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钟情 第6章 回忆杀

万灯祈愿，印入眼眸。那月光似的少年笑得却是温柔，不似月亮那般寒冷，如同那天上的万盏灯。

“死蝇子，你看到了吗？”白禹川鬼使神差的对系统说，完全把系统的话抛之脑后：“那张脸，我的天菜。”

不曾想这句话惹毛了安静看灯许愿的系统大人，它给自己调了一个特别尖锐的声音，企图叫醒带任务的宿主：“你不许对他心动！太过分了！心动就算了还用文文的文案！”

“什么文文的文案？这和凤文墨有什么关系？”白禹川看到一个身着淡黄色襦裙的少女提着裙子蹦蹦跳跳的向那少年跑去，丸子头上绑的飘带上也有铃铛，女孩看起来很高兴，两人站在一起像是第一次约会的小情侣，男生说了什么，引得女孩拍手叫好，一同抬头去看天灯，看的白禹川有点小不爽。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这个人白禹川就毫无缘故的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大概是那张脸过分精致的缘故罢，人总是可以一眼记住漂亮的脸蛋。少年是圆脸，像只大福团子，一双琉璃球一般的眼睛含光璀璨，抬手间可以看到少年手上缠的绷带。

白禹川啧了一声，捏住下巴一秒，随即蹙眉问到：“那个美人的手怎么了？”

汤平闻声问白禹川：“公子说的是何人？”

白禹川遥遥一指，云不遮月，雾不掩花，少年的发丝眉眼皆显现，大肆的展露自己的情绪，眼珠一动不动，像被勾了魂，丢了魄，变成了木偶人，僵硬、痴呆。

“他是何人？”白禹川没等汤平确定目标就反问他，汤平顺着白禹川的手指，找人群之中看起来比较突出的人，大抵是确定了太子殿下说的那个美人才定睛一看，竟然漏出了疑惑与不解：“殿下可是喜欢那个黄衣少女？”

这少女虽然看着明亮大气，在人群之中也有些突出，但很明显是农家女或者官宦之家的丫鬟，虽说长相端庄，也不至于勾去白禹川的心魂吧？

长在深宫里白禹川从小看的都是绝艳规条，大到皇后华朝颜，小到他左右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是经过选拔才能留下的闭月羞花，算不上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但也是标致，于私来说，也不是这个少女可以媲美的，这少女长得甚至不如她一旁的蓝衣男子一半漂亮。汤平思考着，会不会是太子殿下他们二人认识？

那也不会，太子出宫他是必须跟着的，他保证没有见过这少女。

“傻。”白禹川说：“我说的是那蓝衣男子。”

此话一出更让汤平不可思议了，他对自己对白禹川的了解程度表示合理怀疑，他甚至开始相信殿下壳子里换了人的无稽之谈：“殿下竟是喜欢男子吗？”

“那当然是文文上辈子看见你的第一眼说的也是这句话啊！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根本没失忆！你就是记得！”作为一个有统教的系统，死蝇子特意等汤平说完话才说：“你就是故意利用文文的！你这个渣男！”

白禹川啧了一声说：“怎么会呢？我绝对是纯情男大啊。”肯定专一的很啊。

系统看不见白禹川的表情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疑惑不解，应该是真不记得了，它从来不是人工智障，他可以听出宿主细腻的感情，敏感的很，但也控制不住自己嘴贱，程序应该就是给它这样写的。

“敢问公子，纯情男大可是公子只喜欢女子的意思？”汤平对白禹川的一系列语言越来越不理解，这让汤平再度怀疑自己到底是落了多少课程才会让言语如此疏离。

白禹川知道自己又说了出来，但听他这样说也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满级理解吗？真有意思。白禹川有把问题抛给汤平：“你猜猜。”

令白禹川不可思议的是汤平竟然真的认真的去猜了：“应当是没错的。”

“哦？”白禹川提起了兴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才臣问殿……公子可是喜欢男子，公子的话是疑问的，正应证了臣的猜想。”汤平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白禹川也看出来了，就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而是转头继续看着远处的偏偏少年。

少年转身，头发两侧夹的银杏链子随着头发动，上方的蝴蝶灵动的扑棱着镂空的翅膀，下面的银穗紧依偎在一起，一秒也不舍得分离。

一瞬白雪纷飞，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了，真当是“未若柳絮因风起。”虽已经二月中旬了，倒春寒的缘故，气温骤降，不曾想还会下雪。

雪落到祈愿灯上，瞬间融化，给灯盖上了深色章，灯与雪交错，叠加满天烟火，别有一番风味，属实是人间少见。

那少年伸手去接雪，竟是立刻带上了大氅的帽子，生怕雪落到自己头上一分。

这也挺少见的，下雪而已，竟然真的有人戴帽子。

大雪来势凶猛，不一会儿就飘进了他的帽檐之下，落到他忽闪的似蝶翅睫毛之上，浓密的睫毛拖住那片雪花，少年眨了眨眼，雪花仍然伫立在那处。

“我的妈呀，我眼睛呀太好了。”白禹川真心实意的夸赞自己，这就是5.2的实力吗？

“什么也不是，这就是纯自恋。”系统吐槽他。

白禹川：“不是我夸自己，是我眼睛实在是好，甚至看到了落到他睫毛上的白雪。”

系统嘲讽道：“别看了，再看口水都流出来了，你干脆舔屏呗。”

“正有此意啊！”白禹川扇子一甩砸到自己手心：“知我者稀，你算一个。”

系统都快哭了，如果可以流泪的话肯定早流一圈了，又回忆杀了，他给自己调了个哭腔的音还事先呜呜几声煽动一下气氛：“100多年前……”

“行了知道了。”白禹川不打算挺他上辈子的爱恨纠葛，施法打断系统，踱步而去，汤平拿上他的广场舞道具紧随其后。

这死蝇子才是《见钟情》的大粉吧？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是100多年前，要是它有实体白禹川指定用铁丝编的蝇拍子打死它，然后再给自己砸个运动发带，绣上几个大字：一下打死一个。

就比童话里的小裁缝少打死了六个而已，也算勉强及格吧？

雪越下越大，即使没有大风也纷扬，几乎没几个人退场，反而为这突如其来的雪感到欣喜。

“平平你可认得方才那位少年？”白禹川下了桥，顺便系上了他的白色狐裘大氅，雪一下难免的冷。

“并不认得。”汤平认识的人确实不在少数，但那位他还真不认得，想必是出门极少的富家公子。

“你可能查到？”白禹川问：“给你比五秒多很多的时间，查一下。”

“是！”虽然汤平不知道一秒是多长时间但也能理解到，时间一定很短很短，应完声转身就要走，南瓜花篮被他猛地转身差点从绳子上掉下来。

白禹川都无语了：“回来回来，明天再去嘛，今天就先好好逛街罢，不急于这一时。”这就是传说中的说一不二，绝不怠慢吗？工作效率这么高，应聘什么录不上？可惜了。

像汤平这样能文能武，有头脑不一味地听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懂得分析问题，对主子忠心耿耿，分寸掌握得当，又张这么一张俊脸，要背景有他白禹川，要身份……太子近侍本就是地位。

简直了，多完美的一个人，就凭他这听话劲儿放现代绝对是老师最爱的类型。

“平平你可吃烤年糕？”白禹川看到烤年糕就走不动道了，他街边小吃里平生最爱的就是烤年糕了，烤冷面只能排第二。

白禹川二话不说就拿起竹签往汤平手里塞，奶白色的年糕被烤的金黄，肉眼可见的酥脆，最外面一层已经烤裂开了，厚厚的酱汁更趁得心里的白嫩粘腻，咬上一口还会拉短丝，只要使一点劲就可以彻底斩断粘丝。

外酥里嫩不过如此，白禹川从小被养的太好了，难免有些重口，对淡味的吃食挑剔这个调料剂量这和他口味。没想到这小小的摊贩竟会如此舍得。

大瑶的盐价会不会比他印象中的低上很多？原主很少出宫，对朝事也没有掺合过，对本国以及他国的了结全靠读的史书，挺单纯一少年，但白禹川毕竟是穿越来的，就算不知道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蓝本里也知道古代盐价之高，非寻常百姓吃得起的，更不要说这年糕里的盐量了，就算是摊贩之必须，也不可能慷慨到这种地步！

瑶京地处中原，离沿海地区远的很，除去盐价不说，这单看运输成本就足够让盐价再飙升几个度了。

白禹川没有什么情绪，毕竟两个他对这东西都不了解，于是他只能求助他的专属度娘了：“平平，大瑶盐价如何？”

汤平回答：“精盐900钱一石。”

“你且尝尝这年糕。”白禹川猫着腰随即扬了扬手上的年糕，抬眼间浓眉也跟着挑了挑，他问：“我对调味料的了解甚少，只知味重了。”

汤平也尝不出所以然来，对此评价和白禹川一般无二。

白禹川淡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两步自然而然的趴到了年糕摊子上，会上人杂语乱，即使挨的极近也听不清他人在说什么，白禹川也笃定老板什么都没听到，他冲老板笑，露出极为夸张的表情：“老板你这个年糕烤得极好吃，我还从未吃过如此味美价廉的吃食，家家是如何做的，可否教教小生？”

白禹川家里还勉勉强强算得上富裕，想要什么也没有怎么斟酌过，也不用扣扣搜搜的过日子，只是和客服掰扯是他的一大爱好，被他下过单的店家毫无例外都被他叫过家家，偶尔也会喊客服亲亲之类的，总之干完了客服的活了。

老板看起来三四十左右的年纪，个头不高，穿了一身典型的灰色，在人群里很容易被忽视掉。

白禹川呲着牙，眼里满身真诚，老板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情绪：“公子非寻常人家，想必不会为了吃食忧心犯愁。”

“怎会？不满您说，我还真的会为了吃食发愁。”白禹川笑着说，他不喜欢繁琐华贵，穿的通常朴素，只是这料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是穷人家穿的：“老板有所不知啊，我们家确实吃不起好的饭菜，这身锦衣也是我家哥哥在宫里当公公，捡了宫里贵人不要的衣服给我穿的。”

他说的为吃食发愁也没有说谎，好多好吃的在这地方都吃不到，尤其是看到那个蓝衣少年之后他就更馋雪媚娘大福了，大概是圆脸的缘故，他的脸看上去就很软很软。

“公子不必套话了，我且告诉你罢。”老板摇了摇头对这个少爷也没辙的很，怎会有人吃了点咸味就觉得是走/私啊，也没有再逗他了，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这个上面刷的是豆豉酱，用香料熬的，自然味美。”

白禹川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对啊！豆豉酱又不是超市才有的，而且他一个长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环境里的太子对此知之甚少，皮下他也是个酷爱外卖的懒惰大学生，整天不是外卖就是妈妈我想吃这个、妈妈我想吃那个。

现在寒假期间，家里暖气二十四小时供应，他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像只瓷娃娃什么都要最适宜的，冰箱里早早的被他妈妈屯上了他爱吃的水果饮料，冷冻里害塞满了雪糕，冬天在屋里吃雪糕是真的爽。

他对自己很好很好，他也不是纯懒，只是不想动，他每天都会把自己弄的很乱的“窝”收拾成“家”，还会拿拖把把地拖的很干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后洗好水果、他爱嗑的瓜子、香香的花生以及甜甜的冰淇淋放到沙发旁边的小圆桌子上，把垃圾桶放到自己手边，然后猛地往沙发上一堂，长腿还会晃两下，再然后就起不来了，他也不爱玩手机，就爱用超大屏幕看动画片，他看过的动画片比大部分小孩儿都多的多。

妈妈看见他也不说他，毕竟他把力所能及的都干了，剩下的都是他一点都不想干的，她总是笑着系着皮质围裙问：“川川早饭想吃什么？”

“午饭想吃什么？”

“晚饭想吃什么？”

“妈妈今天赶不回去，你自己点外卖吃一点。”

“……”

“看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也不懂得。”老板笑着摇摇头：“连谎都不会扯。”

白禹川继续装傻：“没有扯谎。”

“豆豉里确实有盐，不过都是粗盐，放的也不多，一块儿年糕才5钱，我要卖多少年糕？才供得起？”老板噗嗤一笑：“亏本买卖谁做？更何况我们这种吃饭都成问题的老百姓。”

“做这种慈善不但不会有人感谢，还会被怀疑。”

白禹川被点了名一点也不会脸红，虽然做了一件可笑的事吧，但他还是很敏感的，对此他要好好夸自己一番：“真得学做饭了，平平付钱。”

他摆了摆手跟老板告别，全当科普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