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白芷,决明子……”
丫鬟们一人端着一小盘药材摆站成一排,盛槿走去挨个辨认。
南陌欣慰的笑着,眼中满是赞许。
南千宛上前去,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你既然不识字,又多年流浪在外,是谁教给你的?”
盛槿微微一笑,“与生俱来。”
“哦?是么?”
盛槿莞尔一笑,“姐姐,我不会骗人。”
南千宛沉默的盯着她半晌。
她挥了挥手,包括南陌的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屋子里仅剩她们二人。
南陌和南千珺扒在门口偷偷的听着。
“暗阁将你抓走时你不过两岁,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盛槿坐在了南千宛对面,依旧笑嘻嘻的答道:“姐姐是否知道,暗阁八年前的那场内乱?”
南千宛饶有兴致的点点头,“哦?知道,怎么?”
盛槿继续说着:“那场内乱,暗阁阁主身边的十位护法全部被杀害,七阶刺客,几乎全部被换掉,我与他们被关在一起,也就一同趁乱逃了出去,开始了流浪。”
“那以他阁主那生性多疑的性子来看,你就不怕他再来抓你么?”
“那年简直乱套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人质而已,早就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好。”南千宛盯着面前的人,“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确定,自己就是那南千祈的?你可别忘了,被抓走时,你只有两岁。”
“我本并不是来认亲的。”盛槿故意顿住,“我是来寻死的。”
“寻死?”
“是啊——”盛槿长叹一口气,继续道:“姐姐,你可否知道,有多少流浪在外的女子失踪。她们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就算是死了也无人问津。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们只是没有家。这个世间对女子,从来都不公平。”
南千宛看了她很久,她声音沙哑的说:“父亲离世那年,母亲当了家主,我那时也不懂,为何母亲什么都没有错,可所有世家却都瞧不起了南家,他们总说,一介女流,不配为尊。但我后来明白了,我开始没日没夜的练武,习医,我想证明我南家就算全是女人,也能在世上站住脚。”南千宛伸出双手,那双手上全是粗糙的茧。
“可你明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盛槿试探道。
“可我不只是我。”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与信念。
盛槿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忽然酿出了苦涩。
「如此之人,她本会有璀璨而绚烂的人生的……」
南千宛站起身,将手搭在盛槿肩上。瞬间,一股阴柔婉转的内力就注入进盛槿的体内。
盛槿瞳孔放大,震惊的回头看着南千宛。
「长锦心法第三式」
此内功极不易炼成,其性属阴,可伤人于无形。
“我用一缕真气开你丹田,可助你受到危险时有一线还击之力。后面,你就跟着我修行如何?”
盛槿内功极阳,与南千宛的内功完全不同。但如此,这道真气她还是收下了。
“谢谢姐姐,这内力好神奇,如何练成的?”
“你不必谢我,若再有人欺负你,大可以报我的名字——我叫南千宛。”
南千宛对内力之事闭口不提,“待你休息好后,我们会教你些基本的防身术。”
看着南千宛离开的身影,盛槿静静地坐在那里,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
“这个,这个,这个……”
南千宛边数着边往盛槿的怀里添书,不到一会儿,盛槿怀中就抱了十几本书。
南千珺在旁边笑着,南千宛忽然停下来,看向她,“你笑什么?哦,这样吧,刚好你和千祈一起,好好再练练。”
“啊?!”
这下轮到盛槿笑话她了,这一笑,怀里的书丢下去几本,盛槿伸手去抓——十几本书撒了一地。
盛槿连忙去捡,右手腕上的手链露了出来,正叮当作响。
南千珺被铃铛声吸引,低头看去,那手链有八颗血色朱砂,相隔一颗系一颗铃铛,被一串红绳穿起。
“这手链……真漂亮。”
盛槿笑笑,将手链藏入袖中。
“今日,我便教你武学中的第一剑,开境之剑——逍遥三十六式。”
「哦?」盛槿听后心中暗笑,「亲爱的姐姐啊,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好奇你的……长锦心法」
虽心里这样想,但面子上却依旧笑着应下。
————
“诺,选一件趁手的吧。”
南千宛拉着盛槿去了南家的兵器库,各式各样的兵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个吧。”
盛槿看了半天,选了一把长剑。
剑长约三尺有余,通体呈银白色,剑柄上刻画着篆文,看起来十分神异,剑身上还刻画了九道古朴繁琐的符文,看着倒像是有巫法一般。
南千宛神色一顿,“这剑……你可是想好了?”
盛槿点点头,“想好了!”
这剑,我曾经也选过,可是它不认我,我只得再选其他。
“让我试试吧,姐姐。”
“喜欢就拿着吧。”南千宛笑了笑,“若是能让它易主,那就更好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剑嘛……得心应手就好啦,不用名字。”
南千宛也不恼,笑着点了点头,“若是能带出去,那它以后就是你的了。”
盛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拿起,剑没有排斥她。
「我这个妹妹,不一般呐。」
————
「挽花坊」
“那你说她快死了?又是什么意思?”洺忽然反应过来,拍桌问到。
“别急啊。”女子微微一笑,“你们可还记得八年前,暗阁有一场几乎灭门的内乱?”
几人点点头,“记得。”
“十名护法,有一位没有徒弟,其他的那九个可怜虫,继承了他们的位置……”
女子看向面色凝重的几人,“好像……就是你们吧。”
几人对视一眼,“怎么?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那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死吗?不,你们不知道。你们当时都那么年幼,不过,从那次之后,暗阁的所有杀手,都被种下了不同程度的蛊毒……”女子停下来试探着,“我没有必要骗你们,我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你们,就是为了谋一条生路。”
“什么生路?”听到这话,几人好像来了兴致。
“我们……可以合作?”那女子自己都觉得可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蝶,去和这世间几位顶级的杀手谈合作,但这是她,他们,唯一的办法。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你,又凭什么认为,首领她必死无疑?”洺抱怀冷冷盯着她,“我现在想杀了你,比杀一只鸡都要简单。”
“因为不只是她,你们也得死,那毒毒的是所有人,又不光是她盛槿一人。只不过给她下的毒,是无人能解的死药罢了。”
“哦?我现在突然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業凑上去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直接把脸凑到桌子中间,“因为啊,我就是蝶阶最好的制毒师,我还破例有个代号呢,你们想听听吗——”她故意不说,等待几人问她。
“好好好,真是精彩,说来让我听听。”璿的声音传了过来。
女子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我叫……蛇(yi)”
几人不动声色的震惊了一瞬,“怪不得呢,说来,你为我们做出了不少贡献,怎么才是个蝶啊。”
“你们快死了,这是我看出来的,你们的面色已经开始暗淡了,而盛槿嘛,她真的很厉害,那么致死的毒,她居然能做到连一点点细节都不暴露出来,真是可惜了,她这样的女子,若不做杀手,也应该是一代宗师啊……”
“你说让我们各给你一滴血,你给我们解毒,难道还不算是合作?”洺一句话拉回了正题。
“当然不算,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前提,而已。阁主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姐姐已经暴露了,我或许很快就会被追杀,我要你们救我,还有我姐姐,当然,作为回报嘛……我们让你们自由,这个条件,怎么样?”
几人面面相觑,轻轻点头。
“你姐姐……莫非是荆谣!”
蛇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她是真的勇敢,拜入天师,换名荆谣,可惜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你们差一点就可以自由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不是去偷换情报,她是去求援的,天师堂明明已经相信了她,可是却还是……她现在在哪?!”
“盛槿放走了她,她们曾经……是朋友。”
蛇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