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不住了?”黎铮一边喘气,一边嘲讽:“和你结婚?每天就过这种日子?”
凌逢的动作一顿,笑着说:“你要是乖,我会尊重你。”
“尊重?你懂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
凌逢有一瞬间瞳孔放大,随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稳住了心态,周围散发的信息素也安定下来了:“我改主意了,黎铮,你知不知道,看你从这样不屈服的眼神,到逐渐被调教折磨得顺从,会是一种什么享受……”
“品味真垃圾。”黎铮毫不客气地评价:“你和你爸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看我怕过吗?”
凌逢的笑容更深了:“那就在这里标记你,也省得你到处乱跑。”
黎铮没有再试着去阻止,反正也阻止不了:“标记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标记我。凌逢,只要我不是心甘情愿地打开生殖腔,你死都别想标记我!”
凌逢埋头在他的后颈上嗅探:“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会做到你愿意的。在此之前,可以先临时——”
突然,黎铮被用力推开,凌逢的眼瞳里冒着满腔的怒火:“什么味道?!”
黎铮被那双手捏着肩膀生疼,下意识地呲牙:“你**又发什么疯?!”
和疯子在一起,正常人都会被逼疯。
“这个味道……是Alpha。”凌逢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信息素也极其不稳定:“你被谁标记了?!”
黎铮感觉肩膀快要被捏碎了,眼泪不争气地疼得流出来,凌逢再次掐住他的脖子:“说话!你被人标记了!你把我要的东西给别人了?!你怎么敢!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啊。”黎铮扯起嘴角:“我早就和你的走狗们说过了。”
凌逢一把放开他,抬起脚狠狠地踹上他的肚子,他捂着肚子,冷汗涔涔地趴在地上。
浑身都在剧痛,黎铮的思维不经意地发撒着,嘲笑Omega的身体这么不经用,结果还要承担生孩子这种事,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凌逢又狠狠地踹了他几脚,他拼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硬是一声不吭。
“说啊!是谁?是哪个不怕死的——”
跟着凌逢的秘书听到声音,推门出来,惊呼着阻止:“老板!!老板您先冷静一下!别打了!他会被打死的!”
“……”凌逢气得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脚边的黎铮:“……把他给我带回去!都去查!到底是谁?!你亲自去查!”
“是。”秘书吩咐几个黑衣保镖:“带上他,都跟我走。”
黎铮完全没有力气,没有力气破口大骂,更没有力气反抗,任由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地架着自己,秘书在前面,领着几个人往医院外面走。
黎铮被一路架着,神志不清地想着:妈妈……妈妈还在这里……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如果没有用了,妈妈会怎么样……妈妈会死的……
神志不清间,似乎被带到医院外停着的一辆豪华轿车前面,黎铮缓过点力气来了,慢慢恢复神智,稍微挣扎起来,前面的秘书突然停下脚步。
黎铮抬起头,泪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几个同样是保镖打扮的人,已经把凌逢的车给围起来了。
他打量了一圈,还没有看到人,就先闻到熟悉的味道,果然,他突然看到依旧是那身黑色西装,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的脸,徐之越跟在温逐身后。
是温逐。
凌逢的秘书眯起眼睛,似乎很意外:“温先生?”
徐之越指着黎铮,毫不客气地说:“把人放了。”
秘书有点为难:“这……这不太好吧,他是老板要的人,我没有权利说放就放。”
徐之越二话不说,拍拍手,身后的保镖们都上前几步。
秘书脸色铁青,招呼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放开黎铮,黎铮捂着肩膀蹲下,两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居然下意识地哭了,实在丢人,他赶紧把眼泪胡乱地擦干净,温逐的信息素慢慢来到他身边,包围着他,让他感到安心,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温逐蹲在他面前,先是看了看他的脖子,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来,一点都没有用力,也不疼,可他还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温逐收起手指:“还有其他地方的伤吗?”
“没有。你怎么会……”黎铮赶紧摇头,想起来上次温逐就安排了保镖偷偷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谢之后,又喜欢道歉了。”温逐歪着头,不过并没有笑,黎铮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温逐似乎没有之前那种随和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悦:“能站起来吗?”
“嗯。”在温逐的搀扶下,黎铮慢慢站起来:“你又安排了人……?”
“是我,黎先生。”徐之越推推眼镜:“派去保护您的保镖说,您进医院后就没有再出来,老板很担心您,就亲自赶过来了。”
徐之越的这番话,故意把“很担心”、“亲自”和“赶过来”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连温逐都有些奇怪地看过去,徐之越眼镜下锐利的眼睛,却只盯着黎铮。
只有黎铮明白,徐之越说这些,是真心为温逐好。
果然是派人跟着了。不过黎铮不仅不生气,还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就算被拒绝,也还是会为他考虑,安排保镖保护他……
凌逢的秘书在一边尴尬地问:“温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是认识这位黎先生吗?”
“嗯。”温逐的眼睛一直盯着黎铮,淡淡地说:“来接他回家。”
“……”秘书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回家吃饭吧,小羽还在等你。”温逐伸手抚上黎铮的额头:“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黎铮愣了愣。这副语气,好像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是因为温逐一刻也不肯让他离开视线,所以才急着赶来接他。
“没什么事的话,就和朋友说再见。”
“嗯……”温逐的信息素实在是有蛊惑人的能力,让黎铮不自觉就答应了,甚至跟着走了几步,才恍然回神:“等等!”
妈妈还在,他不能丢下妈妈,跟着温逐就这么走掉。
凌逢的秘书也阻拦,示意保镖们上前:“温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在凌家的地方,直接跟我们老板抢人?”
徐之越一丝不苟地说:“抢?哪里来的说法?这位黎先生和我的老板是情侣关系,更是温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夫人,抢是什么意思?老冯,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冯秘书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正好对上温逐波澜不惊的眼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别说是保镖的数量不敌了,就是这一个顶级的Alpha,他们也没有办法对抗。
温逐的声音很淡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可是,黎先生,您别忘了,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冯秘书力挽狂澜。
凌家和温家一向是亦合作亦竞争的,温家的人今天想从凌家的地盘带走什么人,总是要给个交代。
“……”是的,确实不能。黎铮推开温逐的手:“我……我在这里还有事,你别管我了。”
他一面希望温逐帮忙,因为他知道,如果可以和凌逢相抗衡,也就只有温逐了;但是另一面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惹上凌逢,是他自己不会看人,运气不好,温逐没有义务帮他的。
他更是已经欠了温逐不少人情了。
温逐一向情商很高,做生意的人都懂察言观色,或者也有可能是压根就不在乎,所以并没有问是什么事。
双方僵持,黎铮顿了顿:“……你还不走?”
温逐说得理所应当:“等你。”
“……”黎铮觉得是自己高估温逐了,什么高情商,这根本就是没有看出来他的不方便:“不用,你……你回去吧。”
温逐淡淡地说:“小羽说不带你回去,不准我回家。”
“……”鬼才会相信这种话,温逐撒谎的水平简直令人发指得低下,每次都那么容易被人一眼识破,黎铮甚至还看到后面一向一丝不苟的徐之越,偷偷笑了一下。
温逐又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又来了,又是那种让人心安和依赖的信息素,还有那双沉静的眼睛,这么好的性格。
这么好的人。
黎铮愣愣地看着,忽然感觉脸上有水迹滑过,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惊愕地发现,是自己哭了。
温逐静静地看着他,他则愣愣地盯着手里早已干涸的泪迹。
在身体疼痛的时候,他偶尔会生理性地流泪,可是现在,竟然是心在难过在委屈在不甘,所以不自觉地哭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要被讨厌的家伙搅得一团糟?他想好好读书,毕业后和妈妈住在一起,也许还会有机会去追求梦想,而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和烂人烂事纠缠。
“帮帮我……”他垂下手,低声说。
温逐没有说话,只是从徐之越的手里拿过纸巾递过来。
“帮帮我……”黎铮没有接纸巾,又说了一遍,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这一刻,他把自己的所有都赌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不,不是所有,是仅有。
“好。”温逐语气淡然,抬起手替他擦拭眼泪。
他的眼泪却再也抑制不住了,直接蹲在地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尽数喷涌而出,都在这个“好”字里了。
温逐转头对冯秘书说:“带我去见凌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