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烛干笑:“我是不是听错了,传说里杀人不眨眼的秤尊竟然这么多愁善感、”
秤尊笑道:“少年壮志不言愁,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不仅怕死,怕失去,怕孤独,怕背叛,你还知道凄凉两个字如何写——”
“我可没有时间跟你探讨怎么安享晚年。xiashucom”夜雨烛双目的光芒变得诡异:“一决雌雄吧。”
“呵呵。”秤尊两手探出,像暗黄色的鹰爪,正要动手,突然胸口发痛,急忙捂住心脏,连退了几步,想要呼吸,竟然喘气也困难了。秤尊大惊:“你们下毒了!”
“小教皇干的。”夜雨烛淡淡的说。
“可恶,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谁?难道不是我在那小子毒的时候才让你识破的?”秤尊不相信自己的易容术和阅历会在这么简单的一次潜入行动里被这个初出茅庐的孩童发觉。
夜雨烛耸耸肩:“我事先不知道,他事先也不知道,很简单,只好所有人都下毒、”狠毒的人他见的很多,但是像小教皇这样狠辣外面掩饰有天真和顽皮,只把这些当理所当然的玩闹的,只有那小恶魔一个。
秤尊此时已经呼吸苦难,腹中痛如刀搅,只靠莫大的意志力,才勉强撑住不倒在地上。
扫腿突至,站都站不稳的秤尊被夜雨烛扫出了二十几步远,砸破了一个生菜铺。
夜雨烛飞身直上,如雄鹰扑兔,连给了躺在地上挣扎的秤尊三五脚重击,他右手半握,紫色的气息源源不断的生成,秤尊满头是血,还在忍受心脉被阻塞的痛苦。
夜雨烛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全力切向秤尊的咽喉。
战斗,会在这一刀后终结。
但是,一只焦黄的大手,反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所有凝聚的气息在这刹那,烟消云散。
秤尊,抬起狰狞的脸,他握着夜雨烛纤细的手腕,就像捏一只小公鸡一样。
“什么,你……”夜雨烛这才惊恐的发现,不仅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汇聚的右臂已然酸麻无力,而且那顺畅的经脉气力的流通,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一声轻响,秤尊击中了夜雨烛的胸口正中,敲击木鱼似的,让夜雨烛心中空空如也。
深吸口气,夜雨烛两条手臂交叉,挡在胸前,顶住了秤尊第二次攻击。紫色的光芒在在右眼瞳孔中绽放而出,然而,这让他赖以为必杀技的三生通灵眼,却忽然戛然而止,犹如被秋风吹拂下的一律火苗,明明欲灭。
秤尊的两次进攻让他体力耗尽,对方第三招已经逼到了他眼前,要是挡不住,他的两只眼就会彻底被秤尊的手指洞穿。
残影略过,秤尊插了个空。
夜雨烛的身体,在风中飘飘荡荡,风吹到哪里,他就飘到哪里,
秤尊用左手捂住心口,余光瞥着夜雨烛的身体在四周飘荡的打转,时而滞塞缓慢,时而快捷的看不清影子。
“落木?”秤尊认识这是灵虓族上古传承的绝技,神鬼莫测,往往杀人于无形。真正的攻击,往往是在对手意志最为松懈的刹那。
而夜雨烛怎么也想不到,秤尊的能力竟然足够到了压制他第三阶的三生瞳的地步,现在,他只能用落木这种身法,给秤尊造成一定的干扰,等待元气逐渐恢复到足够启动三生瞳的地步,在给秤尊一击致命的打击。
形势对秤尊来说,依然很不轻松,以他明级的实力,虽然高出夜雨烛几个数量级,但是夜雨烛有三生瞳这种绝杀技,他稍微松动,就是致命的结局。他中了小教皇下的毒,需要用一半的力量压制毒性,刚才暂时的压制住夜雨烛体内的三生瞳魔力,已经是透支了全力。不过他却不相信,五十年的腥风血雨闯过来,今天会死在一个近乎弱智的疯孩子和这个年少的法师团掌灯人手里?
太阳好不偏宠的释放光辉,那炽热金黄的太阳光,在身上的暖意,是他难得的享受。
围观的丹城民众越来越多,而金字塔上,小教皇离奇的中毒还在搞得几百人鸡飞狗跳。
夜雨烛的身法愈加清零飘忽,看来他的力量已经开始恢复了。
秤尊缓缓放下一直按在胸口的左手,两手慢慢张开,那股曾经只属于年轻的他的磅礴力量汹涌而出,连夜雨烛都为此变色。
这就是让法师团谈之色变的十二尊者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激发下,秤尊棕色的外套被吹裂为碎片,这些碎布片在他身边环绕有如纷飞的彩蝶,两手组成了个奇妙的手势,碎布片的环绕速度立刻加快,并发出破空的刺耳之声,然后原本就已经很零碎的它们再次连续破碎,上万点飞萤齐舞,秤尊大手一招,它们带着嗖嗖嗖的破空之音,撞向夜雨烛,其力量之大,简直如飞石一般。
夜雨烛不敢怠慢,足尖稍触及地面,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刹那退出二三十步,那“飞石”赶的更快,最先头的几个已经打到了他的身体,撞击之下,肌肤、肌肉连带骨骼一同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就在夜雨烛避无可避之时,体内那股期待已久的力量终于恢复,身体上蓝色的无形波纹开始涌动,在体表成为他坚固的保护盾,“飞石”冲击,无数的再蓝色波纹下化为灰烬,有的穿破保护膜,击中了他的身体。
忍受彻骨剧痛,夜雨烛将力量汇聚右手,猛地推向体前
熊手!
轰然作响,此掌之威力,将剩余的飞石震为灰烬,半空中挥洒如下了一场灰絮大雨。
一道红影坠入灰色乱絮里,黑红两人再次迅捷、凶狠的交手,简朴但致命的招式都招呼在对手的致命要害,两道身影忽进忽退,忽分忽合,以至于无法控制方向,强大的力量四处波及,几度两人不由自主的冲进丹城百姓的观众群里交手,凡是气息所触及,血流成河、死伤无数。那本来落地的灰烬和灰絮重新扬起,在空中像极了出殡扬撒的纸币。
灰絮之下,已经满面因为毒药滴落冷汗的秤尊伛偻着身体,手心上召唤出了一种红色的火焰,那火焰若有若无,似明似灭。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夜雨烛擦去嘴边流出的血:“好戏才刚刚开始,老先生,你别让我失望。”
秤尊惨然一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夜雨烛扶着膝盖支撑身体,面向秤尊,缓缓的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时,原本黑色的瞳孔消失,三枚妖异的紫色光点出现了
丹城警备队赶到交手现场时,距离小教皇中毒不过十分钟。小教皇在婚礼上奇怪中毒、生死未卜的消息已经然警督大为头疼,目前兰教会势力庞大,教皇又是个神秘莫测,据说手眼通天的人物。
但是金字塔下的一片狼藉已经让带队的警督心有余悸。
“长官,现场百姓死亡十八人,伤四十四人,全是被两人动手时刮带到的,那两个决斗的人不知去向。”
警督皱眉问:“就没看到谁伤的重一点?”
“好像都受了伤,但是百姓都吓傻了,叽叽喳喳的说不清。”
“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禀告长官,现在一个都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说,小教皇和沉默者有不小的仇隙,这次小教皇中毒,有可能就是沉默者干的,其中的一个人,也是沉默者的强者。”
警督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下令:“赶在他们之前,报告省部长官,再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夏末王族,快去!”
11、红与黄
明鉴刚从飞鸽传书中得知小教皇中毒生死未卜的消息后,正在为别的事焦头烂额,他忽然想到,欧兰教会的教皇拜托他调用巫塔的成员给他的小教皇、据说也是夏末王公的私生子保驾护航,他做到了,小教皇被人害死,又不是他的责任,但是要是能借用夜雨烛的失职来激化巫塔和欧兰教会的矛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东帝国的大管家,他负责的政务院负责民生、外交、后勤,每个指责领域的事情都会让任何一个富有经验的官吏殚精竭虑而如履薄冰,任何一点小错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但是明鉴,这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他总是有充沛的精力和能力来处理所有的事务。
这是他的自负,也是他的能力。
不过今天他要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会见一个人,这个人说实在的,不值得浪费他这么宝贵的时间,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海域,这是文书部的官员,他总是时刻保持饱满的精神和犀利的攻击姿态,他的文章和言谈能抓住重点,直逼要害,无怪乎成为文书部唯一一个从零起家,做到这个位置的年轻人。
“怎么样,海领事,三年没回龙庭,是不是感觉变了样子?”
海域面容清秀,国字脸给他平添几分英气,两道剑眉告诉所有人,他是个不太好惹的人,事实上明鉴也知道,这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简单点说:谁最有权力,他就会为谁提供价值。
海域道:“变化挺大,的确变化很大。”
“你指的是哪,变化大?”
两人都话里有话。
海域昨天上午从为阙王族东南境的白熊城回到龙庭,他在那做了三年的官,算是历练,也算是日后升迁的履历,到了龙庭后,他是个不肯给自己休闲时间的人,立刻去拜会了他曾经的同学——帝国禁卫军的将军西德。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三年内龙庭的风俗习惯竟然成了这样。
他忘不了只穿着睡衣的西德穿上躺着个外表俊秀的男子,两人亲亲我我,毫不在意他这个外人。
而这种事,也发生在了他的其他几个朋友身上。
“你有话要说?”明鉴给他释放表达欲的机会。
“不,我没有话要说。”海域道:“该说的话我都问过他们了,我问外交管事凌飞,他拥有的四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是因为他觉得作为男性的功能应当增加,还是男人比女人更漂亮。”
明鉴怔了下,随机哈哈大笑。这个年轻人,还是这么的犀利和不留情面。
海域喝了口茶,指示明鉴大人的爽朗面孔,普天之下,除了皇族,还有龙庭的那几个老妖怪,他是极少数敢直面明鉴不低头顺目的人。
明鉴笑够了,招呼海域吃点心
“你送来的这三年的工作报告我看过了,现在你还是官复原职,在文书部当秘书管事。其他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在内院协调。”内院在龙庭分管官吏的升迁,通常由一群退休的老家伙管理,这些老头老太太总是叽叽喳喳,屁大点事都能开十天半个月的会。但是和官吏有关的几乎所有事情都要他们讨论。几十年下来,明鉴也习惯了。
“有一件事你在报告里没有说——”明鉴:“夏末境内的红色火焰起义军的情况。白熊城是各种小道消息汇集的宝地,和夏末紧邻,你知道,我在遥远的龙庭,千里之外的军事战报我只能信三成。”明鉴撇撇嘴,表示对军务部的执行效率和两部之间的信息不畅通的不满。
海域思考了会儿,说:“我只知道威廉四个月前从北堡骑兵后,受欺压的欧罗民族、北地民族都纷纷响应,他们已经席卷了鹦鹉城以北的各个领地,杀了十七个夏末王族的官吏和分封爵士、家属。我离开之前,以鹦鹉城为首的夏末联军已经和威廉在玛瑙河对峙。”
明鉴点点头,然后望向窗外,回忆起那段遥远的历史:“第四王朝建立之前,东境居住着十几个不同的民族,他们画地为牢,互不服从,直到雄烈皇帝从游龙地向龙庭进攻,他们中间的夏末王族坚决的支持雄烈皇帝,并且派出一支精兵,帮助雄烈皇帝拿下龙庭,攻下龙庭后,第三王朝覆灭,雄烈皇帝派出虎贲军助夏末荡平其余民族,中间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北地民族,据说一夜之间男性壮丁死了三分之一。后来还是雄烈皇帝看不下去,派出信使让夏末停止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