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故事 第75章 到底是哪家公司出局了？

顾琴不是在玩弄张元，更不是只为谈恋爱而谈恋爱，她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无法让张元家人满意，尤其是以这种方式让对方得知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恐怕她今后都无法让对方父母接受。

然而她不愿把这样的理由公之与众。

关上门后，两人安静坐在包间里，顾琴倒了杯水递给张元，“先喝杯水。”

“我不是在拒绝你，”看着张元难看的脸色，顾琴开口安慰，“但也不是答应你，我觉得现阶段就提结婚有点草率了。先不说我们目前阶段的工作都很忙，我还比你大三岁，而且没见过你家人，对未来的工作规划你的家人也都不了解。”

“结婚是我们俩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家人？”张元的语气很难听。

“你是家里独子，而且家人也都在这里，结婚是绕不过家庭的。”顾琴冷静的说。

“不，我不是说要绕过家庭，我肯定会跟父母打好招呼的，但他们的意见并不在我考虑之中，这一点我爸妈也非常清楚。”张元说。

顾琴笑笑，“即使是这样，结婚也要通过父母的同意，而且你也从没问过我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适合你的伴侣呢？”

张元其实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他认为结婚就是认准一个人，家庭情况、工作发展、未来前途都应该是结婚带来的附属物，而不是成就婚姻的前提。

“我中意你是因你这个人，不是那些外在条件，未来无论你做什么工作，收入多高这些东西都不重要啊！”张元急切的回答。

顾琴慢慢摇头，“我也没把这些东西看得很重，家庭和婚姻是很神圣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就匆忙做决定。很多关于家庭的话题我们需要一起聊聊。”

张元捏着手点了点头。

“我不会考虑生小孩。”顾琴平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张元一惊抬头问道。

“你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没沟通过。”顾琴微笑着道，“因为我觉得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好妈妈，也不想成为一个好妈妈，所以我不会要孩子。”

“可……有了小孩可以让我爸妈带啊，他们一直希望能早点抱孙子，所以有了孩子也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啊！”张元不能理解顾琴的想法，“我所有的堂哥表哥都是这样的，孩子一直是爷爷奶奶帮忙看着，到了上幼儿园再接回到自己家里，然后他们也会继续帮忙，比如父母没法接送，周末要加班什么的，也都是爷爷奶奶管着的！”

顾琴长叹一口气，“这样做不叫帮忙，叫丢给他们！”

“可是他们愿意这样做啊！很多年轻人也都是这样做的，这并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社会造成这种情况，这也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想出来的折中方法啊！”张元更急切了，打断了顾琴的话。

顾琴轻叹一声道，“而且你的重点错了，我不是无法成为好妈妈，而是不想成为好妈妈。”她看着他继续问，“你小时候是在爸妈身边长大的还是祖父母身边长大的？”

张元微一皱眉道，“我应该跟你说过的，我妈工作不忙，一直是她把我带在身边。”

顾琴点头道，“我可以说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十二岁的时候我爸的船遇上风暴再也没回来，爷爷就把我送回我妈身边，但留下了哥哥。隔了一年她又嫁了人，我就跟着外婆一起生活，直到我考上大学离开家，大概每年能见到她两三次。”

顾琴回过神来，看着瞠目结舌的张元继续道，“我不怪她，毕竟她一个没什么见识又不识几个字的女人，除了嫁人，没第二条路可以走。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如果她不嫁人我也会跟她有相同的结果，所以她每次见到我，唯一的嘱咐就是要我好好学习，有能力就离开村子，再也不要回去。”

“你性格温和，喜欢笑又阳光开朗，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在一个幸福家庭里长大的，这也是我被你吸引最重要的一点。正因为你从小就无条件的享受父母的疼爱，所以你也不知道它有多宝贵，更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对它趋之若鹜。”顾琴平静的叙述，丝毫不意外张元的脸色渐渐苍白。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善我妈的生活，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有能力把她接出渔村，我不能毫无压力的享受我的人生，也做不到小富即安，”说到这里，顾琴哼笑了一声，“再说现在离小富也还远的很。”

“对于工作，我一直是尽最大努力做好，所以我更加没有时间生孩子或是照顾家庭，因为我不聪明，我没法成为人家说的事业家庭兼顾的好女人，如果生了小孩就丢给你父母带，我会有负罪感，即使他们带得很好，我依然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所以既然知道自己会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为什么还一定要做母亲呢？”

“可是，可是还有我啊！”张元沉默半天憋出一句话。

顾琴笑出了声，“可你甘愿做一个没有事业的男人吗？整天除了照顾孩子就是做家务，脑子里想的都是晚饭吃什么，孩子的作业有什么这些鸡毛蒜皮。即使你愿意，恐怕你爸妈也不会愿意。”

张元脑子里一团乱麻，顾琴平静的声音像支高压水龙头，冲得他所有逻辑都灰飞烟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着顾琴说得每一句话。

停顿了一小会，顾琴继续说，“你瞧，这才是第一个问题，我们就卡住了。”

张元抬头看了看她道，“还有什么问题，你继续说吧！”

“好！”顾琴冲他点点头，“工作上，我不会拒绝任何机会，调公司，换地区，换领导，出长差，驻守这些事情我都接受，也就是说我可能不会有非常稳定的住所，这点我未来的配偶需要考虑，他和他的家庭能否接受搬往另一个城市，或者是接受一个经常不在家的妻子。”

张元脸色木然的问道，“还有吗？”

“我的身份是秘书，必然会紧跟在领导身边，长山的领导又男士居多，所以我要求我的配偶要对我做到绝对信任，不要动不动猜忌。当然，我自己会首先严格要求自己，这点你放心。”

张元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顾琴摇摇头，又开口道，“还有，如果过不下去了就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好来好去，不要闹得不好看。”

张元咽下苦涩的茶水道，“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就已经在为离婚做铺垫了么？！”

顾琴也苦笑了一下，小声回答，“职业习惯吧！”

张元点点头回答，“是我不够成熟，很多事情想的不周到，今天先这样吧，我脑子里很乱。噢，帐已经结过了，你吃了再走吧，我，”他揉了揉裤缝，“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出了门。

门内的顾琴轻叹一声。

宋玦一直对韩进喜的邀请冷冷淡淡，信息一概不回复，电话有时会接有时则直接挂断，对于他吃饭娱乐的活动基本都推掉。

韩进喜弄不明白宋玦愿意如此帮忙的原因，如果当初是因为李长生的面子，那么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韩进喜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肯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的面子，他在宋玦这里任何面子都没有。

荣桂城的看房通道建设迅速，不到两周时间就已经架起了规模，一排排方管焊成的架子整齐摆放在通道两侧。

“显示屏怎么样了？甲方在催！”王继昌一边把电话贴上耳朵一边问自己的小跟班。

“在生产了，我一会再打电话问一下。”小伙子小声的回答。

“哎，赵总，好……”王继昌转过身继续打电话。

灵韵广告的施工队每天都热火朝天，分成几支队伍分布在整个规划通道的不同方位，绷画面的，做地面固定的，个个都在忙，站在27层巡视安全的王继昌对身边的小跟班道，“你看，站在这里，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人小的像蚂蚁！”小伙子马上接话。

王继昌笑了一下，“是啊，我们都像蚂蚁！”

小年轻没接话，心里却对领导的话嗤之以鼻，要像也是我像，你还像蚂蚁了？！

可到底是领导，小年轻压下自己想翻的白眼，只低了头不说话。

“赶紧催一下显示屏！”王继昌只允许自己发呆一小会儿，他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噢！”小跟班赶紧掏出电话。

显示屏的生产有条不紊，本来就有库存，时间上也并不急，再加上宏化多年的加工经验，模块化的组件在加工和装配上提高了很多效率，后期安装上又有灵韵的安装队伍，对于韩进喜来讲这单业务是绝对的轻松钱。唯一需要操心的只有回款，如果能按时回款，或者拖得不那么厉害，那就真的是单完美生意了。

所有项目上的催促，韩进喜都平静应对，直到最后一批显示屏加工完成时，刚好是合同签完的第25天。

灵韵广告已经提前安排出了两支安装队伍，华老板亲自下场干活，宏化的到场人员除了把每个小块屏拼好，只作了调试工作，其它安装、加固、走线、收尾一系列工作都由灵韵完成。韩进喜也旁观了全部施工过程，不由得对自己公司的这支安装队伍极其失望。

相比起来，灵韵的安装过程更高效，每个安装人员腰上都绑着个腰包，顺手取用自己的工具，用完马上又装回到包里，没有一次出现过到处找工具的情况。他们的队伍也明显是配合习惯的，搭架子拉电源爬高，各自负责一摊事，连施工之后的清理现场地面都有人专门做好。

宏化这边制造的众多电线、图纸、裁切型材废料等等，也都被灵韵一一收拾好。

试通电，起动，电子屏正常亮起，安装完成。

灵韵广告退场，宏化留下需要最后设置一下播放画面。

与华老板握手告别后，王继昌对韩进喜道，“这安装队伍还真不错。”

韩进喜不由得脸红，马上应和道，“是啊是啊，你瞧瞧我那安装人员，跟人家没法比啊！”

王继昌呵呵一笑，“各有所长嘛，你们以后可以配合呀！”

韩进喜知道，王继昌夸讲灵韵广告是有心说给自己听的，也表明了他对自己队伍的不满。其实不用王继昌不满，韩进喜自己也不满。整个过程乱七八糟，找试电笔的，找绝缘胶带的，找连接线的…… 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哪个中学的实验课吧？哪个专业电子屏生产厂家会连这些必备工具都找不到的？

明知道有可能爬高安装，竟然还有个工人穿着人字拖就来了，幸好在路上就被韩进喜看到，直接把人轰下车，连项目都没让他去，否则要被主管安全的王继昌骂死！

施工完成没人收拾东西，满地垃圾工具混在一起，工人们却个个躲在阴凉处抽烟，还有人跑过来要求韩进喜出资买饮料解暑，买饮料也就罢了，毕竟确实天热需要水分，可谁想几人还买了一条烟，每人几包分掉了，而旁边还在帮他们清理现场的灵韵工人却连两块一瓶的水都没有。

韩进喜脸上下不来台，只得又拿出钱差人去帮所有人都买了水。

围观了全程的王继昌只当作没看见，直到灵韵全部退场才说了这句不痛不痒的赞扬，然而心里明白的韩进喜知道，王继昌这是打人不打脸，给他留了面子。

“唉！人是真不好管，我实在是能力不行啊！”韩进喜苦着脸对王继昌道，“看看我这队伍，再看看华老板的队伍，唉！”

王继昌轻拍韩进喜肩膀，“韩老板，你们的专长不是安装，比不上人家是正常的，以后把重点放在生产上嘛！像灵韵这样的安装公司寻上两家，大家长期合作多好！省得你成本高嘛！”

王继昌说的也正是他的痛处，这支安装队他早就不想要了，不但效率低下，干活粗糙，还各个毛病多。单领队一个人全年收入已经超过12万，还天天嚷着要涨工资。

调试结束，韩进喜让人回去，自己去找华老板，想跟他详细聊聊安装合作的事情。

王继昌这边却打电话给宋玦，一方面汇报电子屏的验收，另一方面也详细说了宏化的表现。

宋玦心里有数，“嗯”了几声就挂断了。

三十天期限一到，看房通道按时交付，甲方带着首批客户来看房，满意度很高，现场就把180套房子全部签光，还有很多人询问未封顶的高层，这些人大多数是刚需的上班族，以小年青为主。

甲方对销售情况非常满意，当即拍板决定把高层的样板房型各做三种装修风格及配置，同时与荣桂城商议是否可以修改看房通道。

杜茂拒绝了甲方提议，再三要求一定要封顶后开始进软装才能开放。王继昌也是同样意见，但建议甲方可以把样板房的建设位置移到项目附近，甚至提议拆掉已经售罄的低层样板房，扩大建设区域后既能就近感受项目环境，又能切实看到房子户型。

甲方讨论后很快通过了这条建议，于是双方各自忙碌，重新建设样板房开始装修，7幢高层也按时进入了封顶部分。

加长看房通道，在项目的另一侧沿江加了一个入口，使整个通道贯穿项目后，甲方提出加做一块显示屏，王继昌正打算按惯例一个项目一个加工商找韩进喜时，却接到了宋玦的电话。

“宏化的服务跟不上，我们也没必要一直迁就他，可以试试接触霓彩光电，价格上差不多的条件下，还是要最靠得住的。”

王继昌一呆马上问道，“还是挂在灵韵下面吗？”

宋玦一笑，“我的意见是不挂，不过你是安全经理，你说了算。”

王继昌只得回答，“噢好的。”

挂断电话，王继昌仔细思考了一分钟，不得已，只好再无语的问一次：这到底是哪家公司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