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欢呼祝贺声和摄像机不间断的“咔嚓”声里,温家人已经在接受采访了,黎铮问:“我们要过去吗?”
这次结婚典礼,温逐可没有给他稿子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逐摇摇头,刚好,徐之越走过来凑在温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温逐又点点头,徐之越就又对黎铮说:“太太,卢经理要见您,想单独和您说几句话。”
黎铮更懵了,跟着徐之越一起来到神父楼见卢辛谭。
“有事?”他还拿不准对卢辛谭的态度,一直以来,他看温逐都很习惯卢辛谭的存在,一个是沉默寡言,一个是行动高效,这对年纪几乎差不了多少的“母子”……总有一种神奇的契合感。
“那张合同,你还留着吗?”卢辛谭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角色,淡声问。
“早扔了。”黎铮心说那玩意留着干嘛:“我也记得早就拒绝过你了。”
卢辛谭点点头,似乎很认同他的做法:“要和小逐好好的。”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黎铮感到奇怪,收买自己害温逐的人,不也是卢辛谭吗?现在说这话?
“那张合同……你就当是对你的考验吧。”卢辛谭的气场惯常是冷静凌厉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换了一副神色,黎铮居然还看出了欣慰:“接近小逐的人太多,心怀不轨的人又占大多数,能不失良心真心对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黎铮耸耸肩。他认同这段话,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收下对方的评价,他是有良心,却也不多,当初拒绝卢辛谭那笔巨款的交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确实做不到。
如果能做到,彼时的他还真不知道会怎么选择。
不过,他现在倒也庆幸自己做不到,他无法容忍别人伤害温逐,自己当然也不能。
“当初那样对你,也是事出有因,但无论如何都是我欺骗了你。”卢辛谭站起来:“虽然我没有这个权利,但还是希望你能体谅做母亲的心,好好对待小逐,还有,我很抱歉。”
黎铮也缓缓站起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居然朝自己弯腰鞠躬来道歉:“你和温逐……为什么都能面无表情地说这么惊悚的话?”
看卢辛谭明显不解的样子,他赶紧正色:“咳咳。没事的,都过去了,而且你也没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卢辛谭没问下去:“这些年,我和他爸爸忙于工作,对孩子们的照顾都没有尽到责任,很惭愧。”
要是对方明摆着“恶”,黎铮也就遇强则强了,可是这么一说,他反而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温爸爸的事,我想我还是不说什么比较好……不过,我能理解你,豪门后妈不好做。”
听到这话的卢辛谭突然浅浅地一笑:“小颜和小逐都是好孩子,我也从没把自己当他们的后妈。”
这点,黎铮倒是有几分相信,她和温逐之间有一种很神奇的信任感:“有些话,很久了,我就直言不讳了。温逐就是对小羽再好,他也只是小羽的哥哥,不是爸爸和妈妈。工作的话……我也不好说,还是希望你们能尽量抽出时间多陪陪小羽。”
卢辛谭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素描纸,上面是用蜡笔画的几个小人,黎铮认出那是自己和温逐、温羽焱:“你对小羽很好,我很感激你。”
“小羽很可爱。”黎铮不好意思地说:“孩子是孩子,只需要负责健康快乐地成长,不应该被卷到大人的是非里。”
卢辛谭说:“惭愧。”
黎铮挠挠头。今天的对话让他看到了一点不同的卢辛谭,不是那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女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有事业心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什么那个协议只是一个“考验”,即使温逐一直都很信任她,但是在她自然地叫出“小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信了一大半。
“好了,今晚你们的结婚典礼也顺利结束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卢辛谭收起笑容,一下子又回到原先的风格。
黎铮看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准备走,外面还有媒体记者要应付,门外也刚好响起温逐的敲门声:“黎铮?该走了。”
黎铮打开门,卢辛谭率先离开,走过温逐旁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婚快乐。”
黎铮把卢辛谭刚才说的话转述给温逐,温逐一如既往地没有感到意外,直到坐进车里,才突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对她不太好?”
黎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她说,从没把自己当我的后妈。”温逐低头看向黎铮手上的戒指,那枚属于另一个妈妈的遗物:“可我……”
“你都替她养儿子了,还要怎么好?”黎铮说:“她既然选择做事业型强人,那必然就会有其他方面的牺牲。人的选择都是有排序的,她如果觉得自己更需要家庭的温暖,就不会选择成为现在的自己。”
温逐若有所思。
黎铮想了想:“一家之言,我的观点你听听就好。事实上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看她的,还是你们自己最明白自己。不如,改天坐下来好好聊聊。”
温逐不置可否,发动汽车,黎铮才问:“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婚礼那边你不用管了吗?”
“不用。”温逐专心致志地开车:“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