首就要逍遥法外了。”
那青年说的情真意切,通红的双眼几欲泣血,沉浸在心中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答非所问,宴清池看了青年一眼,将视线挪于王佚身上,王佚一个激灵,赶忙一个挺身急声说道。
“在下王佚,乃太微圣地刑狱峰真传弟子,恕不便给师兄见礼,此人无缘无故袭击于我,无奈不得以与之相斗,差错间不慎惊扰到各位师兄,还望恕罪!”
“他所说之事可为真事?”宴清池又接着问道。
“禀师兄,我于半年前外出历练,确实在青村歇过脚,仅半日我便又上路历练,根本不可能杀人屠村。”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理由有三,其一,我与青村众人毫无仇怨,我亦并非弑杀之人,若我弑杀,那这一路的大大小小村落,我岂不是都得杀光;二,我在青村仅待了半日,就算要杀人,也需了解青村有多少人口,才能防止有漏网之鱼,这需要十足的了解青村;三,短短半日,从勘察人员到杀人,半日可不够。”
“狡辩,这不过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你说半日便是半日?何人给你证明?况且我曾亲眼见你屠村,甚至在将我打成重伤后逃之夭夭,卑鄙无耻之徒!”
青年急迫的反驳着,说罢又趁着守卫放松警惕,猛然间挣脱双手,一把拉开衣襟,露出胸膛上暗褐色的掌印。
“这便是你打伤我的证据!”
凌乱的衣衫,略显癫狂的举止,通红的双眼偶尔泛过暗红光芒,因胸口上的暗伤导致的疼痛,使俊秀的脸有些扭曲。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宴清池微微皱眉,细心的捕捉到青年神色有异。
之前仅短短几柱香时间,天翎卫已将两人的各种信息传递于宴清池。
他直觉有问题。
但......
见宴清池皱眉的小队队长,不满手下人的过失,立刻亲自重新压制住青年,这也方便了宴清池的动作。
他起身走下主座,靠近青年,缓缓将手覆在掌印之上,舒缓的灵力平稳渡入青年体内。
只不过五息,一股炙热的灵火,反噬而出,惨嚎声随之而来。那股灵火并未伤及宴清池,也未点燃任何物件,它只是诡异的附着在伤口之上,跳动着,烧灼着尚未愈合的伤口,给青年带来了极致的痛苦。
赤燧焱,一种刑罚,掌握在三大圣地手中,属于圣地刑狱峰弟子,必修之法门焱阳决,用于执掌刑罚,惩戒触犯门规之人。
这样,犯案的人选范围便大大缩小,而王佚的嫌疑却越来越大,因为资料上所述,他确实为刑狱峰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