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未央[二战] 第6章 新程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窗台上，惊扰着睡梦中还在想着心事的姑娘。朦胧中，郁栀一度看到过很远的前方一个很熟悉的妇人背影，就像远在中国的妈妈……自打妈妈托人把她送上来德国的轮船已经一年多了，她好吗？爸爸好吗？他们的家乡，他们的朋友还好吗？郁栀好想和她倾诉这一年多的歌哭笑泪，也有好多话想问妈妈。好一会郁栀从沉浸的世界中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去追前方那个似乎遥不可及有近在眼前的身影。妇人脚步轻巧，在前方不急不徐地走着，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郁栀思母心切，小跑着去追，希望久未谋面的妈妈能回头看一看他

如郁栀所愿，妇人停了下来，并转头朝他微微笑了笑……一张和杰娜姨妈几乎毫无二致的美丽脸庞，不同的是多了几许淡淡的愁思。也许是担忧远在大陆另一边躲避战乱的女儿，也许是善良的本性悲悯于黄土地上被日寇蹂躏凌虐的人民。两相对望，郁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妇人先朝她伸出手，她这才回神过来，边应着边努力伸手去够到妈妈的手。

郁栀刚刚触及妈妈柔软的手臂，眼前的妇人便化作一股烟云随风逝去。眼睁睁的见妈妈消失，郁栀蹲下身抱住自己低声啜泣，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在空中炸开，炸雷般的声音彻底惊醒了本就睡不安稳的姑娘。妈妈送别他的那一天，南京城破的那天，也和此时下着一样大的雨……哭声，怒骂声，不怀好意的笑声，这些不和谐的音符组成的悲歌使得都苍天为之落泪

“为什么又梦到南京了？”连做了几小时噩梦的郁栀彻底没有了睡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弥补刚才的遗憾，“妈妈，杰娜姨妈和路德都很爱我，您不用担心。我还梦见了鲁迅先生，是的，就是我们中国那位伟大的作家，他和您一样慈祥”

想到梦中妈妈那张慈爱的脸庞和注视着自己温柔的目光，郁栀觉得自己的内心又柔软了几分。妈妈一直都是郁栀的榜样，就像杰娜姨妈说的那样，温良，勇敢又执着。当年为了追求爱情，妈妈随着爸爸回到了中国，婚后恩爱有加，并很快就有了她这个可爱的小女儿。再后来，郁栀长大了，学会了在这个一别可能是永远的时代远赴重洋时抱着妈妈轻声安慰后会有期，来日方长。现在，和妈妈一样温柔坚韧的姑娘会让她放心，即使是在异国他乡，温和也绝不是妥协，她也能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成为她的骄傲，以自己的方式不慌不忙的坚强

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天刚蒙蒙亮，郁栀感受着清晨冷洌的，带着点花香味的风拂过脸颊，顿时感觉头脑清醒不少。现在是1939年8月下旬，没有人知道，希特勒即将大展手脚，只有郁栀在心里默默倒数着那个历史上二战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德军闪击波兰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不久才刚出发波兰的海因里希，明明心里对他怕得要死，明明在心里再三告诉自己他是名十恶不赦的党卫军，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路德和远在中国的父母，她发现似乎也没有再多的人可以挂念。

“莎妮……起床了吗？出来吃早餐吧。”是杰娜姨妈的声音，还带着点担忧。看来昨晚被她吓得不轻。“好的姨妈，马上就来”郁栀边应着，边思索等下的餐点时间自己该怎么应对她对自己的盘问

郁栀在洗手间磨蹭将近半小时，最后还是顶不住面包和香肠的飘来的阵阵香气，老实的坐到盯着她的姨妈面前。

“莎妮…昨晚你…”杰娜姨妈欲言又止。“您别担心…就是做了个不太美好的梦而已”郁栀朝姨妈微笑，表明自己没出大事，“我…梦到妈妈了”

“是吗？凯琳？那太好了！”杰娜姨妈也很为郁栀开心，又想到了什么“不过你刚才说这个梦不太美好？是怎么回事？”

“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悲伤…”郁栀盯了盘子里的食物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

立志未来成为妈妈骄傲的姑娘，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梦境就畏缩不前呢？

现在，是该向杰娜姨妈表明己心的时候了

“嗯？孩子，有事就说，我们是一家人呀。眉眼是像凯琳，到底性格还是多随了些你父亲，拘谨腼腆。待一年不习惯日耳曼民族的直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一家人，对，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郁栀又想起来午前看过的路德的那封信，嘴角微微翘了翘。

“我和母亲会像姨父姨妈一样爱你。”在这个种族思想盛行的时代，拥有这么一句承诺，她很知足

“其实，我不想在家里这么待着，我希望能去报社，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郁栀的语气平静，但目光坚定，“妈妈会支持我的”

“我知道您以前总拿我是小孩子打发我。但现在我长大了，不是吗？”郁栀托起下巴，故做轻松的朝杰娜姨妈眨眨眼，“您和哥哥都会相信我的，对吗？”

看着眼前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不少的孩子，杰娜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妹妹。纵使对丈夫的国度充满陌生，对亲人有万般不舍，还是听凭心灵的指引去了遥远的东方

现在，她的女儿也追随着母亲的脚步，踏上自己的旅程。

那么自己所能做的，大概就是让妹妹安心，尽力支持莎妮吧

“好孩子，我也为你感到高兴。相信凯琳也是。”杰娜姨妈紧握着郁栀的手，眼里闪着泪花“既然你选了，终究有要自己走的时候。不过我们会尽力支持你。”

“我会的，我会像海因里希和路德一样成为你们的骄傲”

其实我也不知道德国8，9月雨多不多……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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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