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白澈行也不由地跟着难过了起来,道:“真的没可能了吗?”
沈断点点头,如醉春烟所言,现在她们二人,早就不是能冲动撂下所有担子的年纪了。
花无序看着沈断垂下眼睛,嘴角带着淡笑,如数家珍地说起这段往事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他封的那几年,每次辗转反侧时,是否又会想起这些往事,这些故人,感慨一句“物是人非”?是否在月下独饮,喝得大醉才能入睡,梦一段前尘往事?只是,这段往事,与他无关。
花无序突然想起来,其实不利用沈断,他也可以解决掉长青,“利用“从来都是他找的借口。他近乎疯狂地想,即使不把他们连根拔起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就算下面全都要反,大不了就是来一次大换血,把他们都杀了。
沈断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转过头看过去,对上花无序的眼,怔了怔,原因无他,那双桃花眼中满含了太多情绪,有些眷恋,有些渴望,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藕断丝连,沈断莫各地想到这个词。
可下一刻,花无序就将这些情绪敛得干干净净,着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扇子道:我回去处理出事,你……我……”他支吾了半天也不说出来个下文,便赌气般地偏过头不去看沈断,把扇子往他怀子一塞,匆匆走了。
白澈行凑过去一看,好奇道:“咦?这扇子原来是要给你的?等你的时候他画了个扇面,我还在想为什么呢。”
沈断顿时来了光趣,半挑着眉,缓缓打开了折扇,原本空白的扇面上多了幅潇洒的墨竹图,还在一旁题了诗。
收刀入鞘览青山,挽剑高歌向明月。
饶是沈断这样挑削的人,也小小在心中震惊了一下。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抚过扇面上那句诗,然后又如视珍宝地收了起来。
沈断站起身道:“走吧,送你回神药谷。”
自澈行一听要回谷了,无精打采道:“哦。”
于是二人告别醉春烟,晃晃悠悠地上了马,又踏上了前往神药谷的路。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刚出了城就中了套。沈断听到风被划开的声音,立刻拔了刀去挡,将暗器劈成两半,暗器却突然爆出大量白烟,沈断心道不好,忙用刀气散了白烟,可白烟散去后,自澈行不见了。
沈断暗骂一声,立刻调转马头,一路急行回了万事楼,开门见山地问道:“暗阁到底在哪?”
醉春烟不明所以,但还是告诉了他,可还不等她问清发生了什么事,沈断就从窗子跳下,运起醉叹花,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阁内,一个背光的房间,男人席地而坐,望着窗外的天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带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人推门而入,见他坐在地上,眉头紧锁,不由说地把人抱起来。
长青了口气,道:“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玦尘拈了拈怀中人的分量,似乎比前些日子更轻了,不禁抿紧了唇,将人小心地放在软垫上,拉紧了他的衣领,明明已是盛夏,长青还披了件厚外袍,可即使是这样,他的手指还是凉的,像是冬日里的雪,转眼就会融化。
玦尘看着他,问道:“你方才,是因为站不起来才坐在地上吗?”
长青带着淡笑,道“我的身体你不是最清楚吗?”
玦尘见他这样,便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以下一沉,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心道,也是,不是挣扎不了,他也不会任由自己这样越界。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更暗了些,道:“不是说了吗?不要再到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多待。多对面那个房间,多晒晒太阳……”
长青打断他道:“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捡你回来了。”与阁中其他人一样,玦尘也是长老捡回来的。
这本只是句玩笑话,不料玦尘听后却沉下脸,站起身,快步走出去,长青腿脚不便,只能在他身后喊道:“哎!我错了还不行呀?祖宗?小祖宗你怎么还生气了?……”长青一阵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像个因眼脚不便惨遭儿子抛弃的空巢老父亲。
直到那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长青才敛去脸上的神色,偏头朝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颇为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嘲地笑了笑。