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到了凌逢,黎铮的心情糟到了极点,满脑子都是以前不开心的经历,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想问温逐的问题,关于进一步了解温逐擅长和不擅长的事,而且温逐的舞蹈教学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中间两个人还有聊天,看黎铮有点累了,温逐也就停下了:“走吧。”
黎铮问:“去哪里?”
“见一个人。”温逐为黎铮打开门。
……看背影,黎铮就觉得眼熟,因为他在网上看过黄林波线下见面会的视频,他对喜欢的作家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此时此刻,黄林波本人就坐在这个黎铮已经很熟悉的客厅里,高银博一行人正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他今年刚过五十岁,人虽然很瘦,但是看上去和蔼可亲,很好脾气融入气氛里和大家说说笑笑。
黎铮觉得腿软,有一种突然面见偶像的缥缈感和虚无感,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温逐,竟然在温逐的眼里看到一丝期待的意味。
可只是说一声简单的谢谢,根本无法表达内心的感受,黎铮现在就很想扑过去抱着温逐亲一下,事实上,他差点就要不管其他、不受控制地豁出去了,在看到黄林波的那一刻,他对温逐的爱意已经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只是在订婚晚宴上随口提过一句黄林波,温逐居然还记得。
“这位就是黎铮小朋友吧?”黄林波注意到黎铮和温逐,主动站起来和黎铮握手:“温先生都和我说了,你很喜欢我的书。”
“是、是的!”黎铮结结巴巴地说:“您的《永夜》……我、我拜读过四遍,但我不是因为《永夜》才喜欢您的,是因为您的处女作《使徒之子》……”
黄林波哈哈一笑:“我的处女作写得很粗糙啊!不过也一样是我心爱的孩子,感谢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黎铮非常激动:“您的作品我全部看过!一点都不粗糙!特别好看!!”
黄林波说:“那我实在是太荣幸了。来来来,关于《使徒之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说着就要拉黎铮坐下喝茶说话,黎铮回头看温逐,还没想好说什么,黄林波突然问:“哦,对了,我的签名好不好看?不值什么钱,就是一份心意,祝你生日快乐啊!”
喜欢的作家亲笔签名的书,这份礼物已经足够让黎铮头晕目眩了,他着实没有想到温逐的加倍惊喜:“……谢谢,我真的太开心了,我、我不知道他还请了您过来……”
黄林波说:“哈哈,我之前和温先生有工作上的接触,温先生很照顾我,这次既然是温太太想要见我,还是我的小粉丝,我当然要来了。”
黎铮被拉去坐在沙发上,起初还有点拘束,到后面话也越来越多,先是和黄林波说自己喜欢其作品里的什么,黄林波则是讲述自己在写作上的困难,两个人越说越起劲,一派热火朝天,到后来逐渐开始讨论小说的剧情,几乎要把其他人给抛诸脑后。
黎铮越说越兴奋,能见到喜欢的作家,还能和其相谈甚欢,实在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而且,黄林波为人不仅健谈,包容性也非常强,不管他说什么,黄林波都愿意耐心倾听,再友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聊了很久,黄林波忽然说:“温太太,其实我对您和温先生之间的故事很感兴趣,如果不是温先生家家教严格,我还想以你们两个为原型,改编一个故事。”
温逐在旁边给两个人倒茶:“可以。”
“……”黎铮不可置信,温逐连温羽焱的存在都不愿意透露给外界媒体,保护得严严实实:“这……合适吗?”
温逐点点头。
“既然温先生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黄林波说:“不过,什么时候开始动笔,什么时候可以竣工,我可都说不准,我最近迷上了钓鱼……”
黎铮赶紧说没事,犹如踩在云端上,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黎铮正在激动上头的时候,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我我我!我去开门!!”
今天的惊喜是一重高过一重,但是好事来多了,总会有一两件坏事降临,黎铮满面红光地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很久没有再见面的凌逢依旧文质彬彬,怀里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站在门外微微笑着:“好久不见了,宝贝。”
黎铮当场愣在原地,下意识往后退,然后就想关上门,凌逢伸出一只脚卡住门:“我特意赶来为你庆生,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
熟悉而让人厌恶的信息素传来,黎铮沉下脸,用力去关门,可是毫无作用,凌逢轻轻松松地笑着就把门拉开了,就在黎铮徒劳抗争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稳稳地抓住了门框。
凌逢面不改色:“温先生。”
温逐面无表情:“凌先生。”
“我来祝贺黎铮又长大一岁。”凌逢给温逐看看自己手上的礼物和玫瑰花:“他最喜欢的花。”
温逐低头看看黎铮,黎铮咬着嘴唇,身体发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
“温先生不会也不欢迎我,还要赶我走吧?”凌逢的神色有点无辜:“虽然我们在生意场上是对手,可是私下里没有什么恩怨吧?我和黎铮又是旧相识,就算他现在跟了您,难不成我连善意的祝贺都不行吗?”
善意。黎铮死死咬住嘴唇。狗屁的善意。
温逐伸手搂住黎铮的肩膀,和凌逢对视,依旧是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的表情:“凌先生如果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当然欢迎。”
黎铮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温逐。
凌逢耸耸肩:“没问题。”
温逐就让开位置让凌逢进来,并按下联系门外保安的按钮,得知保安原本是要通过视频电话通知访客到来的,只是今天的客人有点多,凌逢又拿着礼物和鲜花,保安以为凌逢只是来迟了,就直接放人进来了。
凌逢自顾自地进入客厅,仿若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黎铮看着凌逢的背影,身体都僵硬了,挣脱开温逐的手臂:“……为什么?”
温逐看过来。
“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和他……”黎铮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委屈,不明白一向温柔体贴的温逐为什么会不顾他的想法,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凌逢进来,他低着头,感觉自己控制不住身体的发抖,甚至还有点想哭。
一只手抚摸上头顶,信息素的干扰也让委屈渐渐平息,黎铮听到温逐语气温柔地说:“接受过去,努力变强,不是吗?”
“……”黎铮有点犹豫:“他对我不好,我连见都不想见他。”
“我知道。”温逐说:“就当……锻炼。”
黎铮费解:“锻炼我不吐的能力?”
温逐轻轻一笑:“锻炼面对痛苦心如止水的能力。”
黎铮叹气,虽然很不开心,但是他明白温逐的意思了。
法国哲学家阿尔贝·加缪在《西西弗神话》里写道,“蔑视,可以克服一切命运。”
但凡痛苦或是快乐,都是因为在意。即使凌逢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以前重要了,他也明白,自己对于过去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不能释怀,以至于每次提起、看到凌逢,他都会变得肉眼可见地不对劲。
过去的人和事还在影响着他。
“不过,黎铮。”温逐的语气有点迟疑:“你可以脆弱。”
“……”黎铮不解:“什么?”
“我想你做自己。”温逐说:“强与不强,视角不同,定论也就不同。”
黎铮咬着嘴唇,思索温逐为什么这么说。
“下次,我会问你的意见。”温逐说。
“我……不是生你的气。”黎铮反而不好意思了:“你的好意我都懂……算了,等下赶紧把他打发走吧。”
黎铮回到客厅,凌逢和黄林波打着招呼聊着天,看上去是旧相识,他也不管那些,直接去拆凌逢的礼物,礼物盒子不大,不过里面的东西还是让他睁大了眼睛。
盒子里面是一个做成玫瑰花纹饰的胸针。
黎铮迅速把胸针握在手里藏起来,确定温逐没有看见,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