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奇左手在地下一抄,抄起几块小碎石子,手中火光一闪,烘烤灼热到极限的火石带着逼人的高温飞出,击中在第三个刚才扑向他的活死生物,石头瞬间融化了那家伙的脑壳、眼眶和嘴巴,接着从头腔内部爆炸,汁液和肉块四射,失去了脑袋的活死生物终于摇摇晃晃跌倒在地上。duanzixiaohua
几分钟内,有三四具腐烂的尸体横躺于墓园之内,但却有至少五只新的活死人从墓穴里钻出。
“妈的,到底是什么激发了这么多烂人,我明明没有做任何触动死灵诅咒和辱慢死者的事!”他战斗间歇明显可以看到,有少量的坟墓里还有新鲜的祭奠果品,这说明不久前刚有普通人来这里祭祀亲人,他们都没遇到任何伤害,凭什么自己要遭这份罪!
陆奇边打边逃,边逃边想:“难道是有人故意而为,趁着我进入墓园想杀了我?不对啊,有这份本事的人干嘛要这么麻烦,这些东西没法立刻杀死一名两星巫师,只会膈应人,对,真他妈膈应人!”
他利用“堕天使之火”制造了两面苍白的火墙,每个方向各有三道,看着活死人往上猛扑,冲破第一道火墙,又拖着烂肉冲过第二道,终于摇摇晃晃倒在第三道火墙之后。
陆奇的法力也在布置了三道火墙后飞速下跌过半,眼看死定生物们越来越疯狂,陆奇释放出几个低阶法术稍加阻拦后,跳上几个墓园之间的土路,晕头转向的朝他也不知道尽头是何处的方向夺路飞奔。
仓皇而逃的过程里,他腰间的小袋子沉甸甸的因惯性向下坠去,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而一声清脆的青铜响声让他忽然有了灵感。
他把手伸进袋子里,取出一个青铜小灯,那还是他在花园遗迹圣杯至上里搜刮的战利品,藏冷明灯,一年以来多数时候被他放在袋子底部,用的机会不多。
他把冷灯悬挂在胸前,感触到冰冷的寒意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到整个身体。**的胀痛与燥热即刻消退,连心跳的速度都在短时间内放慢了一倍。
他放慢奔逃速度,转身小心的观察死灵生物者的动向。
没有温度的辨识效果,失去了嗅觉和视觉的活死人们立刻没了目标,在周围漫无目的活动者,走来走去,有的经过陆奇身边几尺距离,也垂头丧气的没有任何攻击迹象。
他找到脑袋上还插着自己十字剑的活死人,将剑拔了出来,一剑削下了它的脑袋。
脑袋滚出去好远,腐烂的尸体也跪在地上,扑地摔倒了,而且再也没有爬起来。
如法炮制,陆奇用坦克帝王顺利的切割完其他十几只活死人的躯体,确保这些烂人再也没机会站起来。
“烂人!傻瓜!膈应人恶习人的东西!”陆奇气喘吁吁的望着一地烂肉骂人。
他找不到抹布,只好用鞋底擦去剑身上的粘液,又召唤出火焰,把衣服和皮肤上的粘稠物通通烘烤的干干净净。
他此时依然处于墓园的深处,数不尽的墓碑,黑色的,白色的,华丽的,简单的,完整的,残缺的,在阴暗天色里冰冷的伫立,偶尔有几只乌鸦哇哇的叫着,从上空扑棱翅膀飞了过去,飞走了,剩下的还是无法破解的死寂。
愁云惨淡,黑雾蒙蒙。
生者易死,苦果难吞。
“生,只是个等待死亡的历程。那么,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陆奇又想起镜面石碑上的铭文,以及石碑上倒映的他的面容。
身处在无边无际的荒凉目的,周围绵延数里,全是死去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拥有呼吸,拥有意识,拥有**。陆奇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他终有一天,也会被埋葬在这里。
也许那时站在墓碑前的,也许是自己的子女,也许是一两个结交的朋友,他们在诉说两三句心里话,扔下带来的花卉后,会走出墓园,继续他们的灿烂人生。
听起来很遥远,但这也是六七十年后会发生的事。
或许墓地里躺着的人也曾有过六七十年十分遥远,要遥远到似乎永远不会到来的假象。但转眼之间,他们就被埋葬在这里,留下几乎没人看的寂寞墓志铭,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落幕黄昏,山的一边是人声鼎沸,繁华热闹,沉溺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巴林厄。
一墙之隔,地势低矮的荒土地上是成千上万的坟墓。
他甚至能感觉到,巴林厄城和坟墓群其实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他们之间有看不见的运输线,生者在巴林厄繁华过,享受过音乐与美食,享受过后,被成批量运往墓地,单程的旅途一去不返,正如地里的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陆奇慢慢思考,在墓园里继续踱步,走了没多远,他突然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嗯?”
他很快发现,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一个小小木屋传出来的。
木屋应该是守墓人临时歇脚用的小屋,同样的小屋在墓群里应该还有很多个,只是此时,这声音并不属于被世界遗忘的守墓人。
小木屋的门是半敞开的,他听到男人的喘息,时不时伴随一阵令人心神荡漾的浪笑、喃喃低语和男女之间的话题。
他也看到,半敞的门内,小木屋的木床,一个年轻的男子把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两人嬉笑怒骂,。
“原来是这样!”陆奇终于知道,遍布死灵气息的墓园里,是什么成为激发活死人愤怒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让他稀里糊涂的被众多活死人围攻狼狈鼠窜。
不容许生命
于埋葬死者之地行孕育生命与享受快乐之事,对死者不敬,对亡灵的轻渎。
虽然陆奇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对方也不是故意想害他,但闻到身上残留的臭味,他还是有些气急败坏。
“你们在这儿不要脸的造人,却让老子给你们买单?!”
他拿不准主意是不是要冲进去把那对狗男女暴打一顿,那样做画面应该会很美好,但也会相当缺德。
犹豫了两分钟,屋子里的人同时发出人狼般的嚎叫。
然后是满足的呼吸和呢喃,两分钟后,男子边穿裤子从屋子里跑出来,顺着墙根朝墓园出口跑去,还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瞪了陆奇一眼。
陆奇不认识他,但从衣着上看,应该是街头的小混混吧。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孩从木屋里晃晃悠悠的出来,脸上还带着点兴奋过后的潮红。虽然她行浪荡无耻之事,但却拥有令人惊叹的美貌。
最为显眼的是这名女子的一头金发,湿漉漉头发用一根发绳帮着斜挂在肩上,眼睛泛着淡淡的蓝色。模样纯净清秀,宽大的布衫因为激烈运动皱巴巴的挂在纤纤身上,还是能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腰身纤细,胸部高耸,布衫下面,两条纤细的白腿随意的交叉站立,想来她只在上身劈了这么一件衣服,下面是空空如也。
陆奇以为,把这女孩单独的鼻子或者眼睛拿出来算不上什么绝美,可偏偏凑在一起,就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跟她说话,听她微笑。
“来客人了?”女生微微一笑。
简单的一句话,让陆奇立刻脸部赤红,被冷灯冷却的心脏跳动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呵呵,我是说,你是墓园里的客人吗?”女生俨然一笑,是如此的清纯,如此可爱,既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又不是俗世风尘,也许,用人间烟火四个字是最恰当的形容方式。
“巫塔的人?幸会幸会,我是巫塔撒切家族的,你呢?”女孩靠近了两步,认出陆奇的徽章。
撒切家族是巫塔的贵族之一,是巴林厄本地的豪族,比不上陈烬父子赤焰家族这样的大户,但也算是中上的家族了。
“我是……陆奇,你好。”陆奇把目光从对方光着的腿上移开,专心的看小木屋前的一个脸盆。
“陆奇,你好。”女孩笑道:“你应该听说过我,我叫,蓝。”
蓝,这个名字陆奇听过很多次。
百分之九十九全是从伽罗华嘴里絮叨出来的。向蓝,他的梦中情人,他暗恋的女神,他眼里的“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让他心动了七年的女人”“出了她,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以伽罗华的才学,苦苦追求了七年依然没有答应他,以无数次拒绝只是换来伽罗华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倩影。
现在就披着件单衣,单衣下不着一寸的站在陆奇面前。
今天的景象也印证了陆奇听到过的流言蜚语:向蓝,其实不是个好女人。
这还是客气点的说法,而不客气的说……
蓝主动打破了沉默和尴尬:“你让我有些吃惊,先生,我本以为也你跟伽罗华的关系,你会骂我呢。”
“你误会了……”陆奇连忙说:“我是伽罗华的好朋友,但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你,和你无冤无仇,你的事……是你的私事,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我无权干预,更无权骂你,因为谁都不是什么圣人君子。”
陆奇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伽罗华跟他的关系再好,再一起出生入死,他也没有资格干预人家的感情,不要说其实伽罗华是被单相思蒙蔽双眼,对有些事视而不见。就算他真的不知道,陆奇也不会多管闲事。
再铁的哥们儿,多嘴别人的私事,也会是关系破裂、反目成仇的种子。
“呵呵,先生,你不用紧张。”蓝走到他身边,跟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跟他用友好的方式握了下手,脸上带着并不虚伪的笑意,再用略凉的手捋了下耳畔的头发,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陆奇莫名的有些舒服——对方不是个不知趣的人。
“蓝会隐藏隐瞒什么。而且,你的话也让我有些吃惊,在巴林厄乃至整个大陆,能有这种宽容想法的人可不多。”向蓝笑道:“谁都会给我贴上标签,哪怕是你。这些词贴到我的身上。因为你的眼睛和耳朵告诉你,我是个谁都可以上,谁都可以拒绝的人,我配不上伽罗华。但是同时,你也会像其他大部分男人那样,是吗?”
蓝的谈话方式陆奇很久没遇到过了,他花了几秒钟调整心境,眼神直视对方的眉头,坦诚的回答:“是。”
“很好,我确定,你是个有趣的人。”蓝笑道。
她身上的芳香幽幽的透入陆奇的鼻孔,他微微蹙眉,但又不好避开。
向蓝善解人意的后退两步,倚在门框上,她的动作和姿态确实像个,可哪怕看她一眼,也绝不会把她和这个的词儿结合在一起。
“想知道原因吗?”她问。
“什么?”
“我不答应伽罗华,不答应一个痴情、善良,又有光明前程的人的求爱,而选择和数不清的浪荡子鬼混。哦,对了,你们红手套里的卡农,和好几个男人,从十五六岁到六十多岁,都经常来找我。”
“你如果想告诉我,我可以听。”从门框到陆奇的距离有五步,他已经闻不见那种让他不太适应的体香,他可以冷静思考,从容问答。
向蓝说:“我跟伽罗华都是纯粹的人,真的,我们都是很纯洁的人。他纯洁的追求我,而我纯洁的追求灵与肉的享受。正因为太过于纯粹,所以我们无法走到一起。”
“是,你不相信爱情,但伽罗华除了爱情,什么也不信。”陆奇想到了那副诗人痴情的样子,有点可笑,也有点可怜。
“很精辟,夜先生,你总结的很到位。”向蓝:“你也看到了,我从拒绝,到不理,到冷淡他七年,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不会放弃追求我。”
“等你死了,他也不会放弃的。”陆奇感慨:“依我对他的了解,假如你死了,他反而会更加爱你,对感性的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因为一辈子都得不到,你最美的时候会始终印刻在他脑海里,永远不会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