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三月二十四,值太后寿宴,阖宫上下皆喜气洋洋,准备晚间的盛宴。
楚瑶白日里便开始早早收拾,准备入宫一探究竟。
倾画一脸欢喜从门外进来,笑道:“郡主……你今日可要好好打扮一番。”
楚瑶缓缓系上腰间的络子,百无聊赖问了一句:“为何如此说?”
“今日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你是谁,长宁郡主,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人,今儿这大日子咱们要艳压群芳。”倾画理着楚瑶的衣裙,矜得地道。
楚瑶心头一颤,手上一顿,树大招风,她可不想太过招摇。
收拾完毕,楚瑶便坐着马车前往皇宫,马车上,她拧着眉头细想片刻前世宴会的细节。
太后寿宴,她陷入婚约之争,前世也就是此时她彻底勾引上了卫黎元,彻底坐实凰命一说。
……
只是不知前世的卫黎元究竟是惹了什么人,竟然给他下春药。
寿宴之上,一旦事发,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
她知卫黎元手段狠辣,只是无心争权,只要他想,任何人都不是对手。
前世的自己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决定让相助,为怀瑾的皇位铺路。
“郡主你在想什么?”倾画望着眼神直勾勾的楚瑶,询问道。
“自是想着送给外祖母的贺礼。”楚瑶垂下眸子轻声开口。
她前世准备了长宁曲作为贺礼,坐稳太子妃之位,今世她打算用它再努力一次,为自己求得个恩典。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想摆脱太子妃之位。
一世求得,一世摆脱。
楚瑶哑然失笑。
****
转眼至宫门,楚瑶下了马车,准备前往清宴殿,刚转脚行至御花园时,耳畔传来阵阵吵闹之声。
楚瑶好奇心起,身体前倾,透过浓密的树枝,隐隐听到是一个女子在哭泣,身边还有嘈杂人声。
因脚下踩着石子站不稳,她忙搭住倾画的手臂,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探着耳朵细听着。
“哭什么哭?是你冲撞了本宫,别以为你怀有身孕就可以在这宫中为所欲为,你在本宫眼里就如同那蝼蚁一般,本宫随时想捏,你随时便可死无葬身之地!”
“贵妃娘娘饶命,妾身不是有意的。”
本宫?贵妃?
楚瑶心想,听这口气应该是徐贵妃,毕竟阖宫上下只有她一人,以飞扬跋扈传称,而今却在欺负一个小小嫔妃?
她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如若没记错她口中这位应该是前世记忆中略有印象的安婕妤,因怀有身孕,皇帝老来得子,被当个宝贝似的疼着,从一个小小御女,一路晋升为婕妤。
荣宠加身,必遭嫉妒。
只是后来听说孩子也是没保住的,她当时也是好信儿打探过一番,说是安婕妤摔了一跤以致早产,小皇子又因胎大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最后被活生生闷死于腹中。
安婕妤又因受不住皇嗣没了的打击,最后疯癫了,被皇帝困在冷宫。
可笑的是那安婕妤又不傻,明明已怀胎七月,怎么会如此不小心轻易摔倒呢?
皇家密辛罢了,那未出生的皇嗣定是被人害的。
可怜人。
楚瑶鼻头一酸,失去孩子,被囚冷宫……
“来人给本宫打!”
“贵妃娘娘!我家娘娘已怀胎六月,万万打不得啊!”
“来人!给本宫把她拉开!本宫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这时前方传来激烈争吵之声,应是贵妃娘娘要打安婕妤出气,只是这安婕妤已有身孕,她怎可随意杖责?
徐贵妃当真是蛮不讲理。
楚瑶忽地心念一动,决定出面相助,终迈出步子走了出去,故意拖着腔调,柔柔一拜:“呦,原来贵妃娘娘也在这御花园?我说这御花园怎么这么热闹,长宁见过贵妃娘娘!”
徐贵妃眼神瞟过来,见是楚瑶,面子上隐三分怒气,散漫扬眉,玩弄着手指上的玳瑁指甲套,嗓音漫不经心:“原来是长宁郡主,本宫当是谁呢?你是何时入宫的,怎么不去寿康宫反倒来这御花园闲逛?”
徐贵妃前几日刚从徐妙仪口中得知这楚瑶与她作对,今日一见,也是喜欢不起来。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讨厌比她长得还惊艳的女子。
楚瑶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安婕妤,又望向徐贵妃,她听懂徐贵妃的言下之意是说她入宫瞎逛,又不是她的家。
随后她嘴角漾起浅浅弧度,不咸不淡道:“长宁刚好路过,却听见有人在哭泣,便来瞧瞧热闹,贵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徐贵妃轻挑一眼,拿起护甲映照在阳光下,抬起下颌略抬高些声音:“长宁郡主还真是颇具好奇心呢?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吗?本宫不过是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嫔妃罢了。”
这是在威胁她?
楚瑶面色淡漠,眼底沉得发暗,迎上徐贵妃的目光,毫不示弱:“哦?不知这安婕妤是怎么冲撞贵娘娘了?”
“她……她对本宫礼数不周全。”徐贵妃望着楚瑶那眼底骤然迸发出狠厉果决的目光,被骇了一跳。
“胡说,分明是贵妃娘娘让我家娘娘跪了好久,我家娘娘本就怀有身孕,实在是受不住才坐在了地上!贵妃娘娘便说我家娘娘冲撞了她!”
“怜儿闭嘴!”
安婕妤跪在地上,厉声制止身边的婢女,她的内心知道她惹不起贵妃的,只能低声下气讨好。
楚瑶嘴角挂上一个假笑,委婉劝说道:“贵妃娘娘,何必同一个妃子置气呢?今日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这安婕妤已怀身孕,杖责的话,后果可想而知,若是今日出了事,必触了太后娘娘的霉头,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