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的魔女 第16章 16.银隼骑士（1）

时间过得很快，一切好像都按照原有计划稳步向前。眼看第一学年已经过了一大半。

这天本来并无特别，午饭时艾玛一边翻书一边慢慢啃着一个三明治。学院食堂的菜色虽然简单，但是新鲜美味，而且营养考虑得很均衡。比如她现在手里的三明治里就有新鲜生菜、西红柿，还仔细铺着几片腌黄瓜，重点是那片厚切的多汁牛肉，让艾玛舍不得太快吃完。

海沃德通常都会把肉挑出来先消灭掉，然后再试着去找厨娘多要一点，得逞的概率大概一半一半。取决于轮班厨娘对她“魅惑力”的抵抗程度。

骚动是从大厅另一端慢慢传染过来的，珍妮首先按捺不住凑上去询问，然后激动地回来转述给艾玛和海沃德听。

“这个月，正好应该是满月的隔天，银隼军会路过卡里利亚！听到了吗？正好是我们可以出去的那天！”

“银隼军是什么？”

艾玛抛出疑问，她确实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是一支著名的军队吗？

“银隼军！银隼军啊！”

珍妮瞪大双眼，手舞足蹈，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焦急之下脸逐渐胀成了猪肝色。

“珍妮你不要那么激动……你重复再多次名字我也不知道银隼军是什么啊……”

“你知道金袍军么？”海沃德问道。

“知道啊，王城的守卫者。金袍军司令直属于国王，只听他一人的调令，现在的司令是国王的亲叔叔……”

艾玛开始回忆课堂上学到的内容，并且复述出来。

“够了够了，知道就行。”海沃德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银隼军就相当于金袍军的后备军队，平时会被派出去执行特别任务。银隼军的成员就算未来不加入金袍军，也一定会成为全境守卫者军队的一员。”

全境守卫者直属于八大领主，也是王国内顶尖的存在。

“原来是后备军啊，难怪我没听过。”

艾玛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懂这些姑娘在激动什么。

“你懂什么！”珍妮大叫，“银隼军现在的指挥官，是杜马大陆上最英俊的骑士！知道了么，是公认排名第一的美，男，子！啊……听说他的头发就像月光的颜色，明眸好似深海，只要看过他的笑容，就会无可自拔地爱上他……哪怕是公主也不能幸免。”

“……哦。”

艾玛扬起眉毛，虽然明白了骚动的原因，可是对于缺乏浪漫细胞的她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们太无聊了，平时看我还没看够么？”

海沃德抗议。

“你胸再平也是女的！”

珍妮的话让海沃德大受打击，默默缩到一边。

“怎么样，一起去吧！就连很多学姐都要提交申请了！如果动作太慢，院长大人限制人数可怎么办？”

“不去。”

艾玛和海沃德异口同声地说道。虽然学院允许每个月去一次城里，但是她们对逛街兴趣不大，总共也只申请过几次。特别是艾玛没多久前才去补充过小说，已经把零花钱花了个干净，此时再进城连杯饮料都买不起。

“哼哼。”珍妮突然冷笑。

“你干嘛……怪吓人的。”

“海沃德……你知道银隼军为什么会经过卡里利亚么？”

“废话！当然不知道，我对他们毫无兴趣。”

“他们刚结束在北境的狩猎，现在正护送一批魔兽南下。听懂了么？魔兽，魔法生物，活的！最凶猛的北境魔兽！”

海沃德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得出是拼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终于，她一本正经地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转过头看着艾玛。

“艾玛·格林小姐，这么难得的休息日，我突然很想去卡里利亚为你购买两本新书。”

“三本。”

“成交！”

……

假期申请离校的人数确实远远超出了以往，不过帕西副院长并没有为难学徒们。她特批尼格霍德多运行了两趟，把大家早早地送到了卡里利亚城外。

天色还早，清晨的雾气让城门都变得朦胧不清，比她们到得更早的只有来自全国的商队。

商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卸货。瓷器、丝绸、珠宝这样的珍品被小心翼翼地托下，也有来自南方的织物和粮食，搬运起来就显得麻利了许多。

海沃德找守门的士兵询问银隼军什么时候会到，只收获了对方一个冷眼。

“啧，态度真差。”海沃德抱怨道。

“算了，反正珍妮想在这边等，可以帮我们占个好位置。我们可以先进城里逛一会儿。”

艾玛拉好帽兜，扬了扬手里空空的书袋，示意让海沃德赶紧履行承诺。

这次一年级生中的大部分都有前来，此时在主路边围成一团，明显是打定主意原地等待。反正城外也有一些商铺和食肆，还不用排进门的队列，也不用付入城费。

卡塔丽娜和梅丽自然也来了，她们干脆地租了一辆马车，携手另外两位学姐坐进去喝茶。卡丽妲依然没和她们一道，而是跟别的学姐混在一起。

“卡塔丽娜和卡丽妲还在闹别扭么？”

在等候进城的长队里，艾玛忍不住问海沃德。

“好像是的，不过我也没打听过。这种问题你应该问珍妮啊。”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艾玛通常都避免提到卡塔丽娜，怕引起关于她们矛盾的追问。她想起今天卡塔丽娜的样子，换回了华丽的衣裙的她显得自信又自在，整个人都熠熠发光。不过她也没像入学考试那天佩戴全套珠宝，只是精心挑选了一条项链戴着。

那条项链的链身是错落开来的圆形海蓝宝和雕刻成圆润树叶形状的深绿色翡翠，下边坠着两颗钻石和一颗珍珠，最下方是一块镶嵌在金托上的泪形血红色宝石，上边雕刻着昙花的花纹。

那条项链真的极美，让艾玛在甲板上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本来抱团的贵族小姐们分崩离析。

……

买完书以后，艾玛和海沃德又在商业街随便逛了一会儿，主要是陪海沃德买点吃食。她喜欢在寝室储备一点零食，免得半夜肚子饿没吃的，虽然通常也至多五天就会吃完。

“放久了也不好吃。”她每次都这样安慰自己道。

突然，城外的天空中鸣响礼炮，有术士开始站在城墙上施放魔法，在天空中燃起白日焰火。感觉城里立刻有半数人口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走的走，跑的跑，全部开始向城门聚拢。

“糟糕，来了！”

海沃德有点着急，看了一眼艾玛。

“你想跑就跑吧，我慢慢走出去，反正最后也是在尼格霍德那边集合，不怕失散。”

海沃德看了看奔跑的人群，又再一次看了看艾玛，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轻盈地跃出去。她轻身的魔法本来就很了得，此时全力施展开来，更是几个点地就从人群头上飞过，没了踪影。

艾玛落在人群最后，负手慢慢向前，非常悠哉。

等她出了城门，城主的军队正好开始拨开路上的行人，清理出一条空旷的道路，直通城中心的城堡。

根本就还没到嘛，艾玛心想。她试着往同学聚集的地方走了一截，不过人实在太多，只能看见卡塔丽娜她们马车的车顶。

还好早就准备了秘密武器。艾玛一笑，从书袋里拿出一支单筒望远镜。那是某次逛街的时候海沃德买来送她的生日礼物。艾玛的回礼自然是书，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了没有。

艾玛走到后边树荫下的空地，找了块大石头站上去，举起望远镜看过去。

路上现在空无一人，她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海沃德和珍妮，她们和大部分同学站在一起，正翘首以盼。卡塔丽娜的马车此时因为过于累赘，反而被挤得远了些，离艾玛不是很远。

“来了！来了！”有人兴奋地大声喊叫着，然后人群顿时鼎沸起来。

从望远镜里，艾玛可以清晰地看到路中间人的面目。走在最前边的是举旗的骑士，旗帜是蓝色，上边有一只银线绣成的巨大鹰隼，非常生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展翅飞翔。

和旗手相隔大概五米，身处连续骑士队列首位的，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第一美男了吧。

艾玛把望远镜对准他的脸，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容。眼睛确实非常美，睫毛还很长，鼻梁高挺，嘴唇微张，虽然没笑也好像带着点笑意。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头盔，另一只手向人群轻轻挥动。

他的头发是极浅的金色，接近银色，自然地弯成小卷，此时披散在肩膀上，随风轻轻飞扬。难怪珍妮会说那是月光般的秀发。

就连他的盔甲都是无可挑剔的，银色的盔甲上除了胸口有一只旗帜同款的鹰隼浮雕，其余部分也精心雕刻着花纹，是藤蔓和花朵，简单的线条几笔勾勒而出，栩栩如生。

艾玛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该死，真的很有魅力！她在心动之后又有点气恼自己，总觉得这是平时鄙视珍妮的报应。

于是她强迫自己把望远镜挪开，去看往后边一个人。

那是一个打着哈欠的粗壮骑士，黑发剪得很短，即使这么短也显得乱糟糟的。他显然对这么慢的行军速度非常不耐烦，一脸没睡饱的模样。

他的五官不难看，但是满脸胡渣，跟前边的那位光洁的面庞形成过于鲜明的对比。鼻梁上还有一道伤痕，一直延续到右边的面颊上。

这还不算，他甚至没有穿盔甲，头盔和盔甲被束城一团，随意地捆在马鞍的后面。盔甲是暗黑色，很旧，几乎不反光，上边布满了颜色稍浅的伤痕，这一切在艾玛的望远镜里无可遁形。

他的衬衫应该曾经是白色，此刻已经有点发黄，虽然没破，但是皱巴巴的。领口大开，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还有上边长着的一层黝黑胸毛。

“好恶心啊！”

艾玛忍不住喊出声，皱紧了眉头，一脸嫌弃。她不是没看过袒胸露背的男人，毕竟村口的码头上，干活的工人不可能衣冠楚楚。

但是这个人……太邋遢了，这种邋遢非常不合时宜！不应该出现在这样被夹道相迎的队伍里。而且还骑马紧跟在指挥官的后面！

等等，包括他的马也毫无美感，那匹黑马整整比前边指挥官□□的白马大了一圈，整个身躯膨胀着肌肉，把原本健壮的白马衬托得纤细，甚至飘飘若仙。

他居然还掏了一下鼻孔！别以为动作很小大家看不见！隔着望远镜，艾玛已经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

他这样子，一定不爱洗澡！

感谢这个人的出现，让她本来反常悸动的心又重新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