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无恙 第6章 第 6 章

忙慌把车停下，跌跌撞撞跑过去。

“唉，这撞的也太厉害了，另一辆车直接被掀翻进海里。”

“刚刚我们在后面，对面那车突然快速从弯子口冲出来，直接把我们这边的道给占了，直直撞上我们前面那辆车，那场面，太可怕了！”

“防海护栏都被直接撞断，可想而知对面速度有多快。”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捞上来。”

“这种人就不该开车，简直害人。”

嘈杂的声音传入宋之舟耳朵里，他不相信！

对，林恙可能是有事没时间接电话。

对！一定是这样。

宋之舟跌跌撞撞跑到护栏边，下面是陡峭悬崖和深海。

不，不不不，林恙不可能出事，说不定是他要给自己大礼所以故意不接他电话。

宋之舟手忙脚乱拿起手机继续打，对面还是无人接听。

“接电话啊林恙……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宋之舟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手机已经打到没电关机了。

宋之舟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望着下面的海。

从下午一直到现在。

“都打捞了几近五个小时了，还没捞到，啧，这都二十三点五十了。”

宋之舟听着，眼眶泪珠落下。

林恙，还有十分钟就不是我生日了，你别玩了，出来吧……

“啧，十二点了，还没捞到？”

宋之舟跌坐在地上，手机掉到一边，他突然站起来想往海里跳，被旁边的人拉住。

“你这人干什么？！神经病啊！赶紧来两个人拉住他”

宋之舟拼命想挣扎开，“放开我！别拉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把我…放开…………”

“你别给他们添乱，已经再找了。”

宋之舟听了，忽然不挣扎了，紧紧拉住说话人的手脸上铺满泪痕，“你一定能救他，对你能救他……你们快救救他……快救他……求你们救救他……”

那警察看他这样子也于心不忍，叹气了一声：“……我们尽量找到他的尸体，在海里五个小时，他……”不可能活着了。

他不忍心说下去了。

最后宋之舟不知又受什么刺激，又想往海里跳，人就像疯了一样，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你不是问我是不是猜到你的回礼了……我猜不到……我猜不到……你快来亲口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林恙——”

“我会游泳，放开我！我去救他……，他不会水啊……他不会游泳的……”

宋之舟跪坐在地上，泪水打湿地面痛哭。

周围两个帮忙的年轻人看他这样于心不忍，但只能把他紧紧按住，好好看着，生怕他一不注意就跳下海，海里暗潮汹涌，谁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终于在凌晨两点多打捞上了，宋之舟挣脱束缚着他的人，跌跌撞撞跑过去。

驾驶座上有人，不是他！不是林恙！

副驾驶，没人，后面也没人。

宋之舟找遍了车，没有林恙。

对对，他早就说了，不可能是林恙。

他可能有事忙忘了，手机关机了，累了提前休息了。

对，明天……明天肯定能见到他的。

“这里有块表——”

听到的宋之舟跑过去抢过来，急忙看手里的表

是他送林恙的……是林恙的。

是之前扣紧他手的人戴在手腕上的。

“林恙……”

脑子一片空白，宋之舟突然朝后倒下。

再有意识时他躺在医院里，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看见了林恙的舅舅舅妈，两人眼眶微红，应该是哭过。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他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还有……那道表。

“小宋啊，你好些了吗？”

“林恙在哪？”他之前哭过嘶吼过，现在嗓子哑的厉害，就那样双目无光一动不动躺着。

“恙恙……”林恙舅妈抹了抹眼泪， “恙恙没找到……”

林恙舅舅接过话，“警察说撞他们那人有精神性疾病，恙恙坐在后面，又没系安全带，有一面玻璃被完全撞碎，他可能在车落进海里时被海水倒灌冲出去了，再加上那片海域下面暗流涌动，所以……”

“派人在那片海域打捞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可怜的孩子，父母因车祸不在，而他也……”舅妈哭的不行，林恙舅舅虽然没有没有哭出声，但眼里蓄满了泪水。

“我们要离开淮阳回阳城，在他父母旁边给他立一个空冢，你要好好的，你是恙恙最好的朋友，他希望你好好的。”

林恙舅舅走近拍了拍宋之舟肩膀，叹了口气，带着舅妈离开了。

宋之舟就这样看着那块表躺在病床上，任泪水打湿枕头。

林恙在他十八岁那天离开了世界。

他想，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如就去找林恙吧。

回忆过去，林恙的话在脑子里浮现

“……有部分东西先放在你家门口……”

宋之舟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一把拿起手机和表。

他要回家！

回到家，门口放着个箱子，宋之舟抱起箱子进门，把箱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小心的很，生怕碰烂了。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礼物盒，一个信封。

礼盒里是一块表，只不过内饰不同，他送林恙的里面用法语写着“一生挚爱”，而林恙送他的这个里面写着“情之所钟”。

这是一对情侣腕表。

宋之舟颤颤巍巍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纸，一张上大大写着之前蛋糕上的那串字符，下面写着中文翻译“我喜欢你”

还写着“好巧，我也是”

宋之舟抹了抹眼泪，打开另一张，是他之前写的那张“手表介绍信”的翻译，最后处还加了一行字“果然你们学霸都喜欢这样玩，幸亏我机智( ﹡?o?﹡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宋之舟。答应的话周一给我带颗棒棒糖哦。”

宋之舟把信放在心口痛哭，“林恙……林恙……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是不是之前在海边餐厅没跟你说带你去灯塔看海……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车祸……”

“不，不对，如果你没认识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那样你就能开学快乐的长大，会遇到好多朋友……”

“怎么办……我失去你了……我还没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他的未来再也没有林恙了。

不，他没有未来了。

宋之舟请假了两个星期，之后又回到了学校上课，他没跟任何人说去干嘛了。

班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噩耗，所以后面更是没人再提林恙这个名字，就好像淮阳一中从来没有过高二的转学生林恙，那只是大家做的同一场梦罢了。

宋之舟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座位，每天一个人上下学，回到家还是一个人。

只不过卧室里的书桌上多了个相框，相框里是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少年，一个笑容满面看着镜头，另一个眼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被镜头捕捉到。

这是宋之舟和林恙的第一张合照，也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张关于林恙的。

他其实可以保送，但学校不在淮阳，他拒绝了，他参加了高考，理科省状元，各大高校纷纷抛出橄榄枝，但他没去，他选了淮阳一所普通本科，去了一学期没兴趣，直接退学了。

反正手里的钱够他随意挥霍。

只是时不时总喜欢一个人开车去灯塔看海，时不时驾车去淮阳郊区的一个寺庙。

文文也在他高考前一个月被车撞死了。

如今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房子永远寂静无声。

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今年的今天 ，他二十一岁。

林恙离开三年了。

今天，是林恙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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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头西斜，夕阳昏黄的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身上，这人还在写着，手腕带着一块腕表，上面分针不停的跳动，还能微微看出耸动的肩膀。

笔记本已经被写了大半，纸上能看出水渍，干的，新的，模糊了字迹。

这人肩膀微动，好像深吸了一口气，在书上缓缓写下最后几个字

——

我们的相遇像极了偶像剧桥段，可结局却不像偶像剧那样圆满幸福，而是阴阳两隔。

我的爱人，永眠深海。

——

宋之舟合上书，书面上写着

无恙

——宋之舟 忆

几个字。

把书合上，好好放进一个木匣子里收好，拿起桌上放着的相框，宋之舟抬手抚摸那张笑容满面的脸，轻声呢喃还带着哭腔，

“林恙，我想你了啊……”

等等我，别一个人走了，别再把我丢下了。

宋之舟把相框也一同放进木匣子，拉开柜子，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独属于林恙的腕表。

宋之舟把手上的脱下，这块表从他十八岁生日后三天带上，他就再也没脱过，如今——

把两块表装进盒子里再放进木匣子里。

锁好门窗，抱着木匣子离开了，他把林恙舅舅家买下。

驱车去了那个寺庙。

高三时请假的两个星期他每天都来着，寺庙很冷清，都没什么香客，宋之舟三步一叩首从山脚走到山顶的寺庙，每天都来，足足两个星期，后面被林恙舅舅舅妈亲自从阳城飞回来劝他，寺庙的主持给了他一线生机，最后他才答应他们回去上课，但每周都星期三，星期五他都会请假，因为成绩原因，老师也批准了。

到后面主持劝他一个星期来一次就够了。

寺庙里有一棵千年古树，如今上面系满了红飘带，三分之一都是他祈求的。

我从三年前就不信什么唯物唯心主义了，我只信你，林恙。

所以，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