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事之后很久,苏格兰安静得像个黑洞,你猜组织高层怕是正在密谋什么掀桌子的大事,顾不上你们这些边角料了。
电视里,主持人水无怜奈正用她那字正腔圆又毫无波澜的语调播报着米花町的日常——哪条路在修,哪个公园新种了花,天气晴转多云……催眠效果堪比琴酒的任务简报。
你瘫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哈欠,心里默默祈祷:“组织啊组织,啥时候能开开眼,给我派点体面活儿?哪怕是去给琴酒擦保时捷呢,也比盯着电视新闻打盹强啊。当然,擦车估计也轮不到我。”
“嗡——嗡——嗡——”
就在这个哈欠打到一半、下巴还没合拢的瞬间,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震动声,像根针一样猛地刺破了客厅里慵懒的沉闷,声音来源,是那个被你塞在沙发缝深处、几乎要发霉的MI6加密手机。
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迅猛得差点把抱枕掀飞,心脏在胸腔里像被重锤擂了一下,咚咚狂跳。顾不上别的,你像只扑向猎物的猫,手脚并用地滑到沙发角落,“挖”出了那部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冰冷设备。
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一条新信息,格式冰冷,如同机器吐出的代码:
“确认接收。组织动向更新,科学家已确认抵达日本,你的任务是获许相关情报。
科学家?你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情报含糊得跟天气预报似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研究核弹还是研究甜甜圈的?就这?金女士(的某个助理)就指望靠这点信息大海捞针?你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长长地、带着点憋屈地唉了一声。得,刚还想着体面活儿呢,这“科学家”听着比盯面包店还玄乎。
就在你泄气地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准备继续瘫回去跟水无怜奈大眼瞪小眼时…那部手机,竟然又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你狐疑地把它捞回来。这次,屏幕上跳出来的不再是那种格式化的加密框,而是一条极其简短、没有任何加密标识,甚至透着点…家常气息的纯文本信息。
“加班辛苦,劳务费已汇入老账户,注意查收。”
简简单单两行字,却像一道强光劈进了你的大脑,刚才的憋屈和吐槽瞬间烟消云散!你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手指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微微发白。心脏跳得更快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狂喜的激动。
是她,绝对是金女士本人!
只有她会用这种看似公事公办、实则带着点老派上司关怀的口吻,这是活生生的、属于弗兰切斯卡·金女士的,带着她独特印记的确认函。
联系上了,真的重新联系上了!那漫长而绝望的弃子状态,在这一刻,被这两行看似平常的信息彻底击碎。虽然任务依旧更离谱,但背后那根线终于又接上了,你不再是飘在黑暗里的孤魂野鬼。
绿莹莹的手机屏幕光映在你脸上,这次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色,倒映出的是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干劲的明亮笑容。
没有犹豫,你迅速开始拨打线人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第五声还未落地就被对方干脆利落的掐断,你握着话筒挑了挑眉,脸上非但没半点被挂断的恼火,嘴角反而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老狐狸。”你低声咕哝了一句,随手把沉重的黑色听筒放回黄铜底座,发出一声闷响。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老式座钟钟摆在玻璃罩后规律地摇摆,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你伸出指尖不紧不慢的敲打着着光洁的桌面。
笃。笃。笃。
敲击的节奏很稳,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笃定,像是在为某个倒计时打着精准的节拍。
“叮铃铃——”
尖锐的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宁静,急促得如同警报,听筒里没有寒暄,没有确认身份,只有一个被电子设备轻微扭曲、却依旧能听出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疲意感的男声,语速极快,吐字清晰。
“一小时后,哥伦比亚餐厅。”
咔哒。
通话结束,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哥伦比亚餐厅的喧闹一如既往,油炸声、聊天声和新闻记者的播报声混在一起,形成完美的声学屏障。你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吧台角落。
伊森·本堂已经到了,面前一杯冰水快见了底。他穿着件半旧的工装夹克,像个刚下工的普通工人。见你过来,他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把空凳子让出来。
“老板,给这位女士也来杯冰水。” 他朝吧台后喊了一声,语气随意得像老熟人。
“好。” 老板应道,头都没抬。
你在空位上坐下,帆布包放脚边,“谢了。” 你冲他点点头。
冰水很快送到,你拿起杯子,冰凉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两人都没急着开口,先各自喝了几口水,目光随意地扫过餐厅,确认没有新进来的可疑面孔,最近的食客也在几米外大声聊着球赛,注意力完全不在吧台这边。
环境安全。可以说话。
你身体微微向本堂那边倾斜,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清晰,确保只有他能听见,语速平缓自然:“听说组织的一位重要科学家回了日本?”
“男的女的?研究领域?落脚点?任何信息都行。”你的语气略显急切。
本堂也侧过身,拿起水杯像是要再喝一口,嘴唇微动:“具体项目保密等级极高,我接触不到。但知道代号Sherry(雪莉),研究领域非常尖端,主攻方向是药物研发,特别是……作用在神经系统的特殊药物。”
“雪莉?女性么…” 你迅速在脑中记下这些关键信息,“药物研发…神经领域…明白了,她现在人在日本?”
“确认已返回日本,但具体位置是最高机密,连琴酒直属的行动组都未必完全掌握,她受组织严密保护,行踪不定。不过,有零星消息说她近期可能和某家大型制药公司有间接接触,可能是为了获取某种特殊原料或设备。”
“哪家公司?” 你追问。
“目前不知道,可以去查,但别抱太大希望,接触很可能非常隐秘,甚至是通过多层白手套进行的,” 本堂补充道,“组织对她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她本身就是组织最重要的‘资产’之一。”
你消化着这些信息,价值巨大但也困难重重:“明白了,雪莉是关键,制药公司是切入点。组织最近有什么大动静吗?琴酒那边?”
“琴酒最近行踪也很诡秘,似乎在亲自督办几件大事。另外,物资调动异常频繁,尤其是米花町港口附近几个不常用的仓库,最近进出车辆很多,戒备等级明显提升。感觉像是在为某个大行动做准备,但具体目标未知。”
“大行动…和雪莉的回归有关联吗?” 你思索着。
”不确定,但时间点很微妙,不排除是在加强她的安保,或者…为她即将进行的某个重要实验阶段做准备。” 本堂推测道。
信息交换得差不多了,你端起水杯喝光最后一点,“谢了,本堂。这些信息很重要。”
“小心行事,‘雪莉’周围的水很深。” 本堂郑重地低声提醒,“琴酒亲自盯着的事,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我知道。” 你放下空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老板,水钱。”
本堂也掏出钱放在自己杯子旁,“一起的。” 他对看过来的老板示意了一下。
两人没再多言,默契地错开时间起身。你先一步走向门口,铜铃轻响。本堂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夹克,又看了两眼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棒球赛集锦,才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你刚以一个帅气的姿势跨上心爱的小摩托,引擎的低吼还没完全平息,一个冰冷、急促、绝对属于“组织专属催命符”的铃声就刺破了空气。
“啧,苏格兰那边又出幺蛾子了?”你烦躁地嘟囔,一边跟紧身皮裤口袋搏斗,一边暗骂这消息来得真会挑时候,活像专门在你耍帅的瞬间精准打击。
好不容易把那个冰冷的通讯工具掏出来,屏幕亮起,发件人那冷酷的Gin字样让你下意识挺直了背。
然而,信息内容却像一记闷棍敲在后脑勺。
发件人:Gin
帮我买一个女士喜欢的钱包。资金已汇至你账户,伏特加今晚 20:00 取货。
你握着手机的身体瞬间僵住,差点从保持着帅气倾斜角度的摩托车上表演一个自由落体。眼睛瞪得像铜铃,你难以置信地把这短短一行字,反反复复、逐字逐句地看了三遍。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比组织最高机密代码还难懂。
琴酒…买…女士钱包?
大脑CPU瞬间过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这位银发杀神扛着狙击枪、穿着黑风衣、眼神能冻死企鹅的形象,然后把这个形象硬生生套在一个正在精品店里……挑选女士钱包的场景上。
“噗……”一声憋不住的气音从你喉咙里漏出来,你赶紧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救命!这画面太美不敢想!冷酷无情的Top Killer Gin,居然会操心“女士喜欢”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问题——?
紧接着,“叮”的一声,银行到账提示音如同天籁(或者说,是冤大头上钩的信号)般响起。你怀着一种看乐子兼发财的复杂心情点开,然后…
“见鬼!”
你脱口而出,手抖得手机差点飞出去。你使劲眨了眨眼,把屏幕凑到鼻子尖,用尽毕生数学功力去数汇款金额后面跟着的那一串零。
这数目,别说买一个钱包,买下一家精品店都绰绰有余吧?琴酒是对“女士钱包”的价格是不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误解?还是说他打算买一个纯金镶钻、内置火箭喷射器的限量版?
你嘴角疯狂上扬,原本的紧张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薅到上司羊毛并混合着八卦与狂喜的兴奋感。
“女士喜欢的钱包是吧?懂!必须懂!”你对着手机屏幕嘿嘿一笑,眼神闪烁着“奸商”的光芒,“保证挑个最合适的!”
你瞬间把油门一拧,机车咆哮着冲出原地,目标直指市中心奢华到连空气都弥漫着金钱芬芳的顶级购物中心。
一路上,你脑子里就盘旋着一个念头:琴酒这老房子着火(虽然对象存疑),烧得可真旺啊。这竹杠,不敲白不敲!
二十分钟后,你拎着一个笛纱牌设计简约却透着“我很贵”气息的钱包走出店铺,刷卡时那串天文数字被划走的瞬间,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开香槟——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你哼着小曲儿,把那个价值连城的烫手山芋小心收好,再次跨上机车,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你觉得今天的空气都格外香甜。
任务?什么任务?现在最重要的是,等着看伏特加那张憨憨脸,怎么把这玩意儿完好无损地、且憋着笑地交到他那位正在为“女士喜好”烦恼的冷酷大哥手里,这戏码,可比追杀叛徒有意思多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