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ABO] 第15章 第 15 章

前一天睡得迟了，第二天就容易起不来，起床铃响了三遍，深蓝珊瑚绒被子里才伸出一双手将铃声关了。

陶溪然从床上坐起，半阂着眼歇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漱。

出门就迟了，他路上紧赶慢赶打上了卡。工作群里时不时会有新消息不停跳出来，虽然看到了，内容都没办法入脑，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还好今日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陶溪然抱着杯热咖啡坐在位置上发呆。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冲天炮omega探头探脑的进来了：“老大。”

“怎么了，珍妮。”

“等会儿系统技术人员会过来，我们要更新一下系统。”

陶溪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好，等他们来了你告诉我。”

珍妮晃着她的冲天炮小丸子头，连着‘嗯嗯’几声，捂着嘴悄悄说：“这次更新是因为我们之前系统被人黑了，所以大老板赶过去补漏洞了，今天通知更新了，那大老板就马上要回来啦！”

年轻人神采飞扬，可劲儿的分享肚子里的八卦：“我们大老板你还没见过吧！可帅可帅了！”

陶溪然心里叹了一声：“不仅见过，还一起吃过饭，甚至还在人面前出过丑……”

珍妮不知道这些事，激动的推销着自己老板：“虽然我们公司对外形象都是欧阳二老板，但其实很多事都是大老板在处理，欧阳老板怎么说呢……嗯，他比较亲民，更像是公司的吉祥物。”

陶溪然笑了声：“好，等他回来的时候见见。”

珍妮有点不放心，说道：“到时候你别看他严肃，我也知道公司里很多人都怕他，但是我总感觉，大老板人还是很好的。”

“我明白的。”视线里有亮光闪了闪，陶溪然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早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他回道。

珍妮见他在忙，也就打算出去了，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陶溪然略带迟疑的问：“珍妮，你知不知道…在国内要开安眠药的话，是一定要去医院开处方吗？”

“应该要的吧？”珍妮自己也有点不确定，回过头问道：“老大，你睡眠不好啊？”

“没有没有，”陶溪然赶紧否认，搬出了那句万能用语：“是我有个朋友……”

“噢！”珍妮不疑其他，只以为是陶溪然是有什么朋友从国外回来了，不清楚国内情况所以找他来问：“这个去精神科挂个号，跟医生说一下应该就好了，不过我也没去开过安眠药，具体不太清楚……”

珍妮很有地头蛇的自觉，知道国内外就医流程有不同，她甚至还掏出手机点开就医预约助手，教了陶溪然一通。

正好，她点开的是精神科的号，咦了一声“今天还能挂哎，还有最后一个号！”

珍妮激动地举起手机，给陶溪然看：“老大，就是两个小时后的号，你要去看不？”

陶溪然看了一眼医院的名字，皱了皱眉，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让他再想想其他办法。”

济全医院，是当地一家老医院，各种经营都不算好。当时快被外资医院打败时，当地商会凑了一大笔钱给他们算融资。后来基于保护政策，外资企业中，医疗当面上了黑名单，外资医院没办法独立在亚星开办经营，后来为了不出现大规模亏损，只能寻求当地医院合资。

济宁医院就用了商会的钱，将差点把他们踩在脚底下的外资医院吞并了。陶天华也成了医院一个不小的股东，打开了他在医疗领域的触手。与他的陶氏股份有限公司相辅相成，才慢慢的发展了起来。

——同时也意味着，陶天华能得到医院内部消息。

珍妮出去了，陶溪然打开手机看着界面，许久之后还是下了决心。

他熟练地点开预约诊疗，挂上了精神科的号。

他熄屏的时候在想，“这么多年了，他的父亲，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关注他在医院里的一举一动吗？”

因为是一个小时后就要到的号，他先去跟欧阳月和小欣说了声，就拿着外套出了门。

欧阳月坐在副总办公室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楼下匆匆离开的人，‘啧啧’两声，给人发了消息：“可爱beta居然要去医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坏笑着使坏。

傅衍辰他已经认识很久了，在国外的时候两人同吃同住，欧阳月情场老手，声色犬马。经常会带一些朋友回来，有时候朋友带朋友，来的就会有点多。

可无论他们怎么闹，傅衍辰都很少参与。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他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唯有一次，是他们马上要毕业了，搞了个告别派对。那几天敷衍辰正好感冒就在自己屋里没怎么出来，到哪儿都戴着口罩。

当时来的人里，有个omega突发哮喘，打电话找他的beta同学过来送药。

那会儿欧阳月已经喝得很多了，跟自己刚认识的对象在沙发上卿卿我我，听到敲门声才喊傅衍辰去开的门。

外面很冷，那个beta穿着他们这个群体常见的兜帽衫，带着鸭舌帽，像是从家里匆匆忙忙跑来的，而且看着像是近视，因为他是眯着眼看人的，看过去好呆槑。‘哈哈’欧阳月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看着，好像还笑了声。

那个beta接过傅衍辰递过来的水，把药喂给omega后，就扶着人走了。

欧阳月能感受的到，那个beta因为自己的omega在这里跟人厮混引发哮喘，好像不是很开心。所以他只是对傅衍辰点了点头，随即就带着人离开了，傅衍辰给他们关得门。

那是欧阳月第一次才这张永远淡定的脸上看到愣怔。

“啊……原来我这兄弟，喜欢beta啊。”当时欧阳月已经醉得不轻，不过还是在心里偷偷记下了这事。

所以那天之后，只要圈子里出现beta，欧阳月都会逗一逗傅衍辰。

不过再也没有那天的效果了。

不过傅衍辰这次也没回了。

欧阳月‘啧’了一声，作为兄弟，就是要担心好兄弟的终身大事的。

*

陶溪然到了医院。

精神科在5幢，他熟门熟路的拿着证件去报道。护士接过他的卡，在报道机器上划拉一下，绿灯闪烁：“好了，去边上等吧。”

“好。”陶溪然接过卡，坐在边上的蓝色硬排椅上。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气味，医生护士都带着口罩，行色匆匆，偶尔能听到电梯到达‘叮’的声音。边上稀稀落落坐着几个病人，有些在低头喃喃自语，守在身边的家人面上有窘迫，有无奈，有难堪……

也有的在手舞足蹈：“看啊，敌国攻打过来了，你们快跑啊！”这一类的，医院都会直接派出几个身材魁梧的保安，腰间別着电击棍，站在一边看着人，防止突然暴起伤人。

也有像陶溪然这样的，应该是一些普通的小毛病，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叫号。电子显示屏上的号一个一个过，很快就叫到了陶溪然的名字。

陶溪然起身走近门诊室。

那位阮医生年纪有些大了，眼镜滑到了鼻翼处，从电脑屏幕看了眼他的名字，眼睛又往上抬了抬，确认了一下来人。

“陶……溪然？”

“嗯，是我。”

医生收起放在边上的手机，正常开口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晚上睡不着，想问问能不能开点药缓解一下。”

“症状多久了？”

“三四年了吧…在国外科研压力大，有时候又要通宵盯着实验，作息不规律成的。”

医生快速地在系统上记录两人的对话。

“是因为学业压力吗？还有其他诱因吗？”

“应该没了。”陶溪然冷静回答。

医生从屏幕前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面上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在国外的时候有吃什么药吗？”

“没有，就吃了一些褪黑素，能勉强睡着。但回国之后这几天褪黑素也不管用了。”

“可能是突然换了环境，不熟悉，神经紧张了。”医生打字的速度很快。他在屏幕上点了几点：“你的情况还不需要开处方安眠药，我先给你开一些缓神安定的药，你先回去吃着，睡前泡脚，少看手机电脑屏幕，锻炼也不要在晚上9点之后做，以免刺激神经。”

边上的仪器‘滋滋滋滋’的在吐着药单。

“你这个年纪马上吃安眠药不合适，先回去自己调整试试吧。”药单打完了，他递给陶溪然。

“去1幢抓药吧，回去好好养。”

“好。”

陶溪然接过药单子，跟医生道谢后出了门。

他拿起药单看了眼。阮医生说的确实不错，给他开得都是些安神宁静的药物，都是些……他很久以前就已经吃过的东西。

他将药单揉了揉，塞进了电梯边上的垃圾桶里。

“叮”，电梯开了门，里面走出一队人。

为首的人不算高，两鬓已白，但长年居于上位，久不放权，让他就算站在人群中，都隐隐约约有着威严。

陶溪然看着人，面色没有变化，轻轻地喊了声：“爸。”

那个中年人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应了声问道：“人不舒服？”

正对着他的就是精神科这几个大字，跟人不舒服又有什么关系，明知故问罢了。

陶溪然回道：“没有，应该就是还没倒过来时差，再加上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有点紧张了所以睡不着。”

“医生怎么说？”

陶溪然心里无声地冷笑一声：“医生也说没事，给我开了点药，吃了应该就没事了。”

陶天华沉默一会儿：“…行，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爸爸前段时间出差了，你回来那会儿我又忙，没来得及跟你一起吃饭。你不怪爸爸吧？”

陶溪然贴心道：“没事，你忙你的，我前些日子也忙着工作这些事，其实也抽不出时间。”

“爸爸最近出差还见了你舅舅，一起吃饭聊了聊，他说也好久没见你了，下次有机会回国要找你吃饭。”

陶溪然的舅舅，正是昨日跟傅斌吃饭提到去印尼的那位。在陶溪然被断了生活来源最捉襟见肘的时候，是他舅舅听闻了消息，给他打了一笔钱才够他在外面的生活费。

而当时的陶天华在干什么呢？

大概是陪着新婚妻子去医院做产检吧。

陶溪然心里冷笑一声才应道：“好。”

“傅家那小子……对你没有不好吧？”

“他对我挺好的，昨天还带我出去吃饭了，”陶溪然想了想，给人加了个修饰词：”很绅士，很有礼貌。”

“那就好…”陶天华说：“那时候给你们定下婚约就是看他也挺会照顾人的，你小时候见过他，印象也很好，那时候还经常找我问傅家那小子还会不会来呢……”

陶溪然打断了陶天华的回忆，冷淡开口：“婚约是我自己同意的，傅斌人挺好的。”

“……”陶天华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意识到，几年没见，这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儿子好像成熟了许多。

甚至隐隐约约的感觉，他身上褪去了以往淡然的模样，在瞬间朝他这个父亲竖起了尖刺。

陶天华心里一惊，再重新看向陶溪然。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酷厉此时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陶天华的错觉。

他手机里有刚刚医生发过来的就诊记录，今日陶溪然来医院确实只是来咨询睡眠问题。

这么多年了，已经经过多轮诊断，陶溪然是不可能再想起以前的事了。那场车祸，他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了。

想到这里陶天华又放下心来，拍了拍陶溪然的肩：“我知道你不喜你继母，有空我们爷俩吃顿饭好了。”

陶溪然垂下眼，不再看对面的人：“好。”

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进了电梯。而陶天华还要去开会，两人错身离开。

陶溪然背靠在电梯墙壁上，冰冷的触感传来才让他心里汹涌的情绪冷静下来。

再抬眼时，电梯里倒影着的人与他隔着镜子对视，眼神毫无平和可言，隐隐约约透露着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